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晉江原發/長安與蘇著
晌午小雨停歇,驕陽躲在烏雲後頭泛出淡淡紅光。
孟佼佼生疏的握著湖筆在展開的素紙上圖圖畫畫。
她花了一個晌午的時辰逛遍東宮所有的殿宇樓閣,連角角落落廢棄的破屋她都沒有放過。
現在她大致清楚了東宮的布局,她所居住的寢殿攬月殿是屬東宮正殿,攬月殿正前方位即是趙聿平日所住的含光殿。
攬月殿邊上幾處空的殿宇想是為今後的良娣良媛備下的,旁的也就小廚房以及宮人居住的耳房。
唯一疑惑的是有幾處院落有侍衛把守連她都進不去,看上去蘊藏玄機。
畫完地圖孟佼佼俯身吹乾墨跡,仔仔細細的審視一遍確認無誤她才疊好素紙藏到小匣子里。
有這地圖她若是遇難需要逃生就方便許多,她心裡也踏實不少。
收拾完案几上的狼藉,孟佼佼喊來錦繡。
「錦繡!我要的東西拿來了嗎?」
錦繡應聲小跑來到孟佼佼身邊,放下孟佼佼需要的物什,又疑惑的問:「太子妃你要這些針線綉棚做什麼?」
太子妃向來不喜歡做女紅的,這會子要這些針線,她有點她有點搞不明白了。
孟佼佼輕咳了聲,「我要給太子殿下做個荷包。」
卑微弱小又可憐的她,很慫的認命了
她決定先試試討好趙聿,爭取為自己留條小命,起碼不走原主凄慘的結局。
錦繡眨巴著眼道:「奴婢明白了。」
天呀!天要下紅雨了!她家太子妃終於開竅了。
孟佼佼午後一直窩在攬月殿里輕挑慢捻地穿針引線,直到日落西山暮色昏黃才停止手裡的活。
「總算綉完了,可累死我了。」孟佼佼甩開綉棚伸了個懶腰。
松完筋骨她拿起綉簍里的荷包,摩挲著荷包上繡的花紋,滿意的讚歎:「我繡的荷包看著還不錯,太子殿下應該會喜歡。」
她準備拿這個荷包去向趙聿賠罪示好。
而一旁的錦繡著實替她捏了把汗。
孟佼佼在荷包上綉了鴛鴦與芙蕖,只是針線活實在蹩腳。鴛鴦繡的只能說形似,邊上的芙蕖稍微好些但針腳不堪入目。
這樣的荷包去送給太子殿下,太子妃怕是真的不想得寵了。
「錦繡。」孟佼佼興緻勃勃的喊著錦繡,「時辰差不多了我們快去找殿下吧,去晚了殿下怕是要休息了。」
錦繡愁容滿面。
她該不該提醒自家太子妃,她做的荷包有點丑,還丑的令人髮指……
萬一太子殿下收了荷包遷怒太子妃怎麼辦……
錦繡終究還是沒多說什麼。
當主僕二人走出攬月殿,四周的宮燈都已燃起,映的宮道亮堂堂的。
孟佼佼估摸著這個時辰趙聿應當在含光殿,提起裙裾她就興沖沖的跑到含光殿。
輕叩門扉孟佼佼清了清嗓,用極為軟喏的嗓音道:「殿下,妾可否進來?」
少頃殿內傳出男人低沉的聲音。
「進來吧。」
孟佼佼推門而入,殿內敞亮的燭火煞是刺眼,晃得她眼疼。
素手微抬她遮住眼,挪著小步子走了進去。
趙聿臨牖而坐,捧著緗縹書卷目不斜視,對於孟佼佼的到來沒有任何反應。
孟佼佼有些尷尬,但依舊粲然笑道:「妾晨時拜見父皇母后,言語上有失偏頗對殿下多有得罪,這是妾為殿下做的荷包以作補償,還請殿下笑納。」
說罷她獻寶似的奉上手裡的荷包,輕輕擱在空置的案几上。
趙聿單手執書卷淡覷了眼荷包,簡短的評價了孟佼佼辛苦繡的荷包:「綉工拙劣,難登大雅之堂。」
聞言孟佼佼一臉陰鬱。
熔鑄了她幾個時辰的心血居然在趙聿口中被貶的變得一文不值!
