第一章 江湖初涉
乾坤獨俠傳
序
大漢自高祖劉邦平定天下以來屢受北方匈奴侵擾,高祖本想一舉蕩平匈奴,給子孫後代留下一個清平盛世,但是事與願違,馬邑之戰一役,幾乎全軍覆沒,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了當初的豪情壯舉。作為游牧民族的匈奴,幾乎把農耕為生的漢朝當成了自己隨需隨取的庫房,燒殺擄掠無所不為。而面對這樣的局面,大漢勝利的時候極少,更多的時候只能寄希望於以和親以及大量的陪嫁財物買來暫時的相對平安。只苦了漢朝的那些公主們,一個個遠嫁漠北,當然其中也以宮女冒充的,但都是我中華兒女,不免有點心中鬱悶。
高祖后呂后專權,外戚專政,諸呂封王,后被太尉周勃,右丞相陳平所滅,一時間也無暇顧及匈奴,後來在文、景兩帝勤勉治理下,大漢國力漸強,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也末敢對匈奴發動大規模的戰爭。但此時的匈奴反是國力日盛,但是畢竟礙著「親戚」的面子,只是在邊境小打小鬧,沒有發生大規模入侵。後來漢朝陪嫁漢逆中行說挑撥漢匈關係,匈奴又開始打漢朝的小九九了。
正所謂月圓必虧,物及必反,隨著16歲的漢武帝劉徹的即位,匈奴的好日子終於到了頭,大漢開始對匈奴正式宣戰,先後派李廣、衛青、霍去病徵伐。其中在戰場上,霍去病憑著一腔血氣驍勇及八百騎兵,在茫茫大漠里賓士數百里尋找敵人蹤跡,結果他獨創的「長途奔襲」遭遇戰首戰告捷,斬敵二千餘人,匈奴單于的兩個叔父一個斃命一個被活捉。而霍去病諸部全身而返。漢武帝當即封他為「冠軍侯」,稱讚嘆他是「勇冠三軍」。
公元前121年夏天,霍去病領精兵一萬遠征匈奴,經過河西大戰一役,匈奴損失慘重,不得不退到焉支山北,漢王朝終於收復了河西平原。曾經在漢王朝頭上為所欲為、使漢朝人家破人亡無數的匈奴終於也唱出了哀歌:「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燕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我大漢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引子
自古以來,國家戰爭無論勝負倒霉的總是老百姓,漢武帝雖然創下了不世之功,但是身處在戰亂中的老百姓可是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了。
初冬代郡的一個小村莊,太陽還沒有露出頭來,大地萬物凋零,到處一片斷垣殘壁,稀稀落落的幾棵刺槐身披寒霜見證著這片被戰火蹂躪過的土地,一隻麻雀在樹枝上跳來跳去,朝著一處冒著炊煙的民房嘰嘰喳喳的叫,給這個寧靜的早晨平添了些許活氣。
民房傳來了幾聲咳嗽,吱吜一聲,一老頭從屋裡走了出來,屋裡老太婆喊著:「去前頭大老孫家挖出來吧,他們家沒有人了。」老頭一邊走一邊嘟囔著:「這以後是不是就安生了!」老頭把大門上的頂門杠拿開,把門搬開,大門也是從別處撿來的,只能頂在門框上裝個樣子吧了,但這也能給這兩個老人在心裡上帶來安全感。老頭抄著手出了門向左一拐到了南北路上向南走去,村裡已經沒有幾戶人家了,兵災剛過去,方圓幾里僅有的一個醫生死於戰亂,大老孫前天病重沒法醫治,老頭一直照看著他,臨終前大老孫告訴了老頭他防備戰亂埋藏糧食的地方,說假如他兒子回來給他兒子,但是飢餓已經把人逼的不顧一切了,老頭家現在唯一熟的東西就是開水,看見什麼都想吃,更不用說糧食,昨晚老頭和老太太就把大老孫的糧食安排好了下落,今天這一大早老頭就去拿糧食了。
大老孫的房子在村子的南邊,院牆全倒了,老頭直接從西院牆跨了進去,來到院子東北角把一盤大磨費力掀開,從底下拿出一個罐子來,打開看了看,大約有半布袋米的樣子,抱起來就向外走。突然他聽到了什麼響聲,好像是從屋子裡傳出來的,老頭嚇的差點把罐子掉了地上,「難道他兒子回來了,那可真是太不妙了。」老頭定了定神,放下罐子向屋裡走去。大老孫早已經讓他給埋到村東的墳地里,屋裡也沒有什麼別的值錢的東西,老頭向裡屋望了一眼,這一看讓他大吃了一驚,只見牆角落裡的一小堆乾草上放著一個布包,布包里一個嬰兒正把小手伸出來抓住旁邊的草弄的悉索作響,老頭四下里看了一看,沒有什麼動靜,於是他小心翼翼走上前去把嬰兒抱了起來,一個圓筒從布包里掉了出來砸在了地上,老頭撿起來,原來是一卷竹簡,老頭打開看一下,他本也不識幾個大字,只認得開頭是一個「乾」字,於是他抱著嬰兒拿著竹簡喊:「有人嗎?」空蕩蕩的屋子裡死靜一片,老頭想了片刻,「肯定是難民留下來的,現在自己都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又怎麼能照顧一個嬰兒呢。」老頭一狠心把孩子放下了扭頭就往外走,剛到屋門口,布包里的嬰兒發出了響亮的啼哭聲,老頭嘆了一口氣,又轉回來抱了嬰兒拿了竹簡走到門口把竹簡放在糧食罐里,左手抱著罐,右手抱著孩子走回家去。
