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摘鳳冠
一群大老爺們左看右看,都對那精緻的鳳冠有些束手無策,生怕自己一個力使錯了就把那些精細的雕花刻葉給捏毀了。黑瞎子倒乾脆,去摘那男屍手上的玉扳指了。
摘了扳指后他又頂住那男屍的喉嚨用刀撬開嘴,反手一抖就挑出一塊雕成蟬的玉,比硬幣大些,通體漆黑但蟬翼透明,但我看著總覺得像包著透明皮兒的黑糖心或者黑豆沙(撓頭)
玉蟬一拿出來,那男屍立刻跟抽了風一樣抖動起來,那張橘子皮一樣的老臉簡直皺成一團抹布,嗓子里發出幾聲難以描述的怪聲,整個人就乾癟下去,幾息之間就變成了土夫子們俗話說的干粽子了。
三角眼搓搓手,猶豫半天終於向我搭了話:「小張爺,您看我們都是些粗人,對那些娘們家的東西都不在行,您手巧,那鳳冠就拜託您幫個忙唄?」
我:?
我看起來對那些東西就很在行嗎?
瞥一眼他手上的粗繭再一對比我的……行吧,不容易長繭的手看起來確實比較適合干這種精細活兒。
棺材里的陪葬品已經被裝的差不多,只剩下幾件不怎麼值錢的物件兒和這女屍的鳳冠霞帔和嘴用來防腐里的東西了。黑瞎子怕女屍一萎縮不好摘頭冠,就沒動。
張起靈彷彿看熱鬧般往旁邊一站,看起來非常信任我能把東西好好的摘下來……不我可能做不到啊……
眾目睽睽之下,我只好硬著頭皮隨便捏了一隻應該是簪子的頭飾,慢慢的從她頭髮里拔下來。全程大氣不敢喘地慢慢扒下來七八件頭飾,什麼金龍翠鳳,最後是頭冠和耳墜,林林總總得有七八斤重,想一想結婚頭上頂這麼重的東西,我就覺得那時候的女性都不簡單。
搗鼓半天,鳳冠霞帔完全摘下來的時候那女屍竟然連髮型都沒亂多少……我只能說,不愧是我。
張起靈挨個接過那些被我摘下來的頭飾小心裝起來,我回憶著黑瞎子的動作,一手卡住女屍的脖子,一捏她的兩頰,女屍便紅唇輕啟,露出含在嘴裡的一塊翡翠玉蟬。
眼鏡中年很話癆,又說蟬周而復始、延綿不斷,就像子孫一樣生生不息,永不止息。佩戴蟬可以令求子者早日實現願望,令他們早生貴子,子孫滿堂。
他從棺材里的帛書上大致看了看,得知那女子因為這官屢次求而不得怒從心起,索性自己也活不長了,直接把人給用藥給毒死,舉辦了冥婚。但好巧不巧,這官的兒子也喜歡這女的,冥婚灌藥前還想著帶她私奔,結果被抓了個現行。那個時候官兒已經神志不清了,直接連他兒子一起灌了葯和女的一家人一起悶死在養屍棺里。
「造孽喲……這傢伙被盜了墓都是活該。」
我剛把玉蟬從她嘴裡挑出來,那女屍劇烈震動一下后竟然沒有想那男屍一樣萎縮,而是慢慢的……變綠了?
剛剛還滔滔不絕的眼鏡中年怪叫一聲:「卧槽,起屍了!」
……啊,之前哪個說的這女的要起屍的來著?嘴擱哪座廟開的光?
