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凶神惡煞
元思蓁緩了好一會兒,才順了口氣止住笑意,她面朝著牆壁繼續裝作生氣的樣子,等了許久也不見李淮有動靜,心道這人該不會是被嚇傻了吧?
李淮在床邊猶豫了許久才坐回了床上,若房中還亮著蠟燭,定能看到他臉色時紅時黑,心中又羞又惱。羞的是他一七尺男兒,竟然被嚇得摔下了床,惱的是元思蓁敢如此戲弄她,還堵得他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不知為何,李淮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想必狐狸精就是這般會折磨人吧......m.
李淮對元思蓁是狐妖的猜測已有了動搖,只是懷疑還未完全消除,但經過方才一齣戲,他已沒有那麼防備這妖物,大概是見她也會戲弄人,確不像那些十惡不赦的妖物。
元思蓁不知道李淮心中這麼多彎彎繞繞,只覺睡意襲來,沒有再留意他的反應,便閉上眼睡了過去。不過她也猜得到,李淮今夜怕是睡不著的......
第二日一早,一縷暖陽照在元思蓁的臉上,她這才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卻見李淮好好地躺在床上,只是仍舊緊緊挨著床邊。
元思蓁一樂,她還以為李淮要坐上一晚呢,只是他居然還敢睡在床邊,也不怕又摔了下去。
她躡手躡腳地想繞過李淮下床,可剛繞到床尾,卻不小心碰到他的腿。誰知李淮卻立刻睜開了眼睛,絲毫不見剛睡醒的惺忪,他下意識就伸手往床邊的寶劍摸去,剛好撞上元思蓁的笑眼。
李淮連忙止住去拿劍的手,順勢一撐床板,直接坐起身來,他一臉淡然,彷彿剛才的警惕全然不存在。
元思蓁假裝沒看出他意圖,無辜地眨了眨眼,親昵地說道:「王爺醒了?昨晚睡得可好?」
這話卻讓李淮覺得她是在調侃自己,他心中冷哼,不答她話便掀開被子離了床。
元思蓁只覺他的背影也露著一絲局促,不由自主地嘴角一彎,盡量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免得下了李淮的面子惹惱了他。
她喚了下人進來梳洗更衣后,便跟在一直面無表情的李淮身後,一路去了正廳用早膳。
王府的早膳單麵食就有三四種,再配上幾樣小菜,豐富精緻得很。
元思蓁瞄了一眼李淮,見他神情仍是那般冷峻,便討好地夾了塊豆糕到他碗里,朝他燦然一笑。
李淮盯著那豆糕好一會兒,心想正廳中這麼多下人看著,他若不吃豈不是會傳出二人不和的傳聞,如今他記憶尚未恢復,最好的法子就是一切如常,阻了他人的臆想。於是他便將豆糕再夾起,送進了嘴中。
那豆糕香甜軟糯,不知為何卻讓他想起前天晚上,元思蓁撲在他身上時,那張櫻桃小嘴的觸感......
「不吃了。」李淮將筷子往桌上一按,隨即陰沉著臉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正廳。
元思蓁一愣,心想方才不是還好好的嗎?這是又怎麼惹到他了?李淮失憶前也沒這麼難伺候啊!
她想起李淮以前的臭脾氣,不由也有些生氣,狠狠咬著手中的胡餅,決定要加快積攢功德,到時候才不伺候這尊閻王!最好還能在他記憶沒恢復前,狠狠教育教育他,教他怎麼做個誠實守信,恭謙有禮的君子!
