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瞎子將
黑瞎子把小母雞往外邊一扔,也不管小六看見自己買的小白雞過了會兒就血淋淋還禿了毛會有什麼反應,就往床邊一坐。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說。
黑瞎子早年活的挺浪,只要感興趣幾乎什麼都嘗試過,還在德國留過學,拿過學位,認識張起靈和接觸到抄本也是在那段時間。
那時候他和張起靈還合租過一段日子,因為一個很有錢的白化兒。白化兒是房東,長的還挺帥,皮膚跟頭髮眉毛甚至眼睫毛都是雪白雪白的,仔細看還發現他長了對非常有個人特色的蛾眉。他搬到柏林住了不到半年,覺得房子太空曠於是貼了招租告示,黑瞎子去的時候張起靈已經住了一段時間,對於新室友也什麼都不說,就安安分分過他的日子。
黑瞎子偶爾耐不住寂寞,半夜爬上陽台拉小提琴,而且拉的特別對得起他的音樂學位。有一次就碰上房東提著二胡上陽台,才知道房東還是個混血兒,兩個人都愣了,然後用小提琴和二胡拉了次東西合奏,把不會樂器的張起靈給排擠了。
那段時間他們天天大晚上跑陽台合奏,從小夜曲到賽馬,黑瞎子甚至學會了用小提琴拉二泉映月。被排擠的張起靈終於火了,趁著他們都在陽台的時候把黑瞎子的琴箱裝滿石頭,讓黑瞎子彎腰去提的時候一個趔趄,差點栽過去。房東因為沒有二胡箱子從而逃過一劫。
至此,三個人算是正式熟絡了。偶爾還扎堆兒喝酒擼串,還打牌。要不是三缺一還能搓麻將。
房東算是半個醫生,有個小傷小病他都能解決,據說家裡世代都和醫藥打交道,但是到他這裡出了意外,家裡就剩他一個人了,正好他對醫學也不感興趣,索性一個人開始搞藝術,因為最近想要跟生活有關的作品才想到招租。簡直壕無人性。
他有個專門的架子去放置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從埃及木乃伊碎片到昆蟲標本,從人體解剖學的教科書到正骨推拿秘籍和本草綱目,甚至還有一張極好的清弓和十幾隻重箭鳴鏑。黑瞎子一問,才知道房東在曾經中國生活過好一陣子,那些東西除了家裡人留下來的外還有他個人感興趣收藏的。
黑瞎子接觸到手抄本就是因為某次幫房東打掃架子,房東有個缺點就是喜新厭舊,有些東西都落了灰,打掃的時候把他嗆的不輕,黑瞎子一看,是個很厚實的舊筆記本,邊角都磨損的不像話了。在某種好奇心的趨勢下,黑瞎子把筆記本翻開了。
他隨便翻了一頁,第一眼看見的是一副手繪的人體骨骼示意圖,但畫的人功力不足,還把肩膀和蝴蝶骨那塊畫錯了。黑瞎子對此沒什麼興趣,又翻了幾頁,被幾行行楷吸引了視線。
行楷他雖然不怎麼會寫,但看看還是行的。黑瞎子興緻勃勃。
因為年代問題,筆記本的書頁泛黃老化的厲害,甚至因為保養不當還被蟲蛀了。黑瞎子從裡邊斷斷續續七拼八湊地湊出了一個離奇的傳說。
相傳在元朝年間,有個大官發現了個極為偏遠的山村,裡面生活著一群長著四條胳膊的人。有的人多出來的手臂和正常人的一樣,能幹活能寫字,但更多的是像嬰兒胳膊一樣無力的耷拉著;並且那裡的人幾乎都身有異香,善辨草藥,他們世代都生活在與世隔絕的地方。大官覺得稀奇,就邀請他們與自己一同去外界,但被婉拒了,還被村長請求不要把他們說出去。於是大官一怒之下強行抓走了幾個四手的女子和幼童,還讓人想辦法把唯一出山的路給堵了。
黑瞎子看到這裡,覺得那些四手估計是一種族內通婚導致的畸形。
