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疊紙術
顏承想了想,看著寧明軒說:「你是陰倌的話,應該有能力控制住他。」
寧明軒往後看了看人群里被舉的高高的手機,尷尬地說:
「顏先生,你知道我是陰倌,見不得人的,要是我被人拍下來發到網上,很快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顏承又看了看卓歌。
卓歌頭一望,「我不行。」
「知道你不行,所以不打算問你。」
「……」卓歌莫名傷心。
「那顏先生,你打算出手嗎?」
「帶黃紙了嗎?」顏承問。
黃紙對陰倌而言是吃飯的傢伙,寧明軒就算出門忘了穿褲子,也不會忘帶黃紙。
他從袖口裡掏出一張遞給顏承。
顏承摺紙手藝很嫻熟,三兩下就折出一隻千紙鶴。
他細聲念道:「玄生眾妙,借來一命。」
隨後,他輕輕丟出千紙鶴。
千紙鶴在空中抖了抖后,扇動翅膀,緩緩朝著前面的禿頂男人飛去。為了避免被發現,它還特地選擇從上面放行李的架子飛過去。
寧明軒瞪大眼,震驚了。
「顏先生,那是,那是判官的疊紙術嗎?」
「嗯。」
他似乎有些急了,沒忍住咳了兩聲,「你不是秘術師嗎?怎麼會判官的疊紙術!」
顏承想了想說:
「秘術師是主業。」
寧明軒:「……」
卓歌驚了,「所以,判官還是你的副業嗎?」
顏承:「勉強算。」
「你到底還有多少其他副業啊!」
「一些。」
卓歌:「……」
這就是活得久的任性嗎?
那隻黃紙疊成的千紙鶴從行李架上飛過,因為很小,沒引起其注意。它來到禿頂男人的側面,然後從排椅下面飛過去,繞開了乘警的視野。
卓歌嘀咕:「這東西不傻嘛,還知道躲避視野。」
寧明軒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怎麼了?」卓歌問。
寧明軒有些尷尬地說:「那東西是顏先生在控制。」
卓歌:「……」
她吹了吹根本吹不響的口哨,若無其事地轉過頭。
前面,千紙鶴加速,迅速飛出去,撞在與乘警對峙的禿頂男人腦袋上。
撞上的瞬間,直接燃燒起來。
陡然出現一團火,不僅將遠處觀望的乘客嚇了一跳,也將乘警嚇了一跳,立馬就扣緊扳機。
但這團火眨眼間就消失了,如同看晃了的錯覺一樣。
緊接著,禿頂男人身體一軟,倒在地上。
幾名乘警雖然心裡疑惑,但反應很快,立馬擁上去,將禿頂男人控制住,然後架著他離開這節車廂。
乘警走後不久,就有四名乘務員過來安撫乘客。
乘客陸陸續續地回到座位。但剛才發生的事並未隨之消散,在他們的交談中、腦海里不斷發酵醞釀。很快,群聊里,論壇里,就都出現了相關視頻。
期間,動車正常行駛著。在一站停靠時,禿頂男子被帶走了,帶走時,已經醒了過來,但對剛才的事渾然不知。
「這算是結束了嗎?」寧明軒問。
顏承說:「這只是開始。透明噩夢往往會持續一段時間。」
「有關機構應該會做出反應吧。我感覺,這件事還是比較大。」
「曾經有人推測,透明噩夢是一種哲學概念,會隨著被人們了解,變得愈發強大。如果不加應對,一定會遍布全世界。那時,所有人都將籠罩在噩夢的陰影下。」
寧明軒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那顏先生你怎麼想的呢?」
「像這種Ⅲ類超凡物最難以解決。畢竟沒有實體。也就導致很難徹底根除。在我的記憶里,針對透明噩夢的行動不下十次,但每一次都沒能徹底解決,過幾十年又冒出來。」
「就沒有辦法嗎?」
「有啊。解決根源就是了。」
「根源?」
顏承笑了笑,「這就不是你我該關心的事了,自有人去做。」
寧明軒跟著一笑,「呵呵,也是。」
「不過,」他頓了頓又問:「顏先生既然經歷過許多次透明噩夢,有沒有考慮親自去解決呢?」
他其實想問顏承有沒有能力去解決。
「沒有。這是福音基金會和各國監察維護機構的事。」
顏承看了一眼寧明軒,「你作為陰倌,應該很清楚,任何事關神秘側的個人行動,都沒有正義可言。即便你做的是一件好事。」
寧明軒深有體會,認同地點了點頭。
事實上,對於監察機構,尤其是福音基金會這種遍布全球的大型機構而言,沒有編製的神秘側人士都是定時炸彈。他們做事,往往要更加小心。
「所以,我沒有理由去解決這件事。畢竟,我不屬於任何監察機構。」顏承語氣平淡。
寧明軒呼出口氣,「其實也能理解,畢竟他們要維護的是大體秩序,需要每個人都在控制範圍內。」
顏承不由得好奇:
「你既然這麼理解,為什麼還選擇做陰倌。」
「我若不學,父親傳下來的這一脈就徹底斷了。」寧明軒苦笑道。
顏承搖搖頭,「其實沒必要。陰倌這一脈若是早點斷了,其實更好,或許,你們還有重回司判體系的可能。」
寧明軒感慨一聲,「回不去了。再可口的食物,沾了下水道的污漬,也都臭了。」
「但沾染再多污泥的珠寶,洗一洗一樣漂亮。」
寧明軒一愣,陷入沉思。他能理解顏承的話,但他並不知道自己是食物,還是珠寶。
關於「食物」還是「珠寶」,顏承有著自己的理解。
在混亂無序的神秘和繁華瑰麗的都市生活中,尋找到合適自己的生活方式,對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一邊要維持自己進行各種秘術、秘葯以及秘偶的研究,一邊要避免深陷神秘之中的麻煩。他很清楚,這世界上不少人都希望找到他,做個交易,也有很多人想刨出他的底細與身份,還有部分人則想從他這裡得到秘術師這條體系的學習方式。
但,他對自己的定位始終是一個——
商人。
商人的本分是做生意,做生意的目的是獲得利益。
沒有利益,還要冒不少風險的事,如果還要去做,那就不叫商人了,那要麼是壞蛋,要麼是英雄。
壞蛋他不是,英雄他不想做。
透明噩夢雖遠沒有結束,但也始終只是這趟行程里的小插曲。
下了動車,離開火車站后,寧明軒叫來輛車,就直接望著他老家去了。
陰倌就沒有過得光彩的,住的地方自然不能太過招搖。
寧明軒家的祖宅就坐落在蘇省的一個山區農村裡。比較偏,路也是彎彎繞繞的,不太好走。
從城裡到他家,顯而易見,是一趟難熬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