剛到家門口突然老頭覺得身後好像有人,回頭一看,恍惚覺得人影一閃,但再仔細一看,又沒有什麼。
老頭一邊走一邊喊著:「老婆子,快出來。」老太太從屋裡走出來,「喊聲什麼喊,我又不耳聾------喲,你個死老頭子,怎麼把被也抱回來了。」這時嬰兒又哭了起來,著一點把老太太嚇的坐在地上。「你做孽呀,你撿個孩子回來怎麼養活?」「那不能看著孩子凍死吧。」老頭挺生氣,老太太不再說什麼,抱過來看了看,「你真是個老實頭!是個男孩。有名字嗎?」老頭神氣的說,「在竹簡上呢。」「你個死老頭子,認識幾個破字就了不起嗎!」老頭忙耷拉下了頭,「好像叫什麼乾的。」老太太抱著孩子嘴裡嘟囔著向屋裡走去------
第一章江湖初涉
平淡的日子過的格外快,初春的太陽暖洋洋的照在大地上,田野里遠遠看去,隱隱現出一層綠色,幾個孩子在街上瘋玩。
「乾兒,快回來。」一老人在沖著幾個孩子喊了一聲,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蹦蹦跳跳來到了老人面前,「什麼事,爺爺。」小男孩抬起頭,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老人,「張爺爺來了,快回去。」小男孩一聽,趕緊往回跑,很遠就沖著一戶人家大門喊著:「奶奶,我回來了,我幫你抓雞。」院子里老太太正在拔雞毛,小男孩過來蹲下,「早殺好了。」每次來客人,都是小男孩抓雞,他對此是樂此不彼,今天看見早被處理好了,不免有點掃興。老太太對小男孩說:「乾兒,快進屋裡去見見張爺爺。」這時,老頭也從外邊回來了。小男孩答應了一聲隨著老頭進了屋子。
屋子裡坐了一個乾瘦的老頭,嘴裡叼著一玉嘴銅頭的煙袋。「快叫爺爺。」老頭對小男孩說。小男孩叫了一聲,定睛仔細的看起了這個老頭『乾瘦老頭從口中拿出煙袋,向牆上磕了一下,笑著對老頭說:「李老弟,你可真有福氣,撿了這麼個乖巧的小孫子,今年十四歲了吧?」小男孩在旁邊不高興的說:「我今年十五歲了,已經不小了------李老頭忙對孩子說:「乾兒,別沒有規矩。」小男孩子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乾瘦老頭看了,哈哈大笑,「好,有點意思,乾兒,跟著我走吧!」
小男孩不解的抬頭看了看爺爺,李老頭對小孩說:「乾兒,你也老大不小了,在這個小村莊里不會有什麼大出息的。」接著又對乾瘦老頭說:「張老哥,你我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我好歹也是個讀書人,這孩子我看還不是不可教也------」張老頭笑道:「你不要辱沒讀書人了,你斗大的字不識一筐,還讀書人,你放心,
這孩子我帶定了,出去見見世面也比在這裡窮老終身好。」
李老頭對小男孩說:「乾兒,以後要聽你張爺爺的話,你張爺爺帶你到大地方去。」小男孩說:「爺爺,你和奶奶不去嗎。」李老頭哭笑一下,「我和你奶奶等你掙了錢回來享福呢。」小男孩想了想對張老頭說:「張爺爺,我們要去的地方有多大?有我們鎮子大嗎?」張老頭正抽著煙袋,一聽這話,撲哧笑了一下,差點被煙嗆暈過去。
兩天後,張老頭帶著小男孩離了村子向大路上走去,小男孩一邊走一邊回過頭來看門口的那棵老槐樹。說書的嘴快,唱戲的腿快,閑來無事日子過的也真快。這一日祖孫倆來到一個岔路口,這些日子天也漸漸的熱了起來,路邊閃出了一間簡易的茶水鋪。
張老頭拍了一下小孩頭,「乾兒,渴不渴啊?」通過這些日子的相處老頭越來越喜歡小孩了,他發現這孩子有股子韌性,兩個人一起走的時候這孩子從沒有喊過累,也沒有向他撒過嬌。剛開始出來的時候走遠路還大喘氣,老頭給他講了呼吸之道后,感覺到孩子不再喘大氣了,幾天後,不管多遠的路竟也呼吸均勻,老頭不禁暗暗稱奇。
