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
李母愁容滿面,自己家兒子竟然喜歡,不,竟然非女裝不穿。
這……
夜裡,李大人處理完了政務回到了寢房。他與李夫人青梅竹馬,沒有侍妾,二人感情幾十年如一日的好。今日事務多,他回去的時候還在自顧自揉著太陽穴,卻在快到門前時換做一臉輕鬆的表情,推門便道:「小甜心,今日有沒有想為夫呀~」
李夫人卻沒有像往日一樣迎上來叫夫君。
李大人:!!!夫人對我淡了?!
李大人心塞的將門關上,轉身迎面看到李夫人換了寢衣正對著鏡子不知思索什麼。李大人走過去環住李夫人的腰,把頭埋到她的脖頸正欲開口詢問什麼,李夫人嘆了口氣,「尋兒穿女裝並非是雲兒執意所為,是尋兒自己喜歡,讓他穿男子的衣服他還和我生起悶氣來了。你說這可怎麼辦?」
李大人聞言,先是一笑,然後說:「小兔崽子想做什麼讓他做便是,管那些做甚,還引得夫人心煩,對我都冷落了,為夫傷心。」李夫人轉過身,「怎的做了這些年的官還是改不了你這貧嘴的毛病。還當你是小孩子呢,看看雲兒都多大了。」
李大人不以為然,「要我說生孩子做什麼,還要你疲憊操心,生了一個也就罷了,竟然又要了尋兒。」
「你這是什麼話,那不是你親兒子嗎?我為你李家傳了香火怎的還是我的錯了。」李夫人佯裝生氣。
「夫人莫氣,倘若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考這些個勞什子功名,耽誤我與你的閑雲野鶴。我有那麼多兄長弟弟,李家斷不會因此斷了香火,可夫人喜歡,我便一一去做了。至於這兩個孩子,我們李家和你們王家在綠泠的勢力可以讓他們肆意的活一輩子,我打從一開始對他們最大的要求便是活著就好,其他我們並不需要過多干涉,他們自己的人生讓他們自己去走便是。」
李夫人無語:「你倒是看得開,可我還是希望尋兒做個尋常男子,雖然我們可以養他一輩子,可世俗壓力這麼大,我怕他日後怪罪我們,他才十歲,當初穿女裝長大也是我的無心之舉。」
「他不會怪罪你的,夫人安心。」
「你怎會如此肯定。」
「因為他不敢。」
……
李夫人覺得自己和一個傻子談論對孩子的教育問題是最近一年,不,十年最愚蠢的選擇。孩子他爹不管,那就讓我來做這個惡人吧。
第二天,李夫人早早起來之後就去了李無尋的別院,並帶上了早早準備好的男裝,李無尋在一頓鬼哭狼嚎無果后還是穿上了。李夫人看著穿上男裝的李無尋非常滿意,果然是自己生的兒子,穿什麼都好看。
————
「誒,你聽說沒有,飛無痕真的散了。」
「啥?我不知道,咋回事啊,比賽輸了也不至於就散了啊。」
「好像是柳青岩死了,就那個飛無痕幫主。那天中了自己的毒針回去就死了。」
「這,這也算是自作自受吧,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誰說不是呢,要是中了毒針的是那位太子爺恐怕飛無痕一個活口也留不了。」
「你不說我都沒想到這層,嘖,也好,咱們綠泠少了一幫子偷雞摸狗的主。」
「少爺,柳青岩死了。」小廝對李執雲彙報。李執雲端起茶杯,微微一笑,「意料之內。」看小廝迷惑,李執雲心情很好的又說了兩句,「他毒針的毒他能解,我的他解不了。那日我趁機給他補了一針。」小廝聞言恍然大悟,心道主子是真的狠。李執雲擺擺手,小廝退了出去。
捻起茶杯的手修長白皙,李執雲抿了一口,自言自語起來,「怎麼還不來呢。」
李執雲起身,去了李無尋的別院,手裡拿著新訂好的襦群。母親不讓穿那就偷偷穿!