出了山那大官先後找了方士之類的人去看了那些四手族的身體,發現他們因為世代與毒蟲草藥為生,體質產生變化,甚至能入葯!大官貪生怕死,立刻問詢能不能利用他們讓自己長生不老。然後就有個因為書頁破損不知道姓什麼的先生說,可以通過用藥培養他們體內的藥性來試一試。於是大官還試圖讓那些四手族女子生下自己的孩子來增加成功的可能性。把那些孩子們當蠱一樣養起來,就成了最開始的葯蠱人。
黑瞎子又翻了翻,後面大概寫了大官又試圖去抓四手族人,但疏通了堵山的道路后發現他們在舉族搬遷,甚至一部分人已經離開了。於是大官打著降妖除魔的名號把那些沒來得及搬走的四手族殺了大半,又一把火把村子燒了個乾淨。然後就是一些大官為了長生瘋狂加害四手族的族人,沐浴其血,生啖其肉,無所不為,喪心病狂,已然瘋魔了。
那些被抓的可憐四手族一部分在大官死前被殺了陪葬,部分女子被留下當了生育機器,不斷生出有特殊體質的孩子培養成藥人,但葯人成長極其艱難,最有效的時間很短,又有血脈的局限,往往活不過二十歲就死了,死後還會被肢解了『物盡其用』,作特殊『藥材』販賣,類似於紫河車。黑瞎子接著往下看,卻是一下子駭出一身冷汗。
當然不是因為內容,而是那位托他幫忙打掃的房東,黑瞎子正津津有味地看著,被冷不丁地一聲「好看嗎?」給駭的寒毛倒起——
他竟然不知道那房東到底是什麼時候站在他身後,還離得那麼近!
黑瞎子一下子就毛了,但臉上還掛著笑,一扭頭就看見房東帶著茶色眼鏡,帶著捉摸不透的笑意看他。
房東眼神不太好,對光比較敏感,外出時喜歡戴墨鏡,在屋裡開燈就戴淺色鏡。但黑瞎子見過他不戴眼鏡的模樣,是很綺麗的青藍色,畏光是因為白化。因為歐美人的基因,他個頭比黑瞎子高一些,一探頭就看見了黑瞎子拿的什麼,說了聲「這個啊。」就顯得興緻缺缺。
他皺著眉想這東西上一次見是什麼時候,結果想不起來。黑瞎子心想估計是他哪個長輩的收藏,畢竟房東那手恨不得飄到天上去的圓圈字和那蒼勁有力的行楷根本就對不上,而且看那本子應該都十幾年了,那時候他才多大?有十歲嗎?除非——
黑瞎子眼神一凜。
——除非他跟自己一樣,不能用外表判斷年齡。
後來房東以為他對那些東西感興趣,就把一些書啦本子啦都扒出來晒晒,但黑瞎子沒時間再去看,他學位下來了,也該回國了。
在回國路上的時候他還滿腦子都是行楷里記錄的東西,到現在過了這麼久,竟然還有幾分記憶。
再後來他又去了一趟柏林,卻得知那起了場大火,把房子都燒毀了,房主不知去向,大概是被燒成了灰。黑瞎子一算時間,起火那天竟然就是自己回國后一個星期以內。
後來時間久了,這件事他就慢慢地淡忘了,直到前些年又遇見張起靈,那時候他已經失了憶,是道上有些名氣的啞巴張了。
我默默地聽完,只覺得自己頭更禿了。
「啞巴,」黑瞎子猛一甩頭,以一種讓人懷疑他是不是要把脖子擰斷的力度看向我,他一字一頓,「你家小啞巴的胳膊下邊是不是也有兩塊疤?」
他死死地盯著我,語氣很是嚴肅。
「現在想起來,那張骨骼示意圖恐怕就是去掉了手臂的四手族的——啞巴,你不是說他蝴蝶骨有點畸形嗎?」
……草,系統不是說那是沒調好的陰——等等,為什麼要調兩次色?它對這個建模做了什麼??
系統沒吭聲,顫巍巍地往黑瞎子臉上貼了倆字『牛批』,正好一個墨鏡片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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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程胡編亂造,進度全靠黑爺帶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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