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顧小天後的葬禮
顧夭夭駐足回眸,眼裡寫著兩個字,有事?
歐敬小跑著在她面前停下:「昨晚的事情是我疏忽了,你在會所上班,居然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差點害的你受傷,真的很對不起,我這邊代表公司,向你賠禮道歉。」
按理說像她這種連身份都沒有的打工人,怎麼可能被秋天會所看在眼裡,此次居然讓經理專程跑來和她道歉。
不是真心,便是假意,其中定然有什麼陰謀?
顧夭夭等著他的下文。
「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這裡有一點醫藥補貼費用,請你一定要收下。」歐敬一邊說,一邊從褲兜里摸出一張銀行卡,塞到她手裡:「這裡面有十萬塊錢,密碼是你進公司的那天,你也不用再到公司來上班了,錢用光了就找我要。」
人肉取款機?
顧夭夭看著手心裡的卡,唇角微勾:「歐經理言重了,這錢既是公司的一片意,小女子卻之不恭,便收下了。」
有了這十萬塊錢,前路便方便了許多。
在城中村最便宜的地段租了個破落的頂樓,裂開的牆縫裡射進刺眼的日光,風吹時,屋外的樹枝沙沙作響,尤其一到晚上,更是鬼哭狼嚎。
顧夭夭坐在脫漆的木板床上,膝蓋上放著台筆記本電腦,神色凝重,不停的敲出一行又一行代碼。
直到最後一個碼解鎖,屏幕上卻突然出現了一行小字,地址錯誤!
顧夭夭微愕。
明明是她親設的防火牆,怎麼會地址錯誤。
試了幾次,都沒能進去,顧夭夭選擇主動放棄。
擁著電腦,順勢倒在床板上。
她太累了,想好好的休息一下,閉上眼,不一會兒,破落的小屋內便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
人來人往的城中村,透著市井最嘈雜,又最無奈的氣息。
這一帶很亂,雖然她身手不錯,但是不想節外生枝,除了必要的出行,買些必需品,她險少出門。
整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對著電腦敲代碼。
一連失敗了二十幾次,她終是心有不甘的合上電腦。
看來,已經有人改了她的防火牆,而且修復了所有的漏洞,這個人的技術不在她之下,所以,她在短時間內也找不出破解之法。
聯繫不上組織,關於安歌的事情就無從得知,但明天就是幼竹為她辦葬禮的日子,
她想,那個男人,應該也會參加。
只要見到他,那晚發生的一切,便自然會明了。
翌日,她穿著一件黑白相間的小西裝,胸前簪了朵白玫瑰,便匆匆出了門。
小區外有許多商販在叫賣,她站在路邊,攔了輛計程車,便矮身坐了進去。
計程車司機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平頭男人,身材臃腫,笑起來時眼睛眯成一條縫。
「師傅,北城墓園。」她的聲音清甜,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
只要一想到馬上就要再次見到那個男人,顧夭夭心頭就像灌了蜜似的甜膩。
雖然那晚,他對著那些人渣下了那樣的命令。
可他最後還是把她送去了醫院,還讓歐敬給她送來了十萬塊錢。
雖然歐敬說是以公司的名義,但她知道,若不是他,像秋天那樣的會所,又怎麼會把她這樣一個連身份都沒有的女孩放在眼裡。
計程車司機從內後視鏡里看了眼顧夭夭的表情,不禁嘴角一抽。
看這少女懷春的模樣,說是去結婚都有人信。
哪像是去弔唁先人的。
「小姐真的是要去墓園?不會說錯地址了吧?」
顧夭夭在計程車司機質疑的眼神中點點頭。
下了車,顧夭夭朝墓園內走去。
突然,烏雲色變,不一會兒,便下起灰濛濛的小雨,陰沉的天氣襯著這滿山林立的墓地,壓抑的難受。
新砌的墳墓一側,站著位年輕漂亮的女郎,顧夭夭一眼就認出是幼竹。
不知道,那個男人,來了沒有。
顧夭夭的視線急切的在人群中搜索,有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卻沒有看到自己想見的那張臉。
他好像,沒有來。
心中五味雜陳,酸澀難受,眼淚混合著雨水從眼瞼劃下。
好一會兒,才平復好情緒,抬眸時,正好對上幼竹投來的視線。
幼竹穿著黑色的禮服,胸前簪著白花,長發披在身後。眼圈紅紅的,顯然是剛哭過。她今天是以家人的身份舉辦的這次葬禮,她向來參加葬禮的賓客鞠躬致謝,送走一位又一位來此弔唁的客人。
顧夭夭見狀,心中更加酸澀難受,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往下掉。
好想告訴幼竹自己還活著,可她不能忘記自己現在的身份,她是顧寒微,而非顧夭夭。
她辦作弔唁的粉絲,跟隨著人流走在最後面。
很快便輪到了她,她走到新砌的墳堆前。
大理石刻畫的墓碑上赫然寫著『顧夭夭之墓』。
墓碑的正上方,貼著女孩方寸大小的照片,照片里的姑娘眉眼彎彎,明眸皓齒,風揚起她黑色的長發,陽光灑在她白皙的小臉上,左瞼下那顆淚痣,在陽光的照射下,如同黑水晶般耀眼。襯的她就像是誤入凡塵的精靈。
背後一陣陰風襲來,顧夭夭一抖,視線落在墓碑上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這種自己給自己上墳的感覺,真是說不出的詭異。
她將事先準備好的巧克力,從毛絨絨的挎包里拿出來,彎腰放在墓碑前。
鮮花簇擁的墳頭,這一盒巧克力顯的尤為突兀,田幼竹的視線不自覺的被她吸引。
「你是夭夭的粉絲?」熟悉清冷的女聲帶著濃重的鼻音,傳進她的耳里。
顧夭夭側目,便看到女人充滿悲傷的眸子里又有晶瑩在涌動。
她極力壓抑住心裡那股想告訴她真相的衝動,微微頷首。
「很少有人知道她喜歡巧克力,看得出來,你很了解夭夭。」田幼竹的強扯了下唇角。
她和夭夭相識於微時,一起進入娛樂圈,這麼多年,早就已經把彼此當成了家人。她們曾經約定過,一直做彼此的依靠,卻沒想到,一場意外,再相見,已是天人永隔。
夭夭生前,有個神秘的男朋友,雖然她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是她總是感覺那個男人不愛她,不然也不可能這麼多年都不準夭夭公開戀情,也不帶夭夭回家。
她也勸過夭夭幾次,可她總也不聽。
現在人沒了,那個男人也沒有再出現過,真是將這現實的醜陋表現的淋漓盡致。
也許是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壓抑了太久,找不到人說話,遇到一個顧夭夭的真愛粉,田幼竹便開了話匣子。
臨近傍晚,烏雲被晚霞逼退,天色漸漸明朗,紅著眼圈的兩個小女人相視一笑,同時用手背抹了把眼淚。
「讓你聽我說了這麼久的廢話,真對不起,天色也晚了,應該沒人了,我們回家吧。」田幼竹說道。
顧夭夭點點頭。
隨後,兩人便準備離開,可就在這時,荒涼陰森的墓園外,卻突然響起了低沉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