李無尋這會子在和院里的小丫鬟下棋,小丫鬟顯然是下不過李無尋的,這會子急的團團轉,因為輸了就要給少爺梳女子的髮髻!若是讓夫人發現了她可是吃不了兜著走。李執雲見此忍不住輕笑出聲,驚到了那名叫念念的小丫鬟,見來人是李執雲念念連忙起身道:「大少爺您可救救我吧,小少爺說我輸了就給他梳女子髮髻,這要讓夫人知道了可怎麼辦呀。」
李執雲掃了一眼棋盤,「既然輸了那就願賭服輸,去給小少爺梳頭吧。順便讓小少爺試試我剛給他訂的衣服。」說著點了一下念念的腦袋,將衣服遞給了念念,念念抱著衣服懊惱不已。
李無尋樂開了花,連忙道:「謝謝大哥。」說完拉著念念就往屋裡走,念念不情不願的反抗:「大少爺你與小少爺真是一丘之貉!」李執雲挑眉,跟著二弟這小丫頭片子還學會成語了。
李執雲坐在方才李無尋坐的位置,百無聊賴的看著這棋局,若是從屋頂往下俯視,看到的便是樹蔭之下一白衣少年一手托著腮,一手執黑子自顧自下棋的景象。少年的臉就如那白子一般光滑無暇,生的是溫潤如玉的五官,又長著鋒芒畢露的輪廓,劍眉星目,好看的緊。
此時一個黑衣少年乾脆利落的從房檐上跳了下來,打破了這片刻寂靜,坐到了李執雲的對面。
「聽說你在找我?」少年開口。
李執雲遲疑了一下,緩緩開口道:「夜來香?」
黑衣少年雙手抱胸,翹著二郎腿斜眼看著他,「怎麼?」眼神里儘是傲慢。
李執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夜來香怎麼看著比自己還小?李執雲有些凌亂,而這時,屋子的門被推開了。出來的是已經換好衣服的李無尋和跟在他身後的念念。
黑衣少年也望了過去,十四歲的李無尋身形瘦弱,穿著鵝黃色的襦群披著毛茸茸的白色貂絨大氅,頭髮被編成好看的髮髻,頭上兩個可愛的小包子被黃色綢帶束了起來,面上略施粉黛,朱唇微啟,眼睛笑盈盈的像黑夜之中閃爍的螢火蟲,走起路來步步生蓮,直看的李執雲和黑衣少年人都傻了。
這是仙女嗎?
下一刻,黑衣少年動了,他身如閃電剎那間到了李無尋的身前,扛起李無尋就躍上房檐,臨走前又好像想起來什麼,從袖中甩出一隻小圓竹筒丟到了地上,隨即便消失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李執雲和念念:……!!????!
李執雲撿起來地上的小竹筒,確實是夜來香的手筆。打開裡面是一張字條,看到字條上的字李執雲頓時黑了臉。上面寫著:見色起意。
這時李家的暗衛也來了,說是方才看到小少爺這裡有人影出現,似乎還扛著什麼東西,本想去追卻發現根本追不上。
李執雲臉又黑了八度,「還不快去找人,他扛走的是小少爺,我看你們是好日子過多了以為李家養廢物了。」
暗衛們聞言頓時大驚失色,完了,小少爺當著他們的面被擄走了,飯碗怕是要不保了。趕緊急匆匆沖了出去去找小少爺了。
這邊的李家因為李無尋被劫走一時間雞飛狗跳起來,李夫人也是急的團團轉,李家家族各方勢力今夜怕是沒個安穩覺了,整個綠泠江江上江下開啟了地毯式的搜索……
而黑衣少年和李無尋則在半山腰的小溪處面面相覷,李無尋一路上都處在十分懵逼的狀態,此時是深秋,天色很快便暗了下來,夕陽的橘黃映著李無尋的臉,更加美的不可方物。李無尋打量著黑衣少年,如果說李執雲是溫潤中透著銳氣,少年就是把銳氣刻進了骨子裡。侵略十足的長相,眼睛是狹長的鳳眸,嘴唇薄薄的,此刻嘴角勾起,有些玩味的看著自己。
李無尋沒怎麼出過門,更沒怎麼見過生人。一時之間平日驕縱的他也有些膽怯起來。
黑衣少年開口道:「小仙女,你願意做我媳婦兒嗎?」
李無尋:!
「我是男孩子啊!」李無尋羞紅了臉。黑衣少年挑眉:「男孩子你怎麼穿女裝,我不相信,你給我看看。」說完作勢就要去扒李無尋的大氅,李無尋連忙躲開,氣的大喝道:「我可是李家二公子李無尋,要是讓我爹娘知道了皮都給你扒了!」氣勢洶洶的話聲音卻越來越小,黑衣少年有心挑逗他,「嘖嘖嘖,李家二公子是個喜愛穿女裝的大變態?」李無尋聞言大怒指著黑衣少年道:「你!你,」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他最怕別人這樣說,即便從小有哥哥給他撐腰。
黑衣少年看到他將哭未哭的可憐模樣也手足無措起來,「哎呀,你就算是變態也是我的小心肝,我不嫌棄你,你就做我媳婦兒吧。以後誰敢說你我就殺了誰。」
李無尋:謝謝,完全沒有被安慰到。
僵持了半晌,李無尋蹲在溪邊一顆樹下生悶氣,黑衣少年默默在他旁邊蹲下,「你是採花賊嗎?」李無尋問。「不是」黑衣少年答。「那你為何要抓我過來。」李無尋問。「因為你長得好看,我要讓你做我媳婦兒。」黑衣少年答。
……
「那你叫什麼?」李無尋問,「他們叫我夜來香。」黑衣少年答。
李無尋禁不住抬頭,「你就是那個防盜夜來香,天下第一飛賊?」
黑衣少年撓了撓頭,「都是人家胡亂起的名字,我只是奉師父之命取些物件留下字條罷了」。
「哦……,剛剛你說的做你媳婦還作數嗎?即便我是男子也可以嗎?」李無尋看著夜來香的眼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