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蒼崎橙子冷眼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數十個人偶正有條不紊地清理著一片狼藉的現場。它們把已經變成廢銅爛鐵的汽車殘骸集中堆放在一起，這些人偶可以很輕易地搬起和它們身形不符的沉重物體。對於它們來說，舉起一輛汽車並不比擦車窗費力多少。

歪七扭八躺在地上的黑衣人也一個接一個排放好了。他們中能說話的，都向橙子老老實實地交代了他們所知道的一切。雖說他們中沒有人能夠向橙子隱瞞什麼，但是他們知道的實在是太少了，真是貨真價值的炮灰。

不過蒼崎橙子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她知道了自己為什麼會被這幫黑衣人盯上。

「森鷗外那個老狐狸，真是錙銖必較。」橙子用冷冰冰的語調，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嘛，雖然說我和港口黑手黨確實有那麼一點財務上的糾紛。但是如果代價就是要幫他解決掉這些不入流的小角色的話，毫無疑問我還是虧的。」

「所以，該怎麼向那個老狐狸討回來呢？嗯，至少這些垃圾還是還給港口黑手黨吧。」這麼想著，橙子小姐果斷地向她的人偶們下達了新的指令。「啊這個異能力者我還有用，你們別把他也扔了。」

完全不去考慮這堆垃圾突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現在港口黑手黨的地盤上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蒼崎橙子繼續指揮著人偶們打掃戰場，直到這條路重新恢復了平時乾淨整潔的樣子。

綾辻行人在伽藍之堂里坐立不寧地等了一個小時，終於聽到了大門口傳來了讓他感到無比安心的開門聲。

他迫不及待地跑下樓，看到毫髮無損的蒼崎橙子，長舒了一口氣。

「歡迎回來，橙子小姐。」綾辻行人說道，聲音中帶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輕鬆。

蒼崎橙子戴上眼鏡，對他微微一笑：「本來就沒有什麼大事。綾辻，你今天早點休息吧。明天早上還有課吧？」

「確實，」綾辻行人點了點頭，「橙子小姐也早點休息吧？忙了一晚上，今天請不要再熬夜了。」

面對自己學生稍顯嚴肅的勸說，蒼崎橙子有些尷尬地乾笑了兩聲。她果斷地摘下了眼鏡，用不容拒絕的語氣對綾辻行人說道：「知道了。」

伽藍之堂里的大部分空間，都是蒼崎橙子的研究室和工作室。除此之外的空房間也有不少。放入一些簡易的傢具，在綾辻行人趕不回公寓的情況下方便休息。順便一提，他的那間房間是隔音效果最好的。

蒼崎橙子當然不會聽綾辻行人的話早早去睡覺。其實這個點對於綾辻行人來說也是屬於早睡的，但是橙子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進行接下來的活動了。為了不被打擾，她毫不猶豫地對自己的學生使用了可以安眠的魔術。

即使綾辻行人已經一腳踏入了魔道，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蒼崎橙子仍舊不希望他看到。

在確定綾辻行人已經熟睡之後，蒼崎橙子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她拎起放在衣櫃前的一個行李箱，然後走進了一間從來沒有向自己的學生展示過的房間。這間房間被層層結界和魔術隱藏了起來，除了橙子本人，其他人甚至都無法意識到它的存在。這是為了防止空間系的異能力者的進入。

至於進入這間房間的方法，看起來非常簡單：只有一個魔術鎖。這種鎖的原理和指紋密碼鎖差不多，只不過是用魔術師的魔力波長開啟。這種魔術禮裝有許多缺陷，比如價格昂貴、只有魔術師能夠使用、更換使用者非常麻煩等等等等。但是也正因為這種種苛刻到麻煩的使用條件，在阻止外人進入方面有著無可替代的安全性。

