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談話
場面一度顯得十分尷尬。
還是馬尾妹子最先反應過來,靈機一動,立刻說:「我們是來調查您女兒失蹤的案子的!我們在樓下喊了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聽到回應,這才上樓找人的,不好意思啊。」
玩偶店老闆的臉色肉眼可見地緩和下來,他問:「是這樣啊……我剛剛在睡覺,可能沒聽見。」他不免露出了期待的神情,「那,你們有調查出什麼嗎?」
玩偶店老闆的名字是吳伸,年紀應當是三十齣頭,但是看他現在這樣疲憊、頹然的樣子,說他是四十來歲,恐怕也會有人深信不疑。
馬尾妹子笑了一下:「是這樣的,我們就是來找您聊一下。我們收集了一些線索,但是想再詢問您一些信息。」
「是嗎?」吳伸忍不住問,「你們都發現了什麼線索?」
馬尾妹子坦然地說:「這樣,我們慢慢聊吧。」
「行,行。」吳伸有點緊張地點點頭,「那你跟我來。」
對於馬尾妹子口中的消息,吳伸顯然非常重視。他不知道,對面這一行人,是來空手套白狼的。
他帶著馬尾妹子走進了書房。也就這個房間勉強有會客的屬性了。
一踏進房間,馬尾妹子心裡就咯噔一下。剛剛他們翻找這個房間,把一些擺飾、書籍什麼的都弄亂了,書桌上的信件位置也變了。
好在此時的吳伸注意力根本沒有集中在那些物品的位置上,這才讓馬尾妹子鬆了一口氣。
在他們進去之後,杠精正要跟上,卻發現眼鏡男一直盯著走廊看,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看啥呢?」
眼鏡男瞥了他一眼,冷嘲說:「你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嗎?」
杠精眉頭一皺:「不對勁就不對勁,你不能直說嗎?反問很有意思嗎?那我偏偏就是不知道了,呵。」
說完,他直接就跟著那兩人去起居室了。
眼鏡男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然後又盯著走廊看了會兒。
他一直注意著時間,此時應該早已經超過了五分鐘,因此在馬尾妹子與吳伸周旋的時候,他的目光就在走廊里來回遊移,想要找到那個女童玩偶。
然而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玩偶就不見了。
即便時間已經超過了五分鐘,也不見她來殺自己。
眼鏡男心中困惑而不安。
在進入這個噩夢之前,他是信心滿滿的,以為自己掌握了其他任務者全都未曾知曉的信息。
但是現在,他卻感到事情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玩偶店二樓……這個聽上去平平無奇的場地背後,似乎隱藏著什麼令人恐懼的秘密。
他出神片刻,然後深吸一口氣,轉身也走進了書房。
在他轉身的那一刻,一個身穿紅裙子的小小身影,從走廊盡頭的樓梯口探出腦袋,玻璃珠子做成的眼睛凝視著他的背影。
眼鏡男沒有發現,可是直播間的視角是一直跟隨著他的,而上帝視角的觀眾們——包括徐北盡——卻看得清清楚楚。
一時間,直播間又被啊啊啊啊的彈幕刷屏了。
徐北盡也嚇了一跳,猛地抬起頭,下意識想把目光從直播間挪開。
但是這個直播間是跟著他的視線走的,他想挪也挪不了,反而造成的動靜太大,惹來了身旁林檎的注意。
林檎本來坐在那兒發獃,可是徐北盡這麼大反應,就讓他回過神,有點疑惑地問:「你怎麼了?」
徐北盡尷尬一笑:「不……沒什麼。」
林檎眯起眼睛:「雖然我不知道你剛剛在想什麼……但是直覺告訴我,你說沒什麼的時候,就一定是有什麼。」
「真的沒什麼。」
林檎瞥了他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是:你再編。
徐北盡:「……」
他放棄了。
他是很想掩飾自己的想法,但是林檎是一個非常按直覺做事的人。其實窄樓里的人說的也對,林檎的智商或許真的沒有特別特別高。
然而他的直覺卻非常的敏銳,配合他超強的武力值,至少在《逃出生天》中,他已經是無人可擋了。
……意思是,他就剋制徐北盡這種口不對心、不可貌相的人。
就像其餘的任務者都覺得徐北盡深不可測,可能是一個大惡人,但是林檎卻不以為意,甚至興緻勃勃地和徐北盡約架。
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他有武力值作為底氣。
徐北盡忍不住想,為什麼窄樓中會出現這樣不可思議的武力值呢?
有些任務者疑惑為什麼窄樓中會出現徐北盡這樣不會睡覺的怪物。而林檎這樣武力值奇高的怪物的出現,不一樣是非常奇怪的事情嗎?
徐北盡不由得走神了片刻,目光不自覺變得幽深。
片刻之後,他回過神,再度專註於直播間里,任務者們與吳伸的對話。
說是和吳伸講調查到的線索,但是在真正開始對話之後,卻是馬尾妹子搶先開始提問:「我想先和您確認一下,您女兒失蹤的時候,您在二樓做玩偶,而您妻子……前妻,正在上班?」
吳伸只能按捺住自己的急迫,回答說:「是的。我一下午都在二樓的工作室做玩偶。以前也是這樣的,工作日的時候,我前妻要上班,所以小純都是一個人在店裡玩。她很乖,不會亂跑的。」
馬尾妹子點了點頭。
這麼看來,二樓剩下的那個還沒去過的房間,就是吳伸的工作室了。
這樣一來,整個玩偶店的格局就十分清晰了。
這是一棟二層的小樓,一層是店面。應該另有一個衛生間和廚房,但是都已經被堆積如山的盒子、玩偶和亂七八糟的垃圾給掩蓋了。
二層是主要的家庭區域,有衛生間、卧室、書房和工作室。等等,好像還少一個兒童房……馬尾妹子遲疑了一下,然後看了一眼這個房間。
這個套間,按照面積來說,應該就是曾經的主卧?而隔壁那個更小一點的房間,則是小純的房間?
