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警油子與女線人的內情

「行了！小桃紅你趕緊走，下次最好小心點！」周福生見小桃花越來越放肆了，賣騷都賣到警察局裡來了，趕緊把她跟哪三個癮君子打發走，又把徐龍海拉到自己的辦公室里，順手把門栓嚴實了。

「說吧，那女的究竟什麼來頭，你幹嘛把他們放了？」徐龍海還知道要照顧老周的面子，聲音不大。

「她那點貨，抓了也判不了，被你搜出來的七小包白粉，連同賣給那三個傢伙的，總共不過十來克，其中大半還摻了麵粉。」

徐龍海一聽就知道又白忙活了。按現在的《刑法》販賣五十克以上高純度海洛因，才能判死刑。十克以下，最多判三年，一般的處理辦法是拘役或管制，關幾天交交罰款就放了。

「敢情那娘們沒全騙我，還真的大半是麵粉。算這婆娘懂點法，狡猾。」徐龍海灌了一瓶水潤潤喉，這樣的情況這幾天里他不是第一次碰到，想想也是，奶罩里能藏多少毒，大半還摻了麵粉，就算被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媽的！早知這樣當時就該多摸幾下，過足了手癮也好。

「就這麼便宜他們？關幾天給個教訓也是好的！」

還沒等徐龍海說完，周福生就給他倒水，「咱們這的看守所才多大地方能關幾個人？不放了，就只能送那三個垃圾去戒毒所強制戒毒，可那三個垃圾早就是人見人嫌的常客，再說人家戒毒所又不是慈善堂，得花錢的。總不能讓咱們拿工資去給這幫癮君子戒毒吧？為人民服務也不能讓咱們警察自己餓肚子你說是不是我的同志哥。」

周福生這話，把徐龍海嗆得茶水倒流，一陣猛咳。周福生又幫徐龍海順順氣。望著這個年齡和父親差不多大的副手，徐龍海想起當初他還有些看不慣以周福生為首的一幫老緝毒散漫的工作作風，這幫人，出勤的時候就開著車兜兜風、喝喝茶，全城逛了一圈就回局子交班回家，一個個都是『警油子』。

現在看來，他們是早想看自己這個新上司的笑話。徐龍海心頭湧起一股挫敗感，但又不得不承認，周福生的確比他會做事，處理問題讓人找不到把柄。

「那個小桃紅恐怕沒那麼簡單吧，瞧剛才她那囂張樣，老周你是不是還有什麼瞞著我？」徐龍海到底是干過刑警的，直覺告訴他，小桃紅這騷娘們在警局肯定有關係，要不然一個婦道人家女流之輩，如何有膽子敢在警局裡如此囂張！

老周乾笑兩聲，「咳咳，你幹嘛老用這種眼神盯著我？你不會以為我一把年紀了，還跟那個女人有什麼吧？」

徐龍海心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啥也沒說。。

老周眼見著越描越黑，心下有些急，不耐煩的吞了幾口涼水，「好好，不愧是干過刑警的，就知道瞞不過你的眼睛。」

原來，這小桃紅真名齊虹，是西城區花樓街『俏姐兒麵館』的老闆娘，外地的打工妹到平海來淘金，挺難的。眼看著生意不好做，小桃紅便聽了有心人的『好主意』，往麵湯里加了罌粟殼一起熬。結果不少人吃上了癮，同行眼紅之下，很快就摸清了裡面的『門道』，把事情給捅了出去。

小桃紅的『俏姐兒麵館』是開不成了，不過藏匿罌粟殼兩百公斤以上，才有可能被判死刑。小桃紅從『有心人』那裡買的少，所以儘管麵館開不成了，她也沒有坐牢。

麵館被封以後，小桃紅沒了生計，『有心人』很快就找上了她。小桃紅膽小聰明，進過一次局子，就對學習《刑法》上了心，往白粉里摻麵粉賣。老張還在禁毒大隊當隊長的時候，她就是老張跟周福生的線人。也提供了好幾次『道上』的消息，幫著警察破了幾個禁毒大案。

有了內線這個身份后，小桃紅的『生意』做得更是紅火，也更安全。『道上』的人紛紛傳說，小桃紅神通廣大，跟條子頭頭有『關係』。所以明知道小桃紅往白粉里摻麵粉，那些個癮君子們仍然願意關顧她的『生意』。

難怪這麼有恃無恐，原來還是個線人。徐龍海以前是刑警，只負責偵破極少發生的命案、重案，還真是頭一回接觸到傳說中的『線人』。

老周將這些『內部機密』合盤托出，心裡琢磨著萬一徐龍海要是不按常規辦事，那他也只好對好妹子小桃紅說抱歉了。以後得撇清和小桃紅的這一層聯繫。

徐龍海依著窗戶，叉著手，嘴唇有些干，煙癮又犯了，舔舔嘴，這個細節很快就被周福生捕捉到。老周拉開抽屜，裡面躺著兩條嶄新的雲南玉溪，拆了一包、遞上一根，親手給徐龍海點上火。

「徐隊。。。」

「哎，老周以後別跟我客氣，沒人的時候叫我小徐、小海都可以。」徐龍海幾下吞雲吐霧，過了點癮頭，又對那風騷的女線人十分好奇。

「老周，那女的給咱們當線人，就沒出過什麼岔子？咱們只抓別人不抓她，別的大毒販就沒起過疑心？」徐龍海微微一笑，心想：這小桃紅肯定是個雙麵線人，背後肯定還有『大老闆』保著，不然早被道上的人給滅了。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老周當然明白徐龍海的意思，輕笑著說，「線人自然有線人的生存方式，指望她完全和我們一條心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像她這樣的線人對我們的禁毒工作的確有用。」

徐龍海點點頭，以前他乾的是刑警，除了發生大案要案可能會累一點，平時的日子卻蠻悠閑。如今才幹了幾天緝毒警察，他就知道了，禁毒工作的開展有多麼的不容易。

平海有七十萬人口，毒販藏身其中，猶如海中之魚。而且很多都是像小桃紅這樣懂點刑法的小毒販，很會鑽法律的空子。對他們總是抓了放、放了又抓，徐龍海不勝其煩卻也沒辦法。

見徐龍海邊聽邊點頭，周福生暗鬆口氣，心想：總算這小子也不是個原則性太強的小頑固。警局的年終獎也是和工作成績掛鉤的，沒有小桃紅他們這樣的線人提供消息，光靠全市四百多緝毒幹警，想要在全市七十萬常駐人口裡抓到『大老虎』，無異於海底撈針。

徐龍海臨走前，囑咐周福生弄一份線人名單給他，資料要詳細，以便他以後可以親自掌握這些人。周福生答應的很痛快。最後徐龍海又強調，如果小桃紅等線人知法犯法太過嚴重，他徐龍海還是會抓人的，畢竟身上的這身警服可不是演戲用的道具。

老周嘿嘿直笑，「我的同志哥啊，那些線人都是人精，會讓咱們這些警察輕易抓到把柄嗎？」

徐龍海想想也是，心道警油子就是警油子，論起和這些毒販、線人打交道的經驗，老周比自己強太多了。

接下來，在本周五的例行周會上，徐龍海被王得勝點了名，王得勝問起最近禁毒支隊的工作進度，徐龍海一邊很老實的把實際困難一一上報，一邊偷看王得勝的臉色。

「這樣可不行啊！」王得勝打斷了徐龍海的彙報，讓徐龍海心頭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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