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初到異鄉
大夏朝弘景二十三年,冬
王家村
天陰沉沉的,鵝毛般的雪花兒在空中打著旋兒,落在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白的奪目。
聽著窗外呼呼的風聲,李氏長長的嘆了口氣。這雪已經下了幾天了,也沒見轉停的跡象。雖說瑞雪兆豐年,但是農家人冬日裡的光景著實難挨。天寒衣單,又遇大雪,可不這生病的人就更多了。
隨即想到家裡生病的侄女,李氏快步走進廚房,趁著天還亮著,不用點燈,就先拿出煎藥的砂鍋。取葯,添水,一氣呵成。
待葯煎上了之後,這才轉身去燒火做飯
在廚房一番忙碌之後,眼見砂鍋里的葯已經煎的差不多了,李氏連忙拿出一張四四方方的桑皮紙,蓋在砂鍋上,用筷子按著濾出一碗褐色的葯汁,這才用麻布墊著把葯端進了西廂房。
只見床上躺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鵝蛋臉,瓊鼻,櫻桃小口,膚色因為生病而略顯憔悴蒼白,但也看得出是個清秀佳人。這便是李氏丈夫王貴禮的侄女王姝。
「姝姝,姝姝,醒醒,起來喝葯了」李氏喊道
半睡半醒間王姝聽見有人喊自己,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卻原來是自己的伯娘李氏來喚自己喝葯。王姝坐了起來,謝過伯娘,雙手捧起葯碗,心想,不就是一碗葯嗎?比起身體難受這又算什麼,在這個醫療條件不發達的古代,一場風寒就可以要人性命。和命比起來,這個又算什麼?
給自己做足心裡建設之後,便皺著眉頭一飲而盡。
李氏看著侄女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想到這丫頭從小就怕吃藥。又拿來一塊方糖哄道:「姝姝,快吃口糖,甜甜嘴兒」
王姝接過糖含進嘴裡,去了苦味,才覺得好了很多。
看著侄女喝過葯,囑咐她接著休息之後,李氏便走了,畢竟灶上還燒著飯呢。
可能是高燒的後遺症,王姝現在還覺得渾身酸痛,軟綿無力。待李氏離開之後,加上藥物的作用,便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卻說這頭,李氏出了房間,發現天已經黑了,而自己的丈夫王貴禮從中午出去還沒有回來,心裡便不由的著急。這雪天路滑,萬一不注意傷著了咋辦?正想著喊兒子王長松出去看看
就聽外面傳來了咯吱咯吱的腳步聲。李氏趕緊走出堂屋,看到是丈夫,這顆不安的心才算是放進肚子里。這才趕緊拿出毛巾替丈夫拍打身上的雪花,不禁責怪道「怎麼這麼會兒才回來?天都黑了」
王貴禮跺了跺了腳,又配合地轉了轉身,方便李氏打後背的雪花,這才道「這幾天大雪,王山家的房子被壓塌了,又下著雪,還不能修補,我們幾個人就先把他家廂房收拾了一下,人先住進去,等雪停了,大家再去翻修」。
王貴禮作為王家村的村長,自然是要去幫忙的,更何況都是一整個村子都是王家的族人,都是拜祭一個老祖宗的,誰家有事都會搭把手的,李氏自然也知道。
「今年雪大,很多房子都經受不住,幸虧我們家房子去年剛修補過。那人沒傷著吧?」
「人沒事,幸虧是在白天,人都跑了出去」
接著又道「姝丫頭怎麼樣了?可好了些?」王貴禮關心道。這畢竟是自己弟弟唯一的骨血,這個風寒來的驚險,人都燒的迷迷糊糊了,王貴禮生怕這孩子留不住。有個萬一,那自己百年後怎麼有臉去見自己弟弟。
「我看今天好了很多了,剛喝了葯,正睡著呢」聽到李氏的話,王貴禮才算是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再一睜眼,便見房間里漆黑一片。
王姝習慣性地伸手按檯燈,結果卻被一片木製的雕花床板給擋住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再是二十一世紀的王姝了,而成為了同名同姓土生土長的秀才之女——王姝。
王姝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來到這個地方,沒有車禍,也沒有絕症,沒有任何穿越小說中常見的穿越方式,一覺醒來卻成了古代的小王姝。不僅換了地方還換了個身體。
整理了一下原身的記憶,發現原身也是一個苦命的小姑娘。
小王姝的父親王貴川是一名秀才,後來屢試不第后就放棄了科舉。雖說功名之路止步於秀才,但在這個教育資源極度缺乏,簽字憑證全靠按手印的年代。秀才在一個偏遠的小縣城裡絕對是屬於高級知識分子了。