簡單來說，這是除了蒼崎橙子之外沒有人可以進入的房間。

讓蒼崎橙子如此大費周章地隱匿這間房間的原因只有一個，這是一間充分展示屬於魔術師異常性的房間。

魔術師基本上都是價值觀異於常人的異端，以普通人的判斷來看，魔術師都可以稱之為「惡人」。

綾辻行人無法成為真正的魔術師，那麼自然沒有必要讓他背離普世的價值觀。就像黑桐鮮花，在橙子離開后並沒有深入魔道。

這間房間罕見地沒有像其他工作室的房間一樣亂成一團。各種各樣的資料和研究材料分門別類地整齊擺好，井井有條宛如大學里的實驗室。

這當然不會是橙子本人整理的。橙子向來只會把房間弄亂而不會讓房間變整潔。這個時候就要歸功於萬能的人偶了。當橙子走進來的時候，它們還一絲不苟地整理著房間。

房間的正中間是一架類似手術台的設備。蒼崎橙子拉開行李箱，指揮著人偶把箱子里的東西放了上去。

那是卡爾瓦多斯的屍體。

綾辻行人或許好奇過，蒼崎橙子本人沒有任何異能力，為什麼她卻會對異能力者非常了解呢？他沒有深究過這個問題，橙子小姐總是給他「引導者」的印象，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蒼崎橙子當然不是全知全能的，她對異能力的了解全都來源於自己的研究。而她的研究對象，自然只能是異能力者。

十分鐘后，蒼崎橙子看著那顆乾癟、萎縮如壞蘋果一樣的心臟，臉上露出了「原來如此」的神情。

正如她之前猜想的一樣，這個人的心臟上有異能力殘留下的痕迹。一條細如髮絲的鎖鏈緊緊纏住了卡爾瓦多斯的心臟，如同寄生的藤蔓。

蒼崎橙子聳了聳肩，她完全無法想象這種將自己的交給旁人的生活究竟要怎麼樣才能過下去。

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蒼崎橙子也沒有了興緻。她興緻缺缺地把心臟放回原處，並把屍體縫合好。從外表上根本就看不出來這位老兄的胸口被開了一個口子。

她讓人偶把卡爾瓦多斯的遺體放到之前的那堆垃圾處，接下來的事情全都交給港口黑手黨去處理吧。她現在只需要考慮怎麼回敬一下森鷗外那個老狐狸。

東京一所公寓內，對著電腦打字的銀色長發女人聽到了手機的震動聲。她點開一看，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冷哼聲。

「卡爾瓦多斯，也不像他自己吹噓的那樣有用嘛。」塗著淡紫色指甲油的纖細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打著字。不過女人很快停了下來，猶豫了一會後把那條快要編輯好的簡訊又刪掉了。

她盯著收件人處的「朗姆」看了一會，輕輕嘆了一口氣。

很快，一條新的簡訊發了過來。

「暫停在橫濱的擴張計劃，避免和港口黑手黨的衝突。貝爾摩德，這是那位先生的意思。」

貝爾摩德把手機放到一邊，有些煩躁地撩了撩自己的長發。

組織發展了將近一個世紀，自然不把半年前才重新掌控橫濱地下世界的港口黑手黨放在眼裡。

但是，時代不同了。

港口黑手黨擁有強大的異能力者。「雙黑」的那兩個年輕人的戰鬥力，讓組織也不得不收起了輕視的態度。

和港口黑手黨的衝突、卡爾瓦多斯的出擊都只是試探。

試探的結果，就是這個嗎？

卡爾瓦多斯也是組織里能力不錯的人，他和手下的人突然失蹤，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全滅。

貝爾摩德皺起了眉頭。

卡爾瓦多斯去襲擊的那個人，根據組織在港口黑手黨里的卧底的情報，是最近才加入的新人。能力雖然不明，但是殺傷力並不大，應該是情報追蹤類的異能。正因為這條情報，卡爾瓦多斯才信心十足地出手。

看起來，應該是情報有誤。那個在港口黑手黨的卧底，恐怕已經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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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子姐姐：我什麼時候成港口黑手黨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