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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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尾妹子會懷疑徐北盡,基於一個非常簡單的道理。

徐北盡看起來就不像是一個好人。

他膚色慘白,黑眼圈濃重,目光幽深,總是穿著半舊不舊的白色襯衫。襯衫的一半下擺還隨意地塞在褲腰裡,十分的不修邊幅。

任務者們看見他的時候,他總是頂著一頭凌亂的頭髮,捧著一杯白開水,眼神平靜而漠然地注視著外面的一切,偶爾還打個哈欠,暗示出他的睡眠不足。

他在看什麼?他在想什麼?他為什麼不睡覺?

在窄樓中,很多任務者因為這個原因,非常想要進入徐北盡的噩夢進行挑戰,然而最終發現徐北盡居然真的就是一個不會睡覺的怪物,這才罷休。

而現在,馬尾妹子同樣因為徐北盡的外貌而對他產生了懷疑,而且徐北盡在這個噩夢中的身份,也讓這樣的懷疑愈發加深。

這樣一個在幽暗書店中,頹廢又深居簡出的男人,就生活在老闆女兒失蹤的玩偶店隔壁。不管怎麼看,都顯得十分可疑。

況且,在噩夢的第三次開啟時,他們來過這裡一次,當時徐北盡就已經告訴他們,玩偶店老闆女兒失蹤、與妻子離婚等等的消息。

他為什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就算是鄰居,也未免過於了解了吧?

現在任務者們掌握了更多的信息,又一次過來的時候,這個相貌英俊卻整天懶散度日的男人,為什麼露出了神秘又奇怪的微笑?

此外,那些曾經來過這個噩夢的任務者們,都說這個男人會提供一些基礎的信息。但是,正如眼鏡男所說,那些前輩在關於玩偶店二樓的關鍵信息上進行了隱瞞,那會不會,也在這個書店老闆的信息上有所隱瞞?

更何況,這幾次噩夢重啟,林檎這位大佬都來找這個書店老闆了。雖然很多任務者都認為林檎就是一個沒有智商的打架狂人,但是馬尾妹子並不會信任這樣的刻板印象。

林檎會不會是發現了什麼?

一連串的訊息在馬尾妹子心中串聯起來,讓她第一時間就對徐北盡產生了懷疑。

如果接下來的問答中,這位書店老闆再給出更多的信息,那麼這個男人就顯得更加可疑了。

而要是徐北盡得知她心中的想法,多半要大呼冤枉了。

他為什麼知道那麼多信息?那是主腦給他安排的啊!

他就是一個群演,你們這群任務者根本就不應該來找他啊!那玩偶店老闆不是躺那兒嗎?為什麼不叫醒他,和他交談?怎麼偏偏要來找他徐北盡!

而且林檎來找他……林檎來找他關他什麼事啊!你去問林檎啊!

可惜,此時被列為一號嫌疑目標的徐北盡,並不知道馬尾妹子對他的懷疑已經如此之深了。

直播間里的觀眾猜測他是兇手,那是因為主播一直不露面確實十分值得懷疑。

但是他覺得,自己在這次噩夢中的扮演,似乎並沒有什麼問題啊?就是以正常的節奏進行著,和以往沒什麼區別。

所以果然還是因為他這個外表、這個打扮、這個場景,所以讓人懷疑了吧。

徐北盡心中無奈。

他雖然看起來非常像是邪惡反派,但是他真的是一個好人啊!怎麼可以以貌取人!

種種思緒都不過是停留片刻,徐北盡只是停頓了一下,就回答說:「沒有,我沒接觸那個小女孩。」

他是老老實實地回答的,然而在馬尾妹子的眼裡,這一停頓,就顯得他更加可疑了。

而且……小女孩?

如果他沒接觸過隔壁老闆的女兒,他怎麼知道那是一個小女孩?單純女兒這個辭彙,可以指代剛出生的女嬰,幾歲的小女孩,當然,也可能是十幾二十歲的女生。

這說明,書店老闆確實是知道那個小女孩的。

當然,這也不過是加深了徐北盡的嫌疑,並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就是那個兇手。

馬尾妹子就面不改色地繼續問:「我聽說那個小女孩失蹤了,現在找到了嗎?」

「沒有。」徐北盡搖頭嘆息了一聲,「隔壁老闆和老闆娘……哦,是前老闆娘了,他們現在已經離婚了。唉,女兒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真的是一種折磨。」

馬尾妹子點點頭,又問:「玩偶店現在都不開門營業了,也是因為這件事情嗎?」

「是啊。隔壁老闆非常愛他的女兒。女兒失蹤了這麼久……他之前跟我說,他的妻子都不想繼續找了,但是他還是在堅持,一定要繼續找下去,所以最後店也開不成了。」

「他的妻子不想繼續找了?她不愛她的女兒嗎?」

徐北盡遲疑了一下,然後根據主腦新提供的消息,說:「並不是……只不過,那位老闆娘對那個小女孩比較……嚴格。望女成鳳的心態吧,好像有時候還會打孩子。」

「打孩子?」

馬尾妹子眼前一亮,她身後一直沉默旁聽的杠精和林檎也忍不住看了過來。

這顯然是出現了第二個可疑人選啊!