乾兒轉過頭對著老頭「有點渴了。」
祖孫二人進了茶水鋪找了個座位座下。鋪子不大,不過是幾根木頭撐起框子來頂上蓋上茅草。東南角桌子邊端坐一老者,看年齡和張老頭差不多,不過論長相張老頭就差遠了,那老者面色紅潤,滿頭銀髮中襯著幾根黑髮,渾身上下穿戴整齊,老張頭就不行了,乾瘦乾瘦的不算,穿的衣服雖然沒破,卻早已洗的發白了,手裡還老拿著個大煙袋。
此時此刻那老者正手捧一竹卷在專心的看著,一個小二打扮的年青人正趴在大茶水水爐子邊的一張桌子上打瞌睡,哈啦子已經在桌子上形成了一個小湖泊。老張頭放下肩上的行李剛想發作,看書老者早喊了起來「小康,快起來,來客人了,就指著你看鋪子老子早餓死了。」那個叫小康的猛的抬起了頭,桌子上的小湖泊和他的嘴連著一根線似的依依不捨的分開了,小康的眼還沒有張開嘴巴先張開了,「客官幾位?」
老張看到了這一幕,不禁大笑起來,「小兔崽子,不識數嗎?屁大的地方還雇上掌柜,快給老子拿兩碗茶來,看你那德行象小二嗎!」小康顯然不是很高興,從大茶壺裡倒了兩碗茶端了過來,嘴巴翹的老高,還邊走邊對著老者嘟囔「老爺你開這個鋪子圖個啥,幾天不見個人,還要搭上些柴火,你又不是差這幾個錢。」老者瞪了他一眼,把竹卷放下,「你個渾球,你打瞌睡老子都沒說什麼現在還較起真來了,看我不打你個狗頭。」小康也不是善茬「老爺你打吧!打破我個狗頭正好我回家不來了。」
老張頭在一邊看著直樂,他本來就是個嘴閑不住的人,趁此好幾會他又發表感慨了「看看,什麼世道,主不主僕不仆的,反了。」
那老者轉過身來對著老張頭喊上了「這老不死的鐵匣子怎麼改行販賣起人口來了,管你屁事!」
老張頭聞聽此話不禁心中一驚,剛喝下的一口水差點噴了出來,左手不自覺的動了一下,「請問閣下是怎麼稱呼!」那老者看了老張頭的架式哈哈大笑「老弟,才十幾年的時間就把老哥給忘了。」老張頭仔細看了看面前的老者愣了好大一回兒,突然抱住了他,眼淚鼻涕的全流了出來。乾兒茫然的看著這一切。這是的老張頭已經泣不成聲了。「文成老哥啊,我是不是在做夢啊,你還活著啊!你不知道到這些年老弟我多麼想你!那晚……」叫文成的老者趕緊用手堵住了老張頭的嘴,一邊警惕的四周看了看「老弟,回家再說。」老張頭忽然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趕緊擦了擦眼,「文成老哥……」文成打住了他的話:「以後叫我張大年,我們回家再聊。」他回頭看了看乾兒,老張頭趕緊對孩子說:「乾兒,快叫張爺爺。」乾兒跟著叫了一聲,老張頭對張大年解釋:「我朋友的孫子,讓想我帶出來學點本事,父母都沒了,怪可憐的。」張大年啊了一聲,轉頭對小康道:「兔崽子,看好鋪子,我先回去了!」
此時小康正警覺的在鋪子外向四周察望,聽到張大年說應了一聲,「知道了。」
張大年拿著老張頭的行李引著祖孫二人向右邊的路走去。大約走了五六里路的樣子,前面出現了一個不是很大的村子,村子雖不大卻是處在綠樹環繞中,一條小河從村前流過,過了橋就到了村口,幾個老漢正坐在樹蔭下閑聊。看見張大年過來了紛紛和他打招呼:「員外家來客人了!」張大年邊應酬著邊走。不多時來到了村中一處比較大的院落。他回頭招呼老張頭時看見乾兒走了么遠的路竟然沒有顯出疲憊態來不禁暗自稱奇。門口兩個家丁老遠迎了過來幫張大年拿東西,都是虎實實的漢子,張大年進了門對在院中的一個人吩咐道:「張管家打掃間房子把這行李拿過去,順便準備好熱水讓客人洗個澡。」張管家應了一聲轉身走了。老張頭看了一眼,和他差不多也是一個乾瘦小老頭。此時已是上燈時分,老張頭和乾兒洗漱一新輕爽爽約坐在客廳飯桌旁,桌子上擺滿了酒肉,張大年,拎著一罈子酒在給老張頭碗里倒,旁邊站著那個乾瘦管家。老張頭已經喝的面透紅光,還在一碗一碗的和張大年對飲。乾兒早已吃飽了,看他們喝酒實在無聊,再加上連日奔波不禁打了個哈欠。張大年看在眼裡對管家說:「張管家帶孩子去休息。」管家答應了一聲領著乾兒往外走,乾兒回頭看了一眼老張頭,老張頭說:「乾兒,你先去睡吧!」
張大年見兩人走遠了便關上門回來,老張頭已經迫不及待了問張大年:「文成……啊不是大年那晚你怎麼逃出來的!?」張大年整了一下思緒,抬頭好象望穿了老張頭身後的牆,長嘆了一口氣,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可怕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