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鎮宅寶物
秦國公示意李淮進屋坐下,卻見屋中還坐著他的表姐呂游薇。
「表姐怎麼回了國公府?」李淮問道。
呂游薇朝他淡淡一笑,無甚精神地說道:「來看看祖父。」
李淮對這表姐的記憶還在三年前,那時她剛出嫁不久,還是個容光煥發的新婦模樣,見著他總是笑吟吟的。
可今日一見,卻身形消瘦,臉色慘白,眼中滿是疲態,就連妝發都不似先前那般精緻。
李淮未再多問,而是轉頭對秦國公說:「國公府出了何事?為何要請道士捉妖。」
秦國公聞言怒氣沖沖地拍了李淮的肩膀一下,「你這小子,明知故問!你府上不就有妖物嗎!」
李淮一驚,他不確定秦國公說的妖物,究竟是昨日行刺的女子還是元思蓁,便試探道:「祖父說笑了,我府上怎會有妖?」
「怎麼沒有!我看你那王妃就是個妖物!就是那禍害人的妲己喜妹!」秦國公厲聲說道。
呂游薇見此,連忙出聲打圓場,「元氏怎麼會是妖物呢,表弟只不過是寵她罷了。」
「寵她?」秦國公連忙擺手,「我看不是,淮兒以前哪裡是這種日日荒唐的人,他前些日子連早朝都去晚了好幾回!」
李淮失憶后雖也知道自己成親后是個什麼做派,可從一向對自己給予厚望的祖父嘴中聽到「日日荒唐」這種話,不免有些自責,但腦海中卻浮現了元思蓁的明眸皓齒,不由耳根微熱。
他藏在袖中的手握緊,心道,看來這妖物非除不可。
「你怎麼不答話!」秦國公見他不吭聲,更是生氣。
李淮從秦國公話中猜到,祖父定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僅憑著猜測便確定元思蓁是妖物,他彎腰向秦國公行了個禮,恭敬地說道:「祖父厚愛,淮兒感激,只是懷疑元氏是妖物,怕是有些荒謬,但祖父非要這麼認為,不妨讓這道長去王府看上一看,以解祖父的心結。」
秦國公見他話有鬆動,雖仍是氣他維護元思蓁,也只好說道:「那待會便先讓道長去晉王府看看,不過我請他也不全是為了你,還有薇娘。」
李淮轉身向呂游薇問道:「表姐怎麼了?」
呂游薇嘆了口氣,神色凝重,壓著嗓子對李淮說:「我府上鬧狐狸。」
「狐狸?」李淮有些驚訝,元思蓁也是狐妖,這其中可有聯繫?
「就這個月的事吧,晚上我總驚醒,就見窗戶上映著個狐狸的影子,那動作像是在吃著什麼。有時還有三兩隻,交頭接耳的,跟人似的,嚇得我整夜整夜睡不好覺。」呂游薇回想起那場景,忍不住縮了縮肩膀。
「可找下人查過,是不是府上偷溜進來了狐狸?」李淮繼續問道。
呂游薇又嘆了口氣,「怎麼沒有,什麼也找不到,府上也沒少吃食,也不知道那些狐狸到底在吃什麼。」
「世基可有見過?」
呂游薇嫁的是當年的科舉榜眼宋世基。
一提到夫君,呂游薇眼中閃過一絲失落,淡淡說道:「他許久未與我同寢了,從未見過那狐狸影子,還說是我的臆症。」
話及內事,李淮不好多說,只點了點頭,說道:「那確要請道士去看看。」
秦國公輕輕拍了拍呂游薇的手,自責道:「都怪祖父當年看走眼,以為他是個本分的讀書人,不貪什麼美色,結果還是被那些狂蜂浪蝶迷了眼。」
「怎麼是祖父的錯,是他自己混賬,不過是個揚州來的妓子,會吟詩作對,便跟討著寶一樣。」呂游薇連忙說道。
李淮皺眉,他想起行刺他的女子,當時她嘴上說的雖是涼州,但他徹查后發現是含香閣從揚州買來的姑娘。
「那妓子來后,府里才鬧起了狐狸,我也是因此才覺得是妖邪作祟。」
秦國公繼續安慰她道,「薇娘放心,祖父定會護你,這道長可是高人,連千年蛇妖都能降得住!你看他那把油紙傘,上邊全是他誅滅的妖物!」
李淮聽此,起身走到門邊,仔細打量起院中的白衣道士,見他的油紙傘上確畫有一條泛著瑩瑩綠光的巨蟒。
「敢問道長名號?」李淮朗聲問道。
白衣道士將傘微微抬起,嘴角含笑地向李淮點了點頭,聲音冷冽地說道:「貧道凌霄。」
李淮這才看清他的臉,這人臉型俊朗,卻長著一雙孩童般的笑眼,又一直掛著個淡笑,乍一看去如沐春風。
「道長能誅千年蛇妖,想必狐妖也是不在話下的。」李淮步入院中,走到凌霄面前,神色冷峻地打量他的油紙傘。
凌霄臉上笑意更深,他還刻意轉了轉油紙傘,炫耀一般對李淮說道:「不過是些披毛戴角、濕生卵化之輩,何足掛齒,貧道最擅的,還是推衍卜卦,相風水,料禍福。」
李淮一聽他這話,不由想起尉遲善光說的招搖撞騙的道士,心道該不會這白衣道士,便是他在含香閣遇到的那位吧?
