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感染

劾刀儀式的由來，就是因為這株巨大的古樹。那些被經由鬼無里村的刀匠之手，重鑄或是修復好的「真打刀」，都密密麻麻的「插」在古樹上。

若是從遠處看到古樹、祭台組成的這一幕畫面，會感到異常的驚異，然而，這也是鬼無里村從古流傳的供奉「靈刀」的方式，這也是一種特殊的儀式。

灰白色的祭台上，巨大的樹身就像是一個死去的巨獸，被長長的戰矛刺穿，這些鑄就的刀劍，就如同無數細小的牙籤，這就像是某種殘酷的刑罰。

瀧澤的雙眼定定地看向那裡，他的視野變得有些迷離，莫名之中，方才消失的呢喃聲又出現了，耳邊聽到的那些呼喚越來越低沉、越來越古怪。

（不對，我的精神狀態是不是有些不對勁……）

搖了搖頭，這個年輕人用雙手拍打了下臉頰，通過這一方式，他覺得自己清醒了不少，耳邊的呼喚聲也消失了。

「你真的沒事，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龍造寺又問了一句。

「不，不用了。還有劾刀儀式……還有開啟『伊賦夜坂之穴』的時間不是還沒到嗎？為什麼這麼快就……」

瀧澤穩定下心情，這才問道。

「主要原因是為了避難，『伊賦夜坂之穴』只有在特定的時間才能夠開啟，不過這裡有一些特別，那就是禍鬼之流是無法侵入這片區域，待在這裡，安全性是可以保證的。」

紅髮女人看著他古怪的目光，繼續解釋道：「再者，考慮到時間也很緊迫，假如真有什麼危險的強敵出現，提前舉辦劾刀儀式，讓有實力的人，通過儀式，直接成為鞘之主，這樣一來應付那些禍鬼就不用這麼被動。」

「的確，這麼做倒是可以理解。」

瀧澤也點了點頭。

通過劾刀儀式后，就能夠直接獲得「刀姬」的助力，成為「鞘之主」，只要成為「鞘之主」至少在面對禍鬼時不至於沒有任何抵禦之力。

「好了，既然你也來了，那就跟其他人一樣，準備進入儀式吧？」

她是如此說道。

「我要做些什麼？」

瀧澤皺了皺眉頭，在來到這裡之後，他以於劾刀儀式越發感到疑惑了。

「那邊的祭壇下面不是有幾個坑洞，你找一個位置躺下來，在那裡閉上雙眼就行了。」

她伸手向前一指，瀧澤眨了下眼，他這時也注意到了，祭壇的下面，盤根錯節的樹根形成了好幾個凹陷下去的人形坑，這些人形坑裡，已經躺下了幾道人影，分別是柳剛誠、黑咲小夜、杉波這幾人。

他們幾個人都彷彿睡著了一樣，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只有胸口微微起，安靜的平躺在人形坑裡。

「劾刀儀式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複雜，只要通過這顆古樹，你們就有機會與沉眠的刀姬本體產生連接，這對於你們來說，也是最大的機會！」

龍造寺繼續說：「不過這麼做也有風險，那株古樹，我想你也看到了，它並不普通，劾刀儀式進行之中，污染與異化現象也會加劇，所以，在劾刀儀式中，要千萬小心……」

「我知道了。」

瀧澤微微點了下頭。

「對了，龍造寺小姐，你不打算參加劾刀儀式嗎？」

「不了。」

紅髮女人搖了搖頭。

「瀧澤，我並不是劾刀儀式的參與者，我來這裡的身份實質上是以『五天鞘』的秘探，負責對鍛刀院舉行的儀式進行監視，最終的劾刀儀式我是不會參與的，而且，這一次情況比較特殊，好了，你別多想了，趕緊過去吧！」

「好的。」

聽到龍造寺都這麼說了，瀧澤也就沒有太過猶豫。他穿過祈禱中的人群，直接走向古樹祭壇下的人形坑邊。

這時，瀧澤有留意到人形坑的旁邊的樹根從周圍的地面裸露隆起，顯露在地表外，這些樹根並不是死物，而是微弱的蠕動著。

「這株古樹……到底是什麼東西？」

心底懷抱著這樣的疑惑，瀧澤選了個位置坐了下來，他一坐下，偏了下頭，發現在他的身邊的另一個人形坑裡，坐著的正是二階堂。

兩人也不說話，對視一眼，相互點了點頭，就各自躺了下來，緩緩閉上了雙眼。

也就在瀧澤與二階堂閉上雙眼的同時，剎那間，大量的樹根瘋狂活動起來，人形坑也被急速蔓延根須完全吞了進去，包含柳剛誠、黑咲小夜、瀧澤、二階堂、杉波在內的五人所在的人形坑，全身都被古樹的根系覆蓋上了。

躺在人形坑裡的眾人的身影，也被遮蔽了。

而這，也代表著事態正往最糟糕的局面轉變……

漆黑一片的人形坑裡，瀧澤正緊閉著雙眼。

恍惚之中，他的意識開始飄動著，意念正在連接上了什麼。

打從他閉上雙眼后，瀧澤他就感到了，視野中的世界變得一片黑暗，然而在極深的黑暗之中，隱藏著一個龐然巨物的輪廓。

那東西正在黑暗中翻轉過來。那是渾噩、混沌，都無法形容的輪廓，自虛空中裂開一道縫隙，巨大暗金色裂縫如同獨眼一般，從虛空之中，將冰冷視線投注了過來。

「那是什麼？」

瀧澤在心底發出一聲驚恐萬狀的聲音，這一刻，恐懼從他的每一根毛髮中滲透了出來。

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懼降臨了，而更加令瀧澤恐怕的一點在於：他自身的記憶。

轟隆！

從他的腦海之中，大量的記憶開始涌動出來，宛如倒流一般播放——

「朽繩大人，我沒有騙你的意思，剛才我之前說的那些事情，聽上去會讓你感到不可思議，但卻很可能是事實。」

「我死過一次，那一次，是死在四天後的劾刀儀式舉辦的現場，儀式被人為破壞了，而且有一個名為屠櫻會的組織……」

「果然跟我猜測的一樣，真正的『內鬼』就是須藤，這件事情必須告訴朽繩大人。」

一段接著一段，瀧澤的記憶不斷往後倒流，這幾天里的一點一滴都再度重新回放，就像是老舊的放片機，將各個場景不斷的回播。

隨著瀧澤的記憶不斷往回倒流，他的心神受到的刺激、衝擊也越來越大，整個人的意識都處於迷茫失色的狀態。

「這……這不可能！我的記憶……有問題……是誰篡改了我的過去？！」

如泣如訴般的低語聲穿透了他的腦海，化為難以分辨的種種雜音，從他的意識深處，有一扇無形的門戶被打開，充滿污穢的氣息通過意識中存在的門戶，有什麼東西被喚了過來，那是無數扭曲、詭異的氣息，好似海水一般通過了那扇門，蔓延在他的四周。

……

人形坑中的瀧澤本人，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他的嘴角微微向上揚起，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種詭異的笑容。

這個男人的眼瞳消失了，雙眼變得一片漆黑，一行黑色的淚痕從臉上流了下來。

這一刻，在他的周身上下，一切似乎都在被滲透，被扭曲，被篡改……

與此同時，另外四個人形坑裡的四人，柳剛誠、黑咲小夜、二階堂以及杉波也都緩緩睜開了雙眼。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他們的眼中的瞳孔不見了，一雙眼睛已經化為了純黑之色。

感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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