於是就回到了王家村教書。再加上本身家裡也有良田,一家人靠著束脩也生活的很是滋潤。本來按照這樣的趨勢發展,小姑娘在父母的關愛下長大,家有薄產,也是妥妥的白富美預備役。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在她十歲那年,母親懷孕九個月,難產而亡,生下的男嬰,也沒有保住。只留下父女倆相依為命。
而其父與妻子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又多年夫妻相扶持,感情甚篤。這本來是應該是弄璋之喜,沒想得到轉眼間痛失嬌妻愛子。突逢大變,自是不堪打擊,一時失足落入河中,雖然發現及時,被救了回來。可惜正逢冬日,滴水成冰,寒氣太重,再加上心有內結,外有沉珂,身子骨便不比從前了。雖然沒有到達纏綿病榻的程度,可是每逢冬日也必然是藥物相伴。
或是因為擔憂女兒年幼,這才支撐著沒有倒下。可在王姝十三歲這年還是沒有撐過去,駕鶴西去。於是十三歲的小王姝便成了一名孤女。
好在其父還有一兄名王貴禮,是王家村的村長。在王貴川去世之後,便幫助十三歲的王姝處理父親的後事。又想著女孩家一人獨居,無人照拂,便將小王姝接到自己身邊照顧。這一照顧便是三年。
王貴禮夫婦育有兩子,長子長松今年二十有一,娶妻陳氏,生有一子一女。大的是男孩,今年已經四歲了,正是粘人的年紀。小的是女孩,才三個月,還不會說話,胖嘟嘟的,讓人一看就想親近。次子長柏今年十七,剛好比王姝大了一歲。還沒有成親,不過卻已經有了未婚妻,並且不日就要成婚了。
前幾日恰好是王貴川的三周年祭奠,原身本就身體嬌弱,心裡敏感又加上天氣寒冷,一場風寒便沒有撐住。
再醒來便換了人了。
想到這些,王姝便不禁有點頭疼。當發現自己穿越了之後,從一開始的茫然,到現在的坦然接受,在理清記憶之後,才明白此刻所處的朝代是夏朝,但卻不是歷史上認識的夏朝。這個時代的文明更接近於宋朝時期。皇帝姓蕭,其他的就不了解了。畢竟本身古代的消息就不流通,更何況原主一個小姑娘呢?
轉念間王姝就想著自己的當務之急就是弄清楚周圍的生存環境,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說。思索間,或許是藥效發作便又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一早李氏就起床做飯,原來這做飯的都是兒媳陳氏。可自從兒媳懷了小的之後,李氏便接過了做飯的事情。本來等著孩子滿月之後,陳氏就要開始操持家務了。誰知這小孩子簡直就是個夜哭郎,白天睡覺,晚上鬧人。整的大人都是睡都睡不好,哪裡還有精力忙其他。這也幸虧是冬日,沒啥事情,才有空陪她熬著。
李氏也不是一份苛責的人。看著兒媳整天被孩子折騰得疲憊不堪,便讓兒媳以後早上多睡一會,自己起來做飯。陳氏自是不勝感激,放眼整個村子,誰家不都是這麼過來的,有的是連月子里都是自己起來洗衣服的,更何況自己整整坐了一個月子之後,還不用做早飯。畢竟在這個時代都是婆婆為大。遇見苛刻得婆婆只能熬著,等著媳婦熬成婆。
李氏一邊麻利得做飯,一邊想著昨晚和男人商量得事情。
一是為了小兒子的婚事,二是為了侄女。兒子就比侄女大一歲。但是已經相看好人家了,親家那邊秋天的時候說親家奶奶最近身體不是很好,怕是熬不住,有個萬一,孩子還要守孝,雖說是孫子輩的,守一年便可。
但是,想著孩子年齡也不是很小了,就早早成婚得了,免得還得在耽誤一年。
李氏想著這樣也好,自古窮苦人家娶婦難,這一年雖說不算太長,可也不算是短,萬一出個什麼意外。就不好了,還是要把媳婦早日取回來,也就安心了。
於是兩家就把結婚得日子訂到了十二月十六。
李氏算了算日子,今天已經十二月初三了,結婚得大件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就還剩下零碎得東西還沒有準備好,這個也是快的很。
兒子成親自然是喜事,這家裡是要添丁進口的。可是想到侄女因為守孝今年已經十六歲了還沒有定親,便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生來女孩家花期就短,一旦錯過了年歲,能挑得空間可是要下降很多檔次。別看農村姑娘少,這可是出挑得後生大家可都盯著呢。
李氏心裡不由得發愁,孩子是個好孩子。可是自古就有喪婦長女不可娶,更何況是父母雙亡的孤兒呢。但孩子也自家人知道,真的是個好孩。
雖說自己男人是村長,當面自然沒是有人說,然而背後村子里的長舌婦嘴碎,總是嚼舌根,說孩子刑克父母,也真是缺德。
想著這些事情,李氏不由恨道一定要給自己侄女找一個出挑得後生。非得讓村子里得那些老娘們眼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