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閑人兩個
焦嬌看徐紹陽的頭髮,高高挽起束於頭頂,梳成一個整整齊齊的髮髻。問道:
「你的頭髮是誰幫你梳的?」
「我自己梳的。」
「為什麼你給自己梳得那麼好看,給我梳的……」焦嬌哀怨的咬了咬唇。
「嬌娘不喜歡我給你梳的這個?」
何止不喜歡,簡直丑爆了。
「喜……喜歡……」
焦嬌咬著牙,違心說出這幾個字。她現在在裝失憶,還是不要有太多反對意見,路出馬腳的好。
這時秦媽媽在門外說道:
「大公子、少夫人,午膳準備好了。」
「知道了。」
徐紹陽對焦嬌道:「我們出去用膳吧。」
出了卧房門,焦嬌才知道,卧房是裡屋,外面還有間外屋。
午膳就擺在外屋。
看著桌上的飯菜,紅燒鯉魚、燉羊肉、豆腐羹,和一盤炒青菜。
除了秦媽媽,旁邊還有個丫鬟伺候。
這些菜都不合焦嬌口味,再加上病著,她勉強吃了小半碗,不吃了。
徐紹陽道:「你待會還要喝葯,再多吃點吧!」
焦嬌搖頭。大夫不是說要清淡飲食嗎,紅燒鯉魚、燉羊肉,這是清淡的?
是她對清淡理解有誤?還是他們對清淡理解有誤?
秦媽媽道:「是啊,少夫人,您再多吃點吧!這盤香荊芥是專門為您做的。」
荊芥?
焦嬌仔細辨認那盤青菜。原來這是荊芥啊!沒看出來。
荊芥,是一種野菜,味平、性溫,涼血解熱,可以治療感冒發熱。
看在荊芥的份上,焦嬌用這盤炒青菜又吃了小半碗。
最後還將盤子里的荊芥全部吃完。
就當作葯吃了!她現在有強烈康復的願望。
看著嬌娘將菜吃完,徐紹陽滿意的笑了。
吃完飯,焦嬌問徐紹陽:
「我平常一般都做些什麼?」
「你大多時間都在做針線女工,偶爾也會看看書。」
「別的呢?」
「別的……」徐紹陽想了想:「你每天早晨去給母親請安,會在母親那邊待一會。其他的……好像,沒了。」
「那你平常又都做些什麼?」
「我平常,就是讀書,偶爾出去會友。」
「那,我們的生計,主要是靠什麼?」
看來兩個都是閑人,總要有點什麼經濟收入吧。
「靠……」
徐紹陽遲疑。
他沒臉說,是靠嬌娘的嫁妝。
現在整個侯府,就是靠著嬌娘的嫁妝度日。一邊花著嬌娘的錢,還一邊嫌棄她這嫌棄她那。
前世,嬌娘去世后,李家沒有上門來討還嫁妝。但侯府似乎是嘗到了甜頭,張羅著又想給他再娶一門有錢的親事。徐紹陽拒絕,不過也因此跟家裡鬧翻,凈身出府。也就從那時起,大舅哥給了他很多幫助。
「靠……家裡的鋪子、田莊。」
侯府的鋪子田莊早就沒了,現在的鋪子、田莊,都是嬌娘的嫁妝。
「哦」
徐紹陽問:「你要不要回床上躺著?」
焦嬌搖頭:「我想出去走走。」
「外面天冷,你病著,還是不要出去了。」
「現在是幾月?」焦嬌問。
「十一月。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二日。」
上一世的今天,就是嬌娘的祭日,徐紹陽記得很清楚。
「我們成親多久了?」
「半年。我們是今年五月初九成親的。」
「我今年多大?」
「你是盛景十五年生的,生辰是六月初三,今年十六。」
焦嬌心裡在哭泣:十六歲的花季少女啊!居然已經是已婚婦女。
徐紹陽看她什麼都不記得,有些擔憂她今後在府里的生活。
他自己是庶出,從小就不受曹氏待見。出生時,生母死了,是芸姨娘將他照顧長大。
後來芸姨娘有了自己的孩子,比他小一歲的三弟徐紹祥。
三弟四歲時,芸姨娘開始教他識字。徐紹陽托三弟的福,芸姨娘也一併教他識字。
芸姨娘出身丫鬟,也只是識字而已,教不了他們什麼。
曹氏所生的徐紹安,六歲啟蒙。托二弟的福,徐紹陽也一同進了私塾。
沒娘的孩子就是這樣,都是托別人的福、沾別人的光。
在私塾讀了三年,曹氏說可以了,於是他便被喊回來了。只有徐紹安一人繼續留在私塾讀書。
如今因為李家親事,他這才有了自己的院子、專門伺候的下人。
他們對自己和嬌娘都不是很上心。以前嬌娘好歹在府里待了半年,對府中的人和事都有所了解。如今她什麼都不記得,只怕要重頭再吃一遍苦、再受一遍委屈。
徐紹陽道:「一會你喝完葯,就回床上休息。我給你講講這府中的人事。」
焦嬌點頭。這正是她想了解的。
但是,為什麼要回床上?
焦嬌道:「我不想躺著,去書房講可以嗎?」
「好。」
兩人到書房。徐紹陽給她講了這府中的人和事。
焦嬌聽完,有些怔楞。
這裡居然是侯府!
徐侯爺紈絝,曹夫人歹毒,芸姨娘和善,陳姨娘心機。
徐紹陽還叮囑她,除了必要的請安問候,少與那些人接觸。他們與她交好,都是懷著目的的。就是想從李家得到好處。
焦嬌抬眼望天。自己這是要上演一出宅斗劇嗎?
憑著她看了十幾年電視劇的經驗,她有望成為宅斗小能手嗎?
徐紹陽看她一臉迷茫之色,說道:
「你只要好好獃在院子里就行。下個月,你大哥應該會來侯府。到時候跟他商量一下,等明年春闈之後,我倆就搬出侯府。」
「春闈?」
「我決定參加明年會試。」
原本徐紹陽不打算參加會試。但如今嬌娘醒了,她沒有像前世一樣,死於十一月二十二日。那他就得為他們倆的將來做打算。
以他上一世參加過明年會試的經驗,他現在就已經知道會出什麼題目。
參加會試報名截止日期是十一月底。現在報名還來得及。
兩人在書房一番交談,不知不覺到了晚膳時間。
徐紹陽都沒想到,他和嬌娘居然有這麼多話可說。
現在的嬌娘,很喜歡問問題。不像以前,大多是他在講,她在聽,很少問什麼。他講著講著,就無話可說了。
吃過飯,喝完葯,等到睡覺的時候,焦嬌又開始「咳嗽」,徐紹陽又被她「請」去書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