在小純離開之後,眼前這位父親就睡到了女兒的房間里……
可以說是睹物思人,但是聽起來怎麼有點變態呢?
馬尾妹子暗自腹誹一聲,然後繼續問:「既然如此,您的店裡沒有安裝監控嗎?」
吳伸露出了尷尬的表情,他說:「監控……壞了。已經壞了挺久了。因為以前從來沒用到過監控,所以壞了之後也沒有去修……」說著,他露出了懊惱的表情,「都是我,唉,都是我!」
「您不要自責了,相信小純也不會希望你這樣的。」
吳伸略微恍惚。似乎在女兒失蹤之後,他的精神狀態就不是特別好,不管從他之前的日記還是從他與友人的信件中都可以看出來,他的天好像都塌了一樣。
突然地,他捂臉痛哭起來,他叫著小純的名字,聲音嘶啞,悲痛地將身體蜷縮起來。
馬尾妹子耐心地等待著他恢復平靜。
許久之後,吳伸擦了擦眼淚,略微沙啞地說:「抱歉……小純失蹤之後,我的情緒就總是失控。」他低著頭,掩飾自己的紅通通的眼睛,「或許,這真的就是上天給我的懲罰吧……」
「這樣說的話,上天為什麼要懲罰您呢?您沒有做什麼錯事的話……」
「不,我做了錯事!」吳伸猛地抬頭,瞪起了眼睛,「我做了錯事!」
馬尾妹子被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問:「你做了什麼錯事?」
吳伸咬牙切齒地說:「我就不應該和那個女人結婚!如果我不和那個女人結婚的話,小純也不會……也不會……」
杠精下意識杠了一句:「你不結婚的話,小純也不會出生了!」
吳伸猛地僵住,脖子一點一點扭向他的方向,神情極為可怖地看著杠精。
杠精被他看得背後生寒,心想這個男人真的因為女兒的失蹤而瘋了……真是可悲。
他的妻子殺死了小純,或者小純因為母親的暴戾而離家出走,這都只是吳伸的猜測而已。
而這個男人在這裡無能狂怒,將女兒的失蹤責怪到妻子的頭上……說到底,小純失蹤的那天,他在玩偶店裡,是他沒有看好小純,這是他的過失。
幾人之間一時間陷入了僵局。
片刻之後,吳伸猛地站了起來,指著門口說:「滾出去。」
馬尾妹子驚了一下:「吳先生,我們……」
「滾出去!」吳伸瞪大了眼睛,表情猙獰,脖子青筋爆出,「我讓你們滾出去!你們這種人,怎麼可能找得到小純!」
這個瘋狂的父親把三名任務者掃地出門。
直到被趕了出來,他們三個的表情也還是發怔。
杠精有些尷尬地說:「不是……不是吧,怎麼會這樣。」
畢竟是他杠了一句,所以才讓吳伸最終爆發……但是不管怎麼說,這樣的態度也過於反常了。這個男人和他的妻子,矛盾真的已經深重到這個地步了嗎?
馬尾妹子若有所思,一邊邁步,一邊說:「他的情緒有點問題。我懷疑……」
杠精問:「什麼?」
眼鏡男嗤了一聲:「這還不夠明顯嗎?這個愛女兒愛得要死要活的父親,也是嫌疑人之一。」
「他也是?」杠精真的吃了一驚,「我以為就他這個樣子,誰傷害小純他就要殺了誰……他能對小純做什麼?」
馬尾妹子提醒了一句:「你別忘了,現在我們獲得的信息里有一條是,小純失蹤的那天,她是和吳伸共處同一屋檐下的。雖然別人都因為吳伸是小純的父親而排除了他的嫌疑,但他難道不能是賊喊捉賊嗎?」
杠精怔怔地說:「好像……好像也有點道理。」
眼鏡男瞥他一眼,有點無語地問馬尾妹子:「你為什麼要和這傢伙組隊?圖他人傻又聽話?」
杠精怒目瞪他。
馬尾妹子懶得理會這兩個男人的鬥嘴,低聲喃喃說:「書店老闆、玩偶店老闆、老闆娘……誰會對小純下手呢?」
徐北盡也專心地聽著。
雖然當他聽見馬尾妹子把他和那對夫妻並列在一起的時候,頗感頭痛,但是對於這個噩夢的發展以及真相,說實在的,他現在很好奇。
聽著討論,看著直播間畫面……突然,徐北盡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這三個人往哪兒走呢?怎麼好像,往他的書店走過來了?
……那他豈不是要被直播?豈不是就要和直播間的觀眾們打交道了?那他這個隔壁書店老闆的身份,不是更加讓人覺得他就是那個兇手了??
徐北盡不免慌了一下,下意識想切換直播間的視角。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下一秒,眼鏡男跨進書店。直播間里的觀眾,也看見了書店櫃檯后坐著的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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