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他的抉擇
第680章他的抉擇
隔著這麼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君玲瓏能看到，蕭衍在說這些時，眼中閃著溫柔的光。
然而他越是表現的如此，她心中不祥的預感就越是強烈。
蕭衍的一字一句，都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意味，彷彿他現在不說出來，就永遠無法再說了一樣，這種訣別的感覺，讓君玲瓏心裡很不舒服。
君玲瓏終於再也忍不住了，冷聲道：「閉嘴！」
看向蕭衍的時候，她的眼睛已經紅了：「這些，我現在一點都不想聽，你現在要做什麼？」
她能感覺到，蕭衍一定有一個大計劃，而且還是她絕對不同意的那種，所以他才會先下手為強，讓她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只能接受他的安排。
但是，這正是她最無法接受的。
「我不管你要做什麼，」君玲瓏一字字道：「我只想告訴你，我的人生，不需要你來替我決定！」
「否則，我會恨你一輩子！不信你就試試看！」這句話，幾乎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喊完這一嗓子之後，君玲瓏覺得自己的喉嚨都火辣辣的疼，就像是硬生生撕裂了聲帶一樣。
蕭衍平靜地點了點頭：「我相信。」
還沒等君玲瓏再試圖說服他，他又說了一句話：「可惜，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你什麼意思？」君玲瓏皺了皺眉。
「有人問過我，倘若這天下蒼生和一個人的性命相比，孰輕孰重，當時我回答的是天下蒼生。」蕭衍冷不丁地冒出來這麼一句話，雖然沒頭沒尾，但君玲瓏覺得自己是聽懂了。
她嘴角不自覺地掛了一抹冷笑：「問這句話的，是你師父吧？」
從第一次見面，那個清平真人便口口聲聲叫她妖孽。
雖然……這個稱呼不能算錯，當時她的身體被破壞神的殘魂所控制，是幹了缺德事，但後來背鍋的卻是她自己。
而那清平真人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就把她和那個破壞神混為一談，君玲瓏對那老道士著實有點看不順眼。
能對蕭衍問出這個問題的，也就是他了。
只是君玲瓏沒想到，蕭衍的回答竟然是這個。
所以，她苦笑了一聲：「那你當初，為什麼不幹脆殺了我算了？」
如果他選擇的是天下，那這幾天來的事情又算是什麼？難道是給她一點施捨，讓她在臨死前度過無憂無慮的三天么？
確切地說，連三天都沒有，她清醒的時間，連一夜都不到。
如果蕭衍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選擇她，那又為什麼要阻止師父殺掉她，難不成就是為了換取這一刻短暫的時光，又或者是玩兒個苦肉計？
君玲瓏看不出來，他做這一切有什麼意義，不過她這會兒也懶得去想了。
雖然這個問題，和上次白流牙問她的那個問題相比，很容易回答，畢竟四十九人和五十一人差距不大，但她一個人和全天下……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想到這裡，君玲瓏暗暗咬緊了牙關，沒想到她自己不需要面對這個抉擇，蕭衍卻沒能倖免。
這個白流牙，真是個烏鴉嘴！居然一語成讖！
只是，被人擺在天平上權衡抉擇的感覺，真的很難受，尤其是……自己還成了被放棄的那一方。
之前在蕭衍說出那段不祥的話時，她的眼淚就一直在眼眶裡打轉，卻硬生生地忍住了。
如今，君玲瓏鼻子一酸，眼淚就大顆大顆地流了下來。
隔著朦朧的淚眼，蕭衍的面容也變得模糊起來，但君玲瓏還是固執地看向他的方向。
出乎意料的是，蕭衍居然笑了起來。
「看來，你好像一點都不了解我……」蕭衍自嘲地說道。
君玲瓏這會兒內心激蕩不已，牙關咬得很緊，甚至都沒有勇氣開口質問，生怕再問下去，會得到讓自己更不想聽的答案。
「師父問我這句話的時候，是在十年前，那時候我想都沒想，就說當然會選擇天下人，年輕，就是那麼衝動。」
他的語氣中，帶了濃濃的自嘲意味。
君玲瓏愣了一下：「十……十年前？」
她這回是真的有點懵了，十年前的時候，蕭衍還不過是個少年，而她也根本沒來到這個時空，那這句話又從何而來？
君玲瓏覺得，自己的腦子是真的有點遲鈍了，這麼簡單的邏輯，居然還要想半天，結果還愣是沒想明白！
她吸了吸鼻子：「你告訴我這個幹什麼？」
「前幾天，師父又問了我這個問題，結果這一次，我猶豫了很久也沒敢回答。」
「嗯……」君玲瓏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還沒搞明白蕭衍兜了這麼大個圈子，到底是想要說什麼？
「而這次，我的答案是……」蕭衍正要說到最關鍵的地方，周圍陡然響起了呼嘯的風聲，與此同時，原本還灑滿陽光的天空，驟然暗了下來。
君玲瓏下意識地抬眸看向天空，此刻的黑暗，和之前的極夜不同，如今頭頂的這一片天空已經完全被烏雲所覆蓋，僅剩的一點縫隙，也在迅速地合攏。
看著趨勢，不過眨眼的工夫，連那最後一點光亮，都要被烏雲遮擋住了！
君玲瓏心口一跳，下意識地往蕭衍的方向看去，然而就是在這一瞬間，天穹上僅剩的縫隙已然被烏雲佔據，黑暗悄無聲息地降臨，覆蓋了周圍所有的空間。
在這純粹的黑暗中，君玲瓏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
「蕭衍！」她出聲叫了他的名字，但是在這黑暗中，她的聲音也有些發悶，就像是傳遞不出去似的。
更讓她心神不寧的是，蕭衍沒有回答。
那一刻，君玲瓏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立無援。
「蕭衍！你出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剛才是怎麼回答的！」君玲瓏眼下不能動，唯一能利用的就只有聲音了。
可是無論她怎樣呼喊，都沒有得到來自於蕭衍的回應。
她自己就像是被一個黑暗的罩子罩住了一樣，徹底和這個世界，也和蕭衍隔絕開來！
就在君玲瓏想要再次呼喊的時候，一聲輕笑突然傳入了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