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柳夏徽成年以後就搬出了柳家大宅。

如今獨自居住在記到他名下的一棟別墅內，平時就只有保姆上門做飯、打掃。

今天，柳夏徽的兩個朋友過來。

三人一邊在吧台喝酒，一邊聊天。

——話題從誰誰誰家的兒子打架鬧事被狠狠教訓一通、又或者哪家要用女兒聯姻，最後逐漸聊到柳夏徽的三叔柳泊淮身上。

曲昀帆道：「夏徽，你三叔最近是不是生病了？」

柳夏徽疑惑地抬眼：「生病？我怎麼不知道……李叔沒告訴我，你聽誰說的？」

他說著拿起手機詢問在柳宅工作的老管家。

曲昀帆家裡是開醫院的，自然有渠道得知。

更何況，柳家三爺過來是他叔叔親自接進醫院，並安排醫生看診。

柳宅的老管家很快便回了消息。

柳夏徽抬起頭道：「我三叔沒生病。」

祁皓好奇問道：「沒生病去什麼醫院？」

「還是昀帆你搞錯了，夏徽他三叔去醫院，其實是去辦事的，公事？」

曲昀帆單指推了推眼鏡，臉色略古怪道：「我沒有搞錯，而且你三叔掛了兩個科室的號……」

柳夏徽神情顯出驚訝：「哪兩個？」

「眼科還有……精神科。」

「…………」

***

經錦軒閣酒店與柳家的太子爺鬧得不歡而散后，方西彥原本以為這個補償的機會要無限延期。

哪裡想到，他第二天就再次接到了鄒明的電話。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麼，方西彥先是驚喜、隨即愣住。

等掛斷電話后，他還一臉回不過神來。

黎輕舟問他怎麼了。

方西彥道：「鄒助理說他想要再和我們約談一個時間，繼續商談補償合作的事情……」

「這次地點在瀾苑會所。」

「但柳家過來的人變了……」

黎輕舟疑惑：「誰？」

方西彥：「……柳泊淮柳三爺。」

黎輕舟聞言難掩驚訝。

…………

瀾苑會所是燕京賀家經營的一個高端私人會所，之前去過的錦軒閣酒店也同屬於賀家。

不過，不同於錦軒閣酒店金碧輝煌般的奢華、靡麗。

瀾苑會所的設計更加貼近古風、自然，帶著些閑雲野鶴般的清凈、優雅。

會所里泛著淡淡的蘭花香，若有若無繚繞在鼻間，使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放鬆。

賀簡潯和柳泊淮是大學同學，也是最不錯的朋友。

這會兒，柳泊淮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忍受著賀簡潯不住地打量。

半晌，見他還不收回目光，柳泊淮的臉色直接深了一度，茶杯磕在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看夠了沒有。」

