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種子

獸潮危機解除，東極城恢復了平日的繁華，只有極少數人知道東靈太子和駙馬被歹人抓走的事實，眾人商議許久卻也別無它法。只是駙馬被抓走前那句讓他們不用太過擔心，才讓眾人有了些底氣，否則他們現在已經排隊去帝都領死了。

以東極城為中心的各個城鎮終於回歸了往日的生活。商人在街頭叫賣，農民在田間耕作，普通而平靜的生活才是凡人們的所求，他們沒有那麼大能耐去冒險，去尋找什麼機緣，若是生得一兒半女擁有修仙的資質便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改變一個家族的命運。

所有無論貧富，家家都樂於生孩子，在這種情況下各國的人口始終處於一個高水位，幾乎達到了土地產出糧食的極限。再生，就真沒有那麼多糧食養活了。

東極城北方一處普通的山村，一位姓田的老漢正腆著臉站在一個大院里，這大院乃是這處山村最富饒的人家田老三家的院落。

「老三還沒回來嗎？」姓田的老漢乃是這田老三的大哥，名為田壯，雖然只有四十來歲，卻已經是頭髮斑白，褶皺滿面，長久勞苦的日子讓他不堪疲憊。

直到夜幕即將降臨，知道躲不過去的田家老三田實才皺著眉回來了。他知道自己不回來這田老大是不會離開的，而自己不可能一直待在外面躲著他，再怎樣也是親生兄弟。

見田實回來，田老大眼眸中恢復一絲光彩，臉上掛著憨厚的笑容，「那個…老三，你回來了。」

「嗯，進城辦點事情，回來了。你還沒吃晚飯吧，留下來吃頓飯再走吧。」田實說到。

「晚飯…晚飯就不必了，我是…我是來…」田壯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到，語氣之中對於這個弟弟滿是謙卑。

「是來借錢的吧。上一次借的錢還沒有還，這一次又要借多少？」田實有些怨氣的說到，親兄弟還明算賬呢，自己這個哥哥已經多次找他借錢給他那癆病兒子買葯，那是個無底洞啊。

「再借…三…三萬錢…」田壯有些膽怯的報了一個數。

「啥？！三萬錢？！我說大哥，你還真當我是開錢莊的，富可敵國啊！我家小燕得一位高人垂青，成為了裁剪符紙，點香研墨的奴婢，我家也因此富裕了起來。但這些年，東頭張家，西邊李家，還有大哥你，可沒少管我們借錢，還是只借不還那種。你是我親哥，我才把話說這麼明白，我家的錢也是小燕一點點省出來的，也不能隨便糟踐！」田實有些氣憤的說到。

見兄弟不答應田壯也是一臉愧疚，畢竟是自己有求於人，但他現在能求的只有這個弟弟了。兩兄弟沉默了許久，終究是田實有些心軟，畢竟小時候這位親哥哥一直照顧著自己，自己害怕被人戳脊梁骨。

「這次為什麼要這麼多？」田實問到。

見田實問起，田壯的心似乎又重新跳動起來，「我在城裡尋得一個曾今跟隨修仙者學習的郎中，他說有方子能根治我娃的病，只是價格不菲，要三萬錢。」

田實眉頭又一緊，「你莫要被人騙了，這年頭打著這種旗號坑蒙拐騙的不在少數，我已經跟小燕說了，等她家主人心情好的時候幫你問問你娃子病的事情，從她口中得到的辦法總比那江湖野郎中好。三萬錢…你還真不把錢當錢啊，我再去給你拿點，這些日子就先讓你兒子好好養養，等小燕的消息吧。」

雖然有些捨不得，但田實還是又拿了三千錢給了田壯，順便取了幾個米團遞給一天都未進食的田壯。

田壯看著手裡的錢和米團，也不好再說什麼，三萬錢即便對於田實來說也不是小數目。

「謝..謝…」田壯拿著錢和米團便離開了。田實看著自己兄長衰老落寞的背影也是長嘆一聲，若不是那娃子的病，他哥哥這個一不賭二不嫖的勤勞庄稼人也不至於活的這麼苦。他們這些凡人自出生起命運便基本註定。也是田小燕好命，跟修仙者沾上了一點關係，哪怕就那麼點關係帶來的福蔭也改變了田實一家的命運，讓他成為村中最富有的人，還沒人敢惹他這個跟修仙者沾親帶故的人。

行走在田埂間，看著金黃的稻田，夕聞道眼眸之中一瞬間閃過許多思緒。

他指著田間作物對身旁的影族護衛月空夜問到：「你可知田裡種的是什麼？」

月空夜搖了搖頭，他根本不需要關注這種問題，修仙者已經極少進食這些凡人作物，他們一般都以靈果和靈酒代替，還經常食用一些靈獸的肉，哪裡需要這些五穀。

「因為橫斷山脈的阻隔，我神鷹帝國和東靈帝國的氣候完全不同，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田間的作物也不同。東靈國盛產這種黃金米，米粒圓潤，色如黃金，適合蒸煮食用。而我神鷹帝國盛產石米，米粒小而硬，不適合直接蒸煮，只適合研磨成粉之後做成各種糕點。」夕聞道介紹道。

月空夜聽的一頭霧水，他不知道夕聞道跟他說這個是何用意。

「在人間十國的其他幾個國度也有盛產麥子用作麵食的，也有盛產其他作物的。大家都有各自的活法，要在東靈國和神鷹國吃上一碗面可不容易，即便這些修仙者們看不上的俗物，對於凡人而言也是不可多得。凡人從來都是依賴天地生存，天時和地利缺一不可，他們才是離天地最近的人。靠天生，靠地養，最終埋在土裡，將一切又歸還天地。這才是真正的自然之道，而非什麼長生和逍遙。」夕聞道蹲下身子，把玩著田裡的泥土。

「……」月空夜從來就搞不明白自己這個主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卻見夕聞道從腰間的葫蘆里取出一顆碧綠色的種子，不知是什麼植物的，卻見他用手一彈，種子便落入田中不見蹤影。

「不知道多少人會因為這顆種子而死，若是處置不當東靈甚至會因其滅國。雖然會傷害許多無辜生靈的性命，但我不得不這樣做。舞台已經搭好，好戲已經開幕，再無回頭之路。我會開啟一個新的時代，給予所有修士一個永生難忘的回憶，我會讓他們知道，蚍蜉亦可撼樹！」

看著那不知蹤影的種子，月空夜滿目震驚，「滅國只需要一顆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