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二小姐絕非良配
夜裡消耗過大，方晴抽完獎，打個盹的功夫就睡死了，不清楚後來發生的事，一覺醒來已經回到碧霄居，今日何將軍特許，不用去軍營。
方瑜得知倭寇寨子里的情形嚇了一大跳，一早便殺氣騰騰地吩咐司馬黃萬貫帶人去抄當地縣令的家。
預計有不少人要丟官掉腦袋，吏治的細務原本是蕭長史在管，結果他勾結外敵，籠絡倭寇，如今只有慢慢收拾爛攤子。
至於半夜撿個男子回來……嗯，原則上方家上下是持歡迎態度的。
一覺睡得挺足，方晴用過早膳便吩咐立春：「去把我的琴找來。」
這些東西都是給配齊的，但方晴幾乎從來沒碰過，扔庫房裡吃灰，一時半會找起來挺麻煩。
小姐怎麼突然就想撫琴了?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小丫鬟目光轉向窗外樓下的客房，頓時恍然大悟。
這是要彈給樓下那位凌公子聽的吧，嘿嘿，聽聞昨夜他抱著小姐走了好大一段路，直到出了山才依依不捨地把人放進馬車裡。
都怪自己不爭氣暈倒了，沒能第一時間看到未來姑爺的英姿！
「小姐，你行不行啊？從未見你彈過。」
「你話真多，只管找去吧。」
琴藝大家是個什麼水平，總要見識見識。
不多時，碧霄居的小樓上便響起裊裊琴音，宛如天籟。
不遠處的客房裡，某人推開窗，望著小樓方向愣愣地出神。
「凌吉你說她這是什麼意思?為何一早就撫琴，還要讓本公子聽到?」
隨從凌吉訕笑：「呵呵，姑娘家撫琴很奇怪嗎？很多人都能聽到的吧。」
正巧收拾床鋪的婢女也在，她煞有介事地打趣道：「我們二小姐平素對這些從不感興趣的，公子一來就趕上了，可真是有耳福呢！」
「你看，你看！」凌銳指著窗外。
凌吉：「……」
凌銳回憶起昨夜，流雲在天上，佳人在懷中，思緒綣繾……
等婢女走了，四下無人，凌吉才湊到主子耳邊，道：
「公子，二小姐絕非良配，名聲還是其次，聽聞吳江牧守方瑜極是疼愛女兒，不願遠嫁，公子還想入贅不成?
再說，雲中、吳江兩地聯姻，天下人會怎麼想?尤其是洛京的南宮懷仁，如今他目光還在北方，若是……」
凌銳不耐，打斷道："你一個國公府的小廝能知道這麼多？"
「正是因為我知道這麼多，才能當上國公府的小廝。」
說完他還得意地挑了挑眉。
凌銳笑了笑：「還有呢？」
「還有？這還不夠？二小姐昨夜什麼德行？她和公子才第一次見面吧，竟然、竟然投懷送抱！」
「那是太累了。」
「什麼啊，我看到她都已經起身了，然後又......公子，這些兒女私情的事呢，小的本不應該多嘴，但二小姐和您畢竟身份特殊，您要是換個人，即便是身份普通的民間女子，小的我也不會多說一句......」
凌吉叭叭叭不停，說得累了，提起桌上的茶壺灌了一口。
「說夠了？」
「哈？」
凌銳笑容如春風，眼神中卻透出一股寒意，小廝被他看得一身雞皮疙瘩，預感不太妙。
「等回去我就去找我爹說，這次偷溜出來，去迦樓羅建功立業的主意是你出的。」
「咳、咳......」凌吉差點被嗆得背過氣去。
「嗯，國公爺打一頓，我大哥打一頓，說不準二姐也要打你一頓，你覺得會掉幾層皮？」
「......呃，其實小的突然發現二小姐挺好的，跟公子甚是般配，小的會看面相......」
隨從改了口，凌銳嘴角翹起，視線飄向傳出琴聲的小樓，又犯了愁。
她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一曲完畢，方晴按下琴弦，感覺好像沒啥特別的嘛，轉頭卻發現立春滿眼崇拜的小星星。
「小姐、小姐，原來你彈琴這麼好聽，周家、顧家的小姐都比不過你呢，往日也不見你彈啊，每次聚會都讓她們得意。」
她說的是吳江城裡的千金貴女們，方晴母親死得早，自小養成的男孩性子，去這種都是貴女的聚會就是折磨，著實玩不到一起。
久而久之，她們當二小姐是草包，方晴也看不上她們膩味又矯情的做派，互相之間少了來往。
「我不過是沒有興趣，她們——呵呵，沒有天賦罷了。」
「小姐你是彈給那位凌三公子聽的嗎？」
「......」
這是什麼神轉折？
見得自家小姐不說話，還以為是被說中了心事，立春過來扯著方晴衣袖，揶揄道：「是是是，小姐對彈琴不感興趣，小姐是對好看的少年郎感興趣，哎喲！」
方晴一巴掌拍在立春腦門上：「凈瞎說！他不過是湊巧遇上的討厭鬼罷了，等治好了馬兒就趕他走。」
要不是知道他是後來的大魏戰神，誰樂意搭理他？
立春捂著頭小聲咕噥：「明明都讓人家抱了，口是心非。」
說著小丫鬟推開了窗透氣，不經意地往樓下瞥了一眼，愣住片刻，顛著腳叫道：「哎哎哎，小姐你看！」
方晴好奇地湊過去。
樓下正是客房，窗戶也正好開著，少年郎一張俊朗的面龐在晨光中帥氣得恰到好處。
夜裡看得不甚分明，此時驚鴻一瞥，只覺得他臉上的肌膚著實白的過分，卻沒有陰柔的意思。
陽光、孔武有力之類才是屬於他的形容詞。
隔空四目相對，兩人俱是一愣，然後同時縮回屋子裡。
「立春你也不說一聲，我頭髮沒打理，都讓人看見了。」
方晴擺弄著額前的秀髮，略有些慌亂，宅在碧霄居的時候不喜歡挽髮髻，隨意披在肩上。
真是的，府上客房那麼多，誰把他安排在那的？
「小姐你還怕這個啊？你穿著吉服跑到明儀樓，半個吳江城的人都看見了呢。」
「這又不一樣......」
兩個小姑娘嘰嘰喳喳又鬧了一陣，忽然有人來拍門。
方晴「呀」地一聲，跑進裡屋把頭髮紮起來。
立春去開門，方恪負手立在門外。
聽聞了昨夜妹子的「壯舉」，他擔心得一夜沒睡好，處理完府上的事務，得知方晴睡醒了便過來看看。
「大哥。」
方晴踏了出來，莞爾一笑，整間屋子都變得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