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論穿越的姿勢
趴著睡還是躺著睡,這是個問題。
睡的時候是趴著,醒的時候是躺著,這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石媛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正上方赫然橫著一塊木板。
「馬上就要考試了,大白天跑回寢室睡覺,我怎麼敢的?」
石媛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撐著胳膊準備從床上坐起來。
可剛動一下,她就感覺自己頭痛欲裂,不由得皺起眉頭。
「咯吱——」
聽見開門聲,石媛才注意到周圍不同尋常的景象——金黃色的床架、紫檀色的桌椅、黛青色的磚石……
「雖說快過年了,但也不至於把寢室布置得這麼誇張吧?搞得我以為自己住皇宮!」
話音剛落,有兩個身著「漢服」的陌生女孩走了過來。
至少在石媛眼裡,她們穿的就是漢服,不會有錯。
「什麼情況,這倆漢服社的嗎?來我們寢室幹嘛?」
她腦袋正亂著,就聽其中一個女孩驚訝地叫了起來。
「長公主,您醒了?」
「長公主您終於醒了,您嚇死奴婢們了。」另一個女孩也湊了過來,熱淚盈眶。
隨即,她瞧見這兩位的臉上喜憂參半,混合著一些奇奇怪怪的話,越瞧越疑惑。
「長公主?難道這是他們上次說的古風沉浸式劇場,我在劇場里睡著了?」
滿頭問號的石媛又瞄了一眼表情很到位的兩個人,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出了聲,「NPC的演員真敬業。」
「長公主?」靠近一些的那個女孩上前來扶她,神色更加憂鬱了,「您別嚇奴婢,昏迷了好幾天了,怎麼一醒來又說胡話又傻笑?」
「不該啊,那天長公主昏倒的時候我扶住她了,沒有磕到腦袋啊。」
「我們還是趕緊去請個太醫來吧。」
「不行,他們若知道長公主醒了,肯定現在就要趕我們出宮。」
……
大概真覺得眼前這位「長公主」摔壞了腦子,兩個女孩站在她面前竟毫不避諱地商量起來。
這時,外面的守著的人通報了一聲:「長公主,陛下身邊的何公公來了。」
通報也不過是個形式,因為外邊的人都以為「長公主」還沒醒。通報聲還沒停,外邊的人已經昂首挺胸地走進來了。
看到「長公主」坐在床上,何公公一行人著實嚇了一跳。他們在門口定了一會,才慢吞吞地走了進來。
「咳咳,給長公主請安。」何公公定了定神,「既然長公主已經醒了,那正好可以搬了。」
兩個女孩趕緊上前求何公公:「何公公,您行行好,長公主才醒,身體虛弱,能不能替我們向陛下請示,過幾日再讓我們搬出去?」
石媛看這架勢,尤其是瞧見那位何公公身後凶神惡煞的侍衛們,終於覺得這應該不是漢服展,也不是沉浸式劇場了。
「總不會是穿越了吧?也可能是在做夢……」
她在心裡嘀咕著。
「這怎麼可以?陛下已經下了旨意,就算長公主沒醒,今日也必須抬出宮。」何公公依舊昂著頭,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只見何公公對身邊的小太監使個了眼色,那小太監就將聖旨呈了上來。
「還請長公主跪接聖旨,」何公公拿起聖旨,卻瞥見「長公主」仍然坐在床上,沒有絲毫要跪的意思。
「到底長公主從前是女皇,好些年也沒向誰跪過……」
石媛聽見「女皇」二字,頓時來了精神,大腦飛速轉了起來:「女皇……難不成是武則天?不對,武則天退位的時候都七老八十了,她也不可能成長公主……」
還沒想明白,她就被女孩的求饒聲和拉扯聲打斷了思緒。
石媛一抬頭就望見幾個侍衛在拉那兩個女孩,那兩個女孩則拼力擋在自己的床前。
「何公公,我們長公主現在虛弱,還請……」
「都退開,本宮跪便是了。」
雖然還沒有弄清這裡的情況,但基本的尊卑、禮節什麼的,石媛還是從歷史文獻和電視劇里看過的。她想著好歹自己現在頂著個「長公主」的頭銜,說話要硬氣一點——就算這話比較慫。
說著,她讓那兩個女孩過來攙著自己下床,小心翼翼地跪到床邊的地上。
等「長公主」跪穩當了,何公公才不緊不慢地打開聖旨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罪女皇甫銘瑛曾為寧瀾女帝,寵信奸臣,混亂朝政,背離神諭,辱沒皇甫氏先祖。然朕念及手足之情,加之其幡然悔悟,自請退位之德,特保留其長公主身份,是為河西長公主。只因祖制不可違,責令河西長公主攜寧安王即日離宮,遷居故河東王府。欽哉!」
這道詔書倒是讓石媛想到了一些事。
早上石媛在圖書館背書背得太無聊了,破天荒地去書架上借了一本室友極力推薦的網路小說,不過只翻開了第一頁,看了一眼女主的名字叫皇甫銘瑛。只是還沒來得及往後翻,旁邊就來人坐下了,她只好把這本書壓在了課本的下面……
「這不是真的吧,我在那本小說的故事裡?」石媛得出的結論簡直驚掉了自己的下巴,「我還不知道講的是什麼故事啊!」
「接旨!」
石媛想來想去,將雙手舉過頭頂。
在她看來,好漢不吃眼前虧,先把眼前這群人支走,再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讓自己從這裡出去。
何公公俯視著曾經高高在上的女帝。看著她此刻就跪在自己的腳邊,他心裡堵著的一口氣終於吐了出來,臉上的笑意也抑制不住地蔓延開來。
「姐!」
這時,一個十多歲的男孩走了進來。他面無表情,整個人看起來冷冰冰的,唯有這聲音還有些溫度。
「見過寧安王。」何公公簡單行了禮,轉而陰笑著看向「長公主」,「長公主,請吧。」
石媛環顧四周,不由得皺了皺眉:「何公公,再怎麼著急趕本宮出去,也要讓本宮收拾收拾行李吧。」
「長公主,這是陛下的意思。這宮裡的物件您可一件都不能帶走。」何公公上前一步。
石媛順嘴吐槽道:「我的東西我還不能帶走了?」
「啊……是,畢竟長公主當初是女帝,那些物件長公主如今拿來用可都是僭越。這幾日因長公主昏迷,陛下憐憫長公主,才容您繼續使用一段時間。」
聽罷,石媛頓時明白自己現在無論說什麼對方都有準備好的回答,乾脆不說了。
從石媛不說話開始,事情的進展變得非常快,緊接著她和弟弟就空著手被塞進了馬車。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將前行的道路淹沒。寒風與冰雪肆意在天地之間,吹進了本不相干的石媛心裡,令她不自覺地嘆了口氣。
馬車裡,與寧安王對面坐的她一直低著頭,生怕對上寧安王的視線自己會緊張得無所適從。
「姐……弟弟知道你心裡苦。雖然我並不贊同你那樣放任河東王,但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道理。」
寧安王突然出聲倒是讓石媛有些猝不及防。
她抬起頭,用幽怨的眼神看向寧安王。
「兄弟,說慢點行不行,最好再來個人物簡介。」
這是此時她心中唯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