她屏住怒意故作鎮定的道:「妾綉工入不了殿下的眼,真是罪過。」
視線移回書卷上,趙聿道:「以後不必非這等心思,你繡的任何物什,孤都不會收的。」
之後他一句話未再多說,只留給孟佼佼一個冰冷無情的側影。
孟佼佼悻悻的拿回案几上的荷包,「那妾告退。」
踱步走出殿外,孟佼佼神情懨懨。
守在外頭的錦繡朝她走來,閃著燦亮的眸子問:「殿下有收太子妃的荷包嗎?」
錦繡不提便罷,一提孟佼佼就氣憤,忍不住在心底咒罵。
趙聿這麼一個心狠手辣冷血無情的人配當男主????
作者怕不是腦子有屎才寫出這樣的角色。
可轉念一想,原主做的也很過分,明明已經和男主私定終身卻扭頭就為了榮華富貴翻臉不認人,背叛男主還各種羞辱男主,擱誰身上都不會好受吧。
說到底趙聿也算是個可憐人。
不對,他要殺她哎,她怎麼可以憐憫起趙聿來呢。
緊緊攥著手裡的荷包,孟佼佼越想越氣。
「我真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想到給他做荷包!」
荷包應聲孤零零的被丟棄在泥地里。
怒氣沖沖的回到攬月殿,涼風隨著大開的門扉灌入殿內,拂起青紗帳。
孟佼佼忿忿不平的念叨:「枉我那麼辛苦的做荷包,他居然不領情!」
虧得她做的十個指尖都被針扎出血來,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錦繡上前服侍她更衣,寬慰道:「太子妃你也別跟殿下置氣了,想也是殿下眼界高用慣了綾羅綢緞。」
「早知道我直接送他金山銀山好了。」氣糊塗的孟佼佼胡亂說道。
誰人不愛錢,或許趙聿看在錢的份上還能饒她一命,省得她做無用功被趙聿嫌棄。
實在氣不過的孟佼佼拍案幾發泄,想是力道太大指尖的傷開始裂開。
「啊,疼……」
含著淌血的玉指,孟佼佼欲哭無淚。
錦繡忙拿來金瘡葯,拉過她的手輕輕塗抹著傷處:「太子妃你在府邸就連綉活都不曾做過,今日為了殿下硬要逞強做什麼?」
孟佼佼憋屈的道:「當然是討好殿下啊,我怕他一不高興就殺我。」
「太子妃,你在說什麼胡話啊?殿下那般寵愛您怎麼會想著殺您呢?」錦繡茫然的抬頭。
更何況兩人新婚燕爾的,恩愛都來不及。
孟佼佼舔了舔唇瓣,「錦繡,以前我與殿下兩人關係如何?」
她有點好奇,從前兩人是如何相處的。
錦繡沉吟道:「奴婢記得以前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您相處向來是情意綿綿的,可是自從太子妃您從永福寺祈福燒香回來不知怎得就性情大變……」
「慢著,你說我性情大變?」孟佼佼懵了。
難道說原主從前不是那個惡毒的性子,背叛趙聿許是另有原因?
錦繡頷首道:「是呀,不過奴婢很高興,太子妃成婚後性子又變回從前那般了。」
孟佼佼聞言柳眉緊蹙。
看樣子原主身上也有不少秘密,有待她探尋。
*
漆夜蕭瑟的風呼呼地吹著,柳枝隨風在凄冷幽靜的夜裡婆娑起舞。
含光殿依舊燈火通明。
趙聿仍是孟佼佼來請見時的姿勢,閱卷臨牖而坐。
「殿下,這是太子妃遺留在書房外的荷包。」段子硯一襲玄衣從暗夜走出,走近窗牖他伸手遞與趙聿手中的荷包。
趙聿垂眸兀自翻閱書卷,「查過了嗎?」
段子硯低聲道:「臣查看過了,這就是普通的荷包並無不妥,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趙聿抬眸瞥了眼段子硯。
段子硯頓住。
關於太子妃的事,他到底要不要說。
深諳趙聿厭惡太子妃的段子硯有些為難。
良久他才戰戰兢兢地道:「只不過太子妃好像為綉這荷包傷了手……」
「她自作自受罷了。」趙聿淡淡道,闔上書他又問:「她寢殿里可有備金瘡葯?」
段子硯一怔旋即道:「攬月殿一應俱全。」
趙聿點頭繼續看著書卷:「那便好,繼續派人好生看著她,若有異樣及時稟報。」
段子硯躬身道:「臣明白。」
腳步聲響起一室落於寂靜,順著縫隙鑽入殿內的涼風,吹的燭火時明時滅。
趙聿凝望片刻后回過神,自嘲一笑。
到這個時候了他還在希冀什麼。
她本來就是個貪慕虛榮的女人,不是嗎。
揚袖拂滅燭火,趙聿起身遁入暗夜。喜歡皇后她一心想罷工請大家收藏:(www.shouda88.com)皇后她一心想罷工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