趁著棺材里的女屍還沒完成起屍的轉變,我抬手一刀鑿斷她的脖子,刀還沒拔起來就聽見女屍從胸腔里發出一串凄涼的嗚咽,再一看,她的雙眼不知何時睜開了,全黑的眼珠子里蒙了一層血紅色,又飛快地變得黯淡無光。
張起靈可能沒見過我這種打斷施法的騷操作,他握刀的手一頓,發出了唔的一聲氣音。
不過在那一瞬間,我似乎又聽見了一聲似喜似悲,如釋重負的輕嘆。女屍眼睛里的那層血色順著眼角如落淚般滾落,瞬息間就從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變成了女鬼,又變成了枯槁的乾屍。
你猜她怎麼笑著哭來著?
我想我永遠忘不了她在那個瞬間的表情變化。嘴角含笑,但同時流下血淚。
原本讓我稍微有些喘不過氣的怨氣隨著那聲嘆息消失了。回程時,我沉默著跟在張起靈身後思考著。
也許黑瞎子說的那個模糊不清的東西就是那女子的怨魂也說不定,因為家人被做成了燈奴,察覺到燈奴被點燃后前來查看……黑瞎子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用力揉搓我的腦袋,叫我別想這麼多,那些事都過去了。
從地下出來後天上竟然在飄雪,對溫度不敏感的我這才意識到,不知不覺中,我被張起靈從墓裡帶出來到現在,已經快要一年了。
原來在地下隱隱約約的睏倦感不是因為其他的什麼,而是因為我自己想冬眠……也怪張起靈和黑瞎子他倆總是那一身打扮,搞的我也分不清什麼時候應該穿什麼了。
到了臨近的城鎮里就沒必要再同路了,只剩下我們三人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現在反應過來,真是困死我了。
我打完哈欠,擦擦眼角的生理鹽水,一抬頭就看見剛剛還在商量著什麼的黑瞎子和張起靈扭頭看向這邊,一副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的表情。
……然後我就被塞進了一家賣成衣的小店裡,套了一身毛衣厚褲毛呢外套,脖子上還掛了條米白的圍巾。而張起靈不過就填了件外套顯得不那麼違和,黑瞎子更是只換了件加絨黑夾克。
艹,從衣帽間里出來時老闆娘看我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黑瞎子倒是很痛快地掏了錢,然後又拐進一家賓館里用張起靈的身份證開了間三人間,我才知道他和我一樣還是個黑戶。
「吊墜呢?我給你穿起來。」黑瞎子盤腿往床上一坐,從兜里摸出來幾根繩,這還是他找賣衣服那老闆娘要的,老闆娘兼職買小手鏈,五顏六色的繩兒一抓一大把,送了黑瞎子好幾根。
我把吊墜從那一兜換下來的舊衣服里掏出來,毛呢褂是修身款,一伸胳膊就把原本能藏在袖子里的銀鐲子露出來了,把玉遞過去時,黑瞎子正帶著古怪的笑意看著我。
「你這吊墜,用黑繩還是藍繩啊?」他攤開手,露出掌心裡那幾根黑藍紅的細繩。
我:?
這還有什麼寓意,不能用紅繩的嗎?
我正和他無聲地隔著墨鏡用眼神對峙,一進門就先去了浴室的張起靈回來了,正巧聽見黑瞎子剛才的問題。
「白玉用紅繩。」他說。
「去洗澡吧,我檢查過了。」張起靈又安撫地拍拍我的頭頂,怕我對外邊的洗浴間產生心理陰影。
其實還好,那次就是倒霉而已。我不再和黑瞎子眼神對峙,脫了大衣往浴室走。
「那行吧,就紅繩。」身後是黑瞎子弔兒郎當的嗓音,然後是窸窸窣窣的編織聲。
想不到他還有這手藝。我拉上浴室門時還在想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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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適合寫地下的東西……再加上傻仔也不在意,有些東西都不知道怎麼寫,算了就這樣吧(癱)
成衣店老闆娘:這小伙真俊啊(指傻仔)
傻仔:?她看我的眼神不太對勁啊。
由此可見傻仔雖然視力好,但眼神不好,拋媚眼都能理解成眼抽筋的那種。
即將開啟奇迹傻傻_(:D)∠)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