思及此,李淮試探道:「那道長可會解蠱毒?」
凌霄微微挑眉,仍是掛著笑,悠悠說道:「略通一二,王爺可是著了此道?」
李淮搖搖頭,說道:「隨意問問罷了,既然道長擅風水推衍,可願隨本王回晉王府,相一相王府的風水?」、
凌霄輕笑一聲,「皇子建宅之地豈有風水不好的,不過風水也不是一成不變,妖禍人害都可改變,王爺是要貧道看妖禍還是看人害?」
「是妖禍,還是人害,道長一看便知。」李淮不喜這道士試探他,冷聲說道。
凌霄未再多言,而是收起了油紙傘,甩了甩傘上的水珠,走進屋中向秦國公回話。
李淮看了眼地上的水珠,心中疑惑,今日並未下雨雪,怎麼會有水珠......
「國公大人,國公府上我已探完,並未有任何不妥之處。」凌霄對秦國公說道。
秦國公點頭說道:「那便好那便好,道長快隨淮兒去晉王府看一趟吧!」
凌霄點點頭,轉頭又對呂游薇說道:「夫人今夜先將我給的鎮妖符掛在床頭,明日貧道便會想法子拜訪府上。」
呂游薇見凌霄語氣溫和,臉上掛著個舒心的笑容,不由也對他一笑,說道:「多謝凌霄道長。」
李淮辭別秦國公,便帶著凌霄道士回晉王府。兩人下了馬車走到王府正門前,凌霄便撐開油紙傘舉在頭頂,抬頭向傘里看去。
他不時轉動油紙傘,將傘上繪著的羅盤對上天上的星辰,好一會才將傘收起,饒有興緻地走遠了幾步,打量起整個晉王府。
李淮等了許久也不見他說話,這才沉聲問道:「道長覺得這晉王府風水如何?」
凌霄咧嘴一笑,「甚好!」
「那可有妖禍人害?」他繼續問道。
凌霄一臉輕鬆地搖搖頭,「沒有!」
李淮皺眉,喚了個下人低聲問道:「王妃回府了嗎?」
得到了肯定的回復后,他心中更是疑惑,難道這道士真是個招搖撞騙的?但往常招搖撞騙的會往壞里說,怎會將王府說得如此乾淨......
「道長可要進府中一看?」李淮繼續問道。
凌霄偏了一下方位繼續打量晉王府,搖搖頭道:「全然不必,王爺這王府不僅風水極好,又紫氣環繞.....」
他壓著只有李淮能聽到的聲音說:「......紫氣聚頂之時,便有真龍出世。」
李淮自然聽懂他的意思,面上卻是波瀾不驚,如今他前頭的兩個皇兄已倒,離太子之位最近的自然是他,但環繞王府的紫氣何時才能聚頂,卻是最難定論之事,這道士說的話,不過是藉機討好他罷了。
凌霄沒有理會李淮的冷臉,而是繼續說道:「晉王府如此祥瑞,除了本身的風水,竟還有鎮宅寶物。」
「何物?」李淮問道。
凌霄搖搖頭,繼續興緻勃勃地說道:「這我可看不出來,不過這寶物想必是個霸道的,只怕是讓妖魔邪煞都不敢靠近,妙哉妙哉!」
李淮想起那柄多年前無意中得到的誅邪寶劍,昨日他還用它殺了妖物,想必就是此物。
只是若這道士說的是真,那王妃這隻狐妖怎會沒被鎮住?
凌霄見李淮眉宇間仍有懷疑,便從袖中掏出個黑底紅案的小符,說道:「王爺若仍是不放心,可將這符掛在床頭,普通妖邪不得近身,有點道行的,也會掂量掂量的,不過貧道還是要說,王府風水極好,紫氣氤氳,並無污穢之物。」
李淮接過這巴掌大的小符,沉聲說道:「多謝道長。」
凌霄點點頭,又將油紙傘撐起,臉上仍舊掛著春風般的笑容,轉身離開王府,沒一會兒,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
李淮吩咐影衛盯著點他后,便進了王府書房取了那把誅邪寶劍別在腰間,才走到了元思蓁所在的院子。
只見屋中亮著淡黃色的燭光,雕花窗上隱隱約約能看到個女子窈窕的身影。
李淮摸了摸腰間的寶劍,這才推開卧房的沉重的紅木門,看向暖意融融的屋內。
元思蓁見李淮進來,連忙將手中的話本放下,迎到他面前,眼角含笑地看著他,語氣輕快地說道:「王爺終於回來了,蓁蓁等了你許久呢!」
李淮點點頭也不答話,而是走到床前將那把誅邪寶劍掛在床頭,冷聲說道:「昨日府上有賊人,還需備著防身之物。」
元思蓁第一次近看李淮這把寶劍,忍不住伸手摸起劍鞘上的花紋,邊點頭邊說:「蓁蓁也這麼覺得。」
李淮心中警惕,時刻注意著誅邪寶劍,只是無論元思蓁的手怎麼摸,它都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