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未名之軒
夜色中的齊雲街沒有別處的燈火輝煌,就連兩側的路燈都有些昏暗,奇怪的是應天竟然感覺十分自在,不僅沒有了讓他眩暈的七彩光芒,更是多了一份自己熟悉的味道。
老街兩側的平房雖經過修繕,但邊角之處仍可以看到歲月痕迹,整條街的商鋪幾乎都緊閉大門,只有奚落幾家還閃著淡淡燈光。
「這就是我的鋪子了!」錢頭兒自豪地指著一間不大的店門,上方掛著一幅古樸匾額,【未名軒】三個字應該燙過金,不過顏色明顯有些暗淡。
一天兩地三生四世
算福指祿添壽牽喜
對聯篆於店門兩邊,不知為何,上面污跡斑斑,或許也是因為歲月所致。
「怎麼樣?氣派吧!」
「嗯!」應天點頭,就連自己金丹境的師傅都不敢有這等口氣,看來這裡對仙道的容忍程度不低。
「明天你就來這裡上班,先跟我走!」錢頭兒指著不遠處的一間店鋪,沉聲道:「就是那裡了,記住,忍著他些!」
【一心堂】的木匾同樣斑駁,甚至還有裂紋,隔著十幾步,就能聞到濃郁的藥材味道,推開棕褐色的木門,內里卻是燈光名亮,甚至有點兒刺眼。
「老於,我來了!」錢頭兒高聲吆喝。
「不用那麼大聲,你託夢就行了,還親自過來!」既長又高的櫃檯后露出一張乾瘦臉孔,幾乎像是一張人皮覆蓋在頭骨之上。
「老東西,我找你有事!」錢頭兒笑容一僵,隨即苦笑。
「沒空!」那人重又伏到櫃檯后,一陣尖銳聲音傳來,如果不是燈光名亮,還真的有些恐怖。
「他是我侄子,有點兒失憶,你能不能幫忙看看!」錢頭兒小意承諾:「我在你這裡賒的補藥明天一定算清!」
「那你明天再來!」悶悶的聲音毫無感情地響起。
「好!好!好!我這就去提錢,你要是治不好他,我把你店砸了!」錢頭兒氣憤大吼,作勢就要離開。
「請便!」
「我真去提錢了?」
櫃檯后歸於安靜,不再有聲響傳來。
「算了,明天賺了錢再說,我今天已經還了霞姐兒的賬,還出了些化療的費用,沒想到你連大夫的基本道德都不講!小天,我們走!」
木門發出刺耳的尖嘯,應天不知所措地跟著錢頭兒又走了出去。
「等等!」走出門外的錢頭兒一把扯住應天,舉手數道「一,二,三,」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錢頭兒的臉色越來越紅,當數到六十后,憤怒轉身就要砸門。
「進來吧!」門內響起低沉聲音。
錢頭兒立刻展顏,挑了挑眉毛,提醒應天自己的神機妙算。
推門進入,瘦削老人已經走出櫃檯,坐在一張方桌之後,將一個小枕推了過來。
「神昏竅閉之症?」
「差不多,就是想不起事情,腦袋被石頭砸了!」錢頭兒擋著亮光,小心問道:「老於,能不能把燈光暗些,太刺眼了!」
「不能,醫者就要光明正大,讓病患看的明明白白!」
細長微乾的三根手指按上應天的手腕,錢頭兒立刻閉嘴。
「怎麼樣?」
老者眉頭皺起,看嚮應天的眼神尖銳起來。
「怎麼,很嚴重?」錢頭兒焦急問道。
「老錢,去買些點心回來!」
「點心?能治病?」
「餓病!」老者不耐煩地吐出兩個字。
「我們才吃了過來,他又餓了?」錢頭兒吃驚地看嚮應天。
「不是他,是我!」
「你個老,老神醫!」錢頭兒無奈,只好離開。
「你沒有病!」
「我知道!」應天苦笑。
「可你的身體狀態不對!」老者仍然緊盯著應天,一字一句問道:「你今年多少歲?」
「什麼意思?」應天笑問。
「面相上看應該十八九歲,可你的脈象遲緩,悠長,絕對不止這個年紀!」
「脈象看是多少?」
「最少九十!」
「開玩笑吧!」應天嘴上如此說,心中卻有些佩服。
老者緩緩后靠到椅子上,目中的尖銳也消散了許多。
「我說過,那些東西我都燒了,而且我也從未看過,就算你殺了我,也不會得到什麼的!」
「殺你,為什麼?」應天狐疑。
「呵呵,威脅不成,難道下一步不應該是見真章?」老者自懷中掏出一個小盒,輕輕挑了些赤紅色粉末灑在桌上。
「你這麼有信心?」見應天也不阻攔,老者好奇問道。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應天盯著粉末,嘴角微翹:「何況這【火絨草】的功效不過一般,只能起到禁錮妖邪部分能力的作用!」
「妖邪?」老者目光一亮:「現在這麼稱呼自己了?」
「道友,你剛才把脈時就沒感覺異樣?」
話音未落,桌面上的粉末就呈現灰白之色,顯然不可再用。
「你剛才做了什麼?」老者一驚。
「莫怕,我只是略微探查了一下,若是除去稀薄妖脈,道友與常人無異!」
「你到底是誰?」拿著小盒子的手輕輕顫抖,應天小心將盒子接了過來:「小心,這東西雖說作用不大,可燒了這房子的功效還是有的!」
「我是錢老的侄子,對你沒有惡意,我只想知道,在這種元氣匱乏之地,你在何處找到的【火絨草】?」輕輕蓋上蓋子,應天將小盒推了回去。
「你,你不是瞞天一族?」
應天搖頭,直視著老者:「你我雖不同源,可我這人並沒有太多執念,畢竟同為芻狗,只要不做出過分之事,個人自有個人的機緣!關於這【火絨草】,還請道友指點為盼!」
「好吧!」老者抬手輕輕擦去額頭冷汗,取過茶壺給應天倒上。
「未請教道友尊號?」應天痛快喝了一口。
「我叫於峰,祖上大言西山!傳到我這一輩,祖上血脈已經稀薄到幾不可查。」見應天並無不耐,老者長嘆一聲,繼續說道:「這【火絨草】是出自外域的空間,當年一戰,古地崩裂,化為無數細小空間飄散,我有幸探尋到一處,才勉強有了些自保之能。」
「古地崩裂?什麼時候?」應天第一次緊張起來。
當年師傅說過,修仙之人看似與凡人同處一世,其實並不完全相同。只要踏入修行之路,一切所得皆由上古天地賜予,能得到多少,就看各自機緣和能力。如果古地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那麼現在這種情況就可以解釋了。
「具體時間不清楚,只知道在那之後,這世間對我等修行之人就苛刻起來!」
應天臉色蒼白,想到自己築基后的遭遇,更是有些顫抖。
「道友?」於峰小心問道。
「當年一戰可有殘存門派?我是說仙門?」
「仙門?」於峰雙眼猛地睜大,猶豫著說道:「好像沒有,你知道的,仙門中人最講機緣,對於修行要求又極為苛刻!自那之後,縱有遺存門派,在現如今的狀況下,想要修行已是不能。」
「仙魔之戰古已有之,為何搞成這般?」應天虛弱問道。
「當時正逢五星連珠,雙方都藉此來放大自身能力!各自信心滿滿,未想到!」於峰嘆息一聲,緊了緊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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