徐北盡點了點頭:「那個小女孩失蹤之前,我曾經聽到大半夜隔壁有哭聲,還有女人的罵聲……後來我問老闆,他可能是覺得家醜不可外揚吧,只說是女兒做錯事了,惹到了他妻子。小女孩失蹤差不多兩個月之後,老闆娘就走了。」

馬尾妹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現在可供懷疑的對象有兩個,一個是眼前的書店老闆,一個,則是小女孩的母親。

馬尾妹子再問更多的問題,徐北盡卻搖頭不再回答。他也不知道更多了。

而馬尾妹子卻不這麼想,她的想法是,這應該是她沒有掌握對應的線索,所以沒有觸發更多的信息。

這麼想著,她也就當機立斷,立刻往玩偶店那邊走。杠精跟著她一起走了,而林檎卻還留在這兒。

等另兩人走了,林檎張口就要說話。

徐北儘先聲奪人:「不打。」

林檎目光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說:「我知道。我只是想問,我可以坐下嗎?」

徐北盡:「……」

他察覺到一點尷尬。

……這個林檎怎麼回事!怎麼不按套路出牌的!

徐北盡木著臉,說:「請坐。」

「謝謝。」

「不用。」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徐北盡也再一次,透過直播間遠程觀看著另外幾人的行動。現在,他也對這個噩夢的真相和發展有一些感興趣了。

……並不是因為他被懷疑是兇手。

此時,眼鏡男也甩脫了第一波玩偶的追殺,返回玩偶店,與馬尾妹子、杠精匯合。

當馬尾妹子看見氣喘吁吁地跑回玩偶店的眼鏡男,又瞥到通往二樓的暗門的方向的時候,她突然靈光一閃,大聲說:「不對!」

「什麼?」

眼鏡男緩了緩,走上前正要上手推開那些盒子,再去二樓探索,聽見馬尾妹子的聲音,就暫時停了下來,皺眉問:「怎麼?」

「我們一直以為玩偶的追殺是這一次噩夢中的難點,但是這不對!如果是難點的話,不可能在經過四次以上的重啟之後,還是這麼容易甩掉那些玩偶!」

馬尾妹子的眼神放著光,她覺得自己抓到了這一次噩夢的玄機。

每一個噩夢都有難點,也可以說是通關的障礙。但是相對應的,既然是障礙,也就意味著這樣的難點其實暗示了真結局的線索。

馬尾妹子對著眼鏡男點了點頭,說:「你之前說得對,這個噩夢裡,玩偶的追殺不是重點,我們根本沒法通過這樣的追逃發現什麼線索,這就是故弄玄虛。真正的難點,應該在別的地方!」

眼鏡男一怔,突然有點尷尬。

杠精嗤笑著說:「你以為他真的知道什麼嗎?他就是歪打正著而已。」

眼鏡男瞪了他一眼。

馬尾妹子連忙打圓場:「好了好了,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趕緊去二樓吧,看看剩下的房間里有什麼線索。這一次直接去後面的兩個房間,不去卧室了!」

杠精覺得有點奇怪:「我們不去叫醒那個店老闆嗎?」

這回輪到眼鏡男嘲諷他了:「我真懷疑你是不是靠抱大腿才能在噩夢裡活這麼久。我們現在還沒有探索完全,那個女孩失蹤的案子,我們連前因後果都不知道。現在就去叫醒老闆,誰知道他會不會騙我們?」

「沒錯。」馬尾妹子十分同意他的想法,「前期以收集信息為主,不能完全相信這些NPC。」

二比一,杠精只能:「好好好,都聽你們的。」

但是,他心中卻暗自腹誹著:「那隔壁書店老闆的話,你們怎麼都信了?」

意見達成統一,他們就繼續前往玩偶店的二樓。這一次是眼鏡男推開那些擋住暗門的盒子。其實他伸手的時候,還有一點發抖,因為他再一次想起來之前死亡的感受。

但是在窄樓中,什麼都能見到,唯獨真正的死亡不可見。

所有人都無法真正死去,只能在這混亂、癲狂的窄樓與噩夢之中掙扎與沉淪。

有些人繼續在噩夢中努力通關,甚至不是為了逃出生天,而是為了……真正的死亡。

眼鏡男深吸一口氣,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女童玩偶又一次跳下櫥窗,靜靜地走到了他的身邊。

他奇怪地看了這個玩偶一眼,不明白為什麼這一次她沒有說她想要眼睛。

但是馬尾妹子已經在催了,畢竟時間緊迫,他就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而女童玩偶跟在後面,手腳並用,慢吞吞地爬著樓梯。她心裡委屈地想,討厭,這一次是那對她不喜歡的眼睛。

總共就三個人,兩個人的眼睛她都不喜歡。可是那個大姐姐不帶她去找……哼,那她也不理她!

女童玩偶委屈巴巴地跟在他們的身後。

可惜也沒人能從她呆板僵硬的玩偶臉上看出她的心理活動。

三人目標明確,直奔後面那兩扇沒有打開過的門。稍一猶豫,馬尾妹子就直接選擇了右邊那扇,也就是卧室旁邊的那扇門。

推開之後,她驚喜地發現這是一個卧室加上書房的套間,而書桌上,正放著幾封拆開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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