元思蓁匆匆用完早膳,回西廂收拾了一番,準備換上男裝翻出王府,再去含香閣看看管事媽媽的情況,可就在她準備出門之時,玉秋又帶著國公府的口信來了。
「國公夫人這是又要去哪裡?」元思蓁沒好氣地說道。
玉秋見她心情不好,便陪著笑說道:「不是國公夫人,是秦國公大人的口信,說想讓王妃陪著呂二娘子去宋御史府上看看。」
元思蓁知道秦國公嫡親的孫女呂游薇嫁的是殿中侍御史宋世基,而呂二娘呂游櫻仍待字閨中,她有些疑惑為何突然要去探望呂游薇,便問道:「宋夫人病了?」
玉秋搖搖頭,說道:「傳話的人沒有詳說,但他說待會呂二娘子要來晉王府接王妃,想必到時她會與王妃說的。」
元思蓁嘆了一口氣,無奈地去庫房中挑了幾樣貴重的藥材,又讓下人小心包好,放在了待會乘坐的馬車之中。
莫約半個時辰后,呂游櫻的馬車便停在了晉王府門前。
「表姐!」還未見其人,便先聞其聲,呂游櫻不等下人來扶,便自己推開車門,滿心歡喜地跑到元思蓁面前。
「表姐!好久不見啊!這些日子祖父一直不讓我來尋你玩,可悶死我了!」呂游櫻還不等元思蓁說話,便牽著她的手,噼里啪啦說了一堆。
呂游櫻不似國公府上其他人那樣,或厭惡或瞧不起元思蓁這個商戶女,她性子歡脫十分愛玩,覺得與元思蓁投緣,便總愛來尋她玩,甚至還親切地稱她為表姐。
只是元思蓁有些怕她,這姑娘雖然天真可愛,好奇心卻太過重,總愛向她打聽她與李淮的那些故事。雖然這些故事在她的潤色下已經是天衣無縫,可也經不起她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確是許久不見,你近來可好?」元思蓁笑著問道。
呂游櫻點點頭,「倒也不無聊,我這些日子尋了許多話本來看,尤其那《玉燈記》都快看四五遍了,誒對了!裡面說......」
元思蓁見她又要問,趕忙岔開話頭,「宋夫人可是病了?為何國公大人突然要你我去探望?」
「啊,這事啊,我也是聽祖父說,姐姐生了病,又心情不好,似是與姐夫鬧得不愉快,所以要我去看看,我估摸他要喊上你,是想用你這晉王妃的身份,壓一壓姐夫。」呂游櫻答道。
元思蓁覺得秦國公定不是這個打算,要敲打宋世基,不是國公夫人出馬更有成效嗎?
「那你我就別在這耽擱了,快上馬車去宋府吧。」元思蓁猜不到秦國公的用意,想著到了那兒也許就知道了,便拉起呂游櫻的手朝馬車走去。
可呂游櫻卻突然說道:「啊對了!祖父尋了一位厲害的醫仙去看看姐姐的病,也跟著我們一起去,他就坐在後面那輛馬車上呢!表姐要不要見見?他長得可......」
「不用不用。」元思蓁連忙擺手,「到了宋府自然是能見到的,你何必心急。」
呂游櫻臉色一紅,趕忙說道:「我沒心急,實在是想讓表姐看看,他長得就跟那些話本里說的一樣,什麼溫潤如玉、風光霽月。」
元思蓁見她如此便知道這是被美男子迷了眼,忍不住搖搖頭,拽著她上了馬車,直往宋世基府上而去。
宋世基不過是個從七品的官員,晉王妃親駕,自是要攜夫人到門前迎接的。
元思蓁下了馬車與宋氏夫婦互相行禮,便面帶笑意地說道:「宋夫人身體欠安,怎麼還出來迎接,國公大人本就是讓我與游櫻來探病,怎好又勞煩了你。」
宋夫人呂游薇說道:「哪裡的話,我還未病到不能起身,王妃與妹妹特意來看我,自是要迎接。」
在她言語間,元思蓁便打量起來,見她身形清瘦,臉色微黃,眼底還打了厚重的粉,卻還能看見隱隱約約的青黑之色,想來確是病了。
「祖父還讓我帶來了位醫仙,來給姐姐看看病。」呂游薇插嘴道,有些迫不及待地要下人去請人。
只見最後面的那輛馬車帘子掀開,一個一身白衣,風度翩翩的男子走下馬車,朝眾人行了個禮,他舉止端方,面上掛著個淺笑,手中還拿著把收起的油紙傘。在旁人看來確如呂游櫻說的那般,風光霽月溫潤如玉。
可元思蓁看清此人相貌后卻如遭雷擊,這人在她心中可是凶神惡煞,陰險狡詐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