賀簡潯噗嗤一笑，頂著好友懾人的眼神說：「沒有，我是不明白，眼科就算了，你怎麼會想著要去看精神科？」

「曲琛和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你受什麼刺激了？」

柳泊淮慢慢轉動手上的佛珠，懶得理他。

他不由得想起在錦軒閣酒店門口看到的……當時太過震驚，以至於人走後他才堪堪回神。

——眼睛、身體都沒有任何問題。

但他確定那不是幻覺，想要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必然要再見一面。

好在，鄒明手中還留有聯繫方式。

柳泊淮忍不住輕輕蹙起眉峰，連手中轉動的佛珠都停了下來，心不靜。

賀簡潯見狀終於露出驚訝的神情：「不會吧，真有情況？」

「要是出什麼事你可別瞞著我，我可不想黑髮人送黑髮人哈哈開玩笑、開玩笑……」

最後，賀簡潯在柳泊淮的注視下訕笑著舉手投降。

這時，鄒明敲門道：「三爺，黎家少爺應該快到了。」

柳泊淮起身向外走去。

賀簡潯：「黎家？哪個黎家少爺？我怎麼不知道。」

「燕京還有這號人物能夠讓你親自去見一面？」

他好奇不已，便跟著一起走出去。

柳泊淮在前面走得頭也不回。

鄒明在後面為賀簡潯解釋道：「是西城的黎家，黎家少爺在不久前的車禍中…………」

此刻，黎輕舟和方西彥剛進到瀾苑會所。

然而，他們經過一個房間時卻因為裡面傳來的爭論聲被迫停下。

——房間門是打開的，一摞紙張從裡面被人扔出來，恰巧散落在黎輕舟兩人的面前。

「西彥。」黎輕舟指了指地毯上的紙。

方西彥會意，走上前去撿起，隨即將其遞給黎輕舟。

房間里傳來的爭論聲越發激烈。

沒一會兒，一個穿著淺色格子衫、西裝褲的青年從裡面跑出，神態焦急地掃尋地面。

待看到剛才扔出去的紙都在黎輕舟的手裡時，他才放鬆地喘了一口氣，急忙走過來道：「謝謝，謝謝你們，這是我的東西。」

未等他拿到手，房間里又走出來一人。

——那人的年齡大概在三十五歲左右，中等身高，略微發福，模樣還算耐看。

但他一張臉全被傲慢且目中無人的姿態給毀的一乾二淨。

蔣岱坤不屑道：「什麼破爛東西也敢往我面前放，真當我這裡是收廢品的，就你那些研究狗屁不通，漫天不切實際的幻想，還什麼跨時代……」

「我呸，給你投資我還不如去找更專業的團隊，趕緊滾！別耽誤我時間了！」

喬奐洺攥緊拳頭，神情憤怒而隱忍，渾身因為情緒過於起伏，所以輕顫不已。

他咬著牙道：「蔣先生，我……」

誰知他還未說完，蔣岱坤卻已經無視他，看向後面，神情中帶著一點驚訝和意外：「你怎麼在這兒？」

黎輕舟：「來吃飯。」

他也沒有想到會在瀾苑會所遇見蔣畢玲的弟弟。

兩人幾乎沒有多少交集往來。

蔣岱坤嗤了一聲：「倒是巧。」

他意味不明地掃了黎輕舟兩眼，可不相信他來這裡只是單純的吃飯。

黎輕舟任他打量，面容上沒有絲毫變化。

而喬奐洺則是站在兩人中間的位置。

之前產生的憤怒和屈辱還未平息，他想走，可重要的研究資料卻仍然在身後這位先生的手中攥著……

無奈之下，喬奐洺只得繼續僵硬地立在原地。

所幸，黎輕舟與蔣岱坤兩人關係冷漠，沒有什麼可多說的，甚至全無客套疏離的寒暄。

最後以蔣岱坤啪的一聲關上門告終。

黎輕舟看見面前的青年鬆了鬆緊攥的拳頭，肩膀一下子塌下來，透著股灰心喪氣的意思，連表情都變得黯淡。

喬奐洺對黎輕舟再次道了聲謝謝，想要去拿他手裡的資料，卻被躲開。

「AI技術在汽車領域的應用……你叫喬奐洺？」

黎輕舟翻看著資料，上面有寫名字。

他繼續往後看：「遠程啟動汽車、智能識別語音和圖像、無人駕駛技術……以現在的科技來說應該還做不到這些。」

無人駕駛的概念早就在上個世紀四十年代的時候就被提出。

但在預想時期里實現無人駕駛技術，卻遠比想象中的還要更加艱難，到現在連紙面上的理論知識都尚未完善。

喬奐洺所寫的有關於「AI駕駛」等方面的資料引起了黎輕舟的幾分興趣。

他的態度不錯，沒有一絲輕蔑和不以為然。

喬奐洺便苦笑道：「無人駕駛技術是我最後的設想，我主要研究人工智慧……」

他頓了頓，還是沒能忍住多說幾句。

或許是面前青年平淡的姿態讓他有一種想要傾訴的欲·望，他道：「人工智慧是未來的趨勢。」

「AI技術研究所涉及到的領域非常廣泛，汽車只是其中一個分類。」

「人們後來提出的無人駕駛概念完全是建立在智能運算上的，沒有AI技術作為輔助，無人駕駛才是空想！」

喬奐洺想證明自己的理念不是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

但現在人們對於人工智慧的認知還只停留在簡單的機器人模式、粗略的識別圖像和文字、無法做到語音區分……

在汽車領域更是尚且還沒有人工智慧可以插·足的餘地。

一旦進行研究便勢必要投入大量的資金、人力……若是達不到預期的結果，就猶如錢干丟在水裡也聽不到一個迴響。

這也是蔣岱坤對此嗤之以鼻的原因。

喬奐洺頹然的想——或許現在還不到時候，他回去和老師再想想辦法……

「留下你的電話。」

在喬奐洺愕然的神情中，黎輕舟道：「有名片嗎？」

「有、我有名片……」喬奐洺急忙掏出，卻面色遲疑。

黎輕舟直接伸手接過來，並讓方西彥回了一個他的電話。

他道：「資料就先放在我這裡，我還要細看。」

「今天沒有時間，過後會打電話給你，我們再來談一談。」

喬奐洺愣住。

黎輕舟輕輕頷首：「期待再會。」

等輪椅滾動的聲音漸行漸遠，喬奐洺才將將回過神。

他捏著手中的名片倏地恍然，面上不禁流露出不敢相信一般的驚喜……

…………

柳泊淮在瀾苑會所定下的房間僻靜清幽，走廊兩旁，一側是會談的里室，一側是風景秀麗的小庭院。

他看著想見的人從走廊的另一端被推來——十米、八米、五米……

氣泡依舊存在。

——裡面的小人變換了裝束，穿著同款小西裝一蹦一跳，手中還攥著一朵紅色的小花。

兩人又近了一點，三米之內……

柳泊淮陡然站住腳步，眼睛微微睜大——面前的人分明沒有開口，可他卻聽見一陣哼哼唧唧的唱曲聲……

歡快、開心。

可本人卻面無表情，神態陰鬱、冷漠。

※※※※※※※※※※※※※※※※※※※※

柳泊淮：繼眼科、精神科之後，我是不是還應該去看耳科……

黎輕舟：嗯嗯嗯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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