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上）

姜君集仿似置身於奇妙的「場」中央，這一瞬間承受無窮壓力，這壓力貌似平平，卻險些將他神心崩潰。

這是非同一般的壓力，外人無法理解是處於壓力之外，可姜君集的功力和境界超高，一般情況無謂誰施壓，可沒想到在秘境神藏中卻遭遇有史以來的空前危機。

良久…

姜君集強忍著心中的詭秘恐懼感，艱難以心念推動大千神宇旋轉起來，好給自身提供充沛法力使用。四肢百骸稍稍順暢，沒有剛進來時那麼僵硬。

「子…子恆…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姜君集心下苦笑不已，最不樂意碰見什麼來什麼，怎麼都沒想到居然在秘境神藏遭遇姜子恆，這可真是人倒霉喝涼水都塞牙，如此遭遇相當於夢遊遇見鬼呀，真讓人難以置信。

姜子恆一身洒脫亮白色長袍倜儻不羈，他風度超群氣息奇異，淡淡背手打量著光柱里琳琅滿目的各種典籍，過了一會，他柔聲道：「是啊，沒想到你會來。」

「如子恆般一眼可穿透萬般事物的人也無法預見到我會來嗎？」姜君集暗自咬牙強行鎮定，體內充盈飽滿的紫神力也給他無窮自信，雖然這自信在姜子恆面前蒼白很多，可畢竟有神通的感覺能讓他找到些許信心，他逐漸恢復了對話的勇氣。

這也不怪姜君集膽小。對姜子恆這類生命懂得越多越畏懼，一無所知還好。可姜君集不同於一般人，他懂得很多，也因為此，對姜子恆他也格外忌憚。

姜子恆瀟洒轉身，漆黑深邃地眸子正式姜君集，宛如打量一顆微觀塵埃，也許他從不認識姜君集，也許他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此刻。他冷靜沉著且毫無情感。

或許，那句道家最著名的名言可以解釋姜子恆此刻的意態。

「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對，就是這個詞，這個詞可以解釋姜子恆此刻的意態與心境，他無所謂愛恨情仇，無所謂古老恩怨，眼中沒有所謂的價值觀，更沒有諸神皆有的道德與仁厚，他毫無神的仁慈與博愛。沒有佛家古覺者的慈悲與善良，更沒有大道皆具有的超群風度，當然也沒有凡人的諸般情緒。

此刻姜子恆冷靜淡定，絕對沒有任何情感波動，打量姜君集地瞬間，他內心世界恍若空白，白的無有參照可形容。

「場」的力量無限奇妙。姜君集恍若置身於怪誕荒謬的「場」中，這「場」奇詭之極，說不清道不明卻壓力奇異，置身其中的人感受萬般，無法用言語準確形容。也難以說清楚這壓力何來，但卻能讓人清晰感受到危機。

姜子恆語聲幽靜，淡淡若沒有聲律起伏。他道：「你看起來不是很好，是我的原因嗎。」

姜君集苦笑不已，搖頭道：「畏懼是必然的，在天道面前，我們太脆弱了。」

「也是…」姜子恆又道：「你還算好的了，畢竟有這份修為，比之一界至尊你足以自豪。」

姜君集慨然嘆息，這也許就是天道的本來面目。人不生他。他不生人，沒有人地慾望和情感。更沒有諸神的道德價值觀與對事物的觀點，他淡定冷靜，明明和他站在對面，卻彷彿他根本不存在，卻又無處不在，這感覺也許就是天道的本來面目。

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其不爭淡定形成獨特風格，此刻的姜子恆即是如此，他沒有傾向，沒有情感，淡的彷彿他不是一個生命，不具有生命特徵。只是，他的威懾力卻空前強大，以姜君集如今修為也依然感受到毀滅級地恐怖氣息，可見他修為已經日趨完美。

姜君集心驚膽顫，他已經注意到姜子恆身體內淡淡釋放出一股亮光，就是這股亮光抑制自己，他私下估摸著這玩意就是「宇宙律」，否則不會如此。他心下感嘆，看看人家的「宇宙律」，比起自身強大何止萬倍，估計是不成正比的。

「子恆，你一定有故事說給我聽…」姜君集盡量舒緩緊張壓抑情緒，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他搓搓手，笑道：「我很好奇，天道運行無影無蹤無跡可尋，你是如何變成一個帶有獨立主尊個性的生命的？能給我說說嗎？」

姜子恆笑了出來，俊逸臉譜一抹笑意。

姜君集不由得一個冷戰，姜子恆很明顯地笑了，可他卻看出任何笑意，這一絲微笑和諸神相去甚遠，或者說，這是一抹缺乏情感的微笑。

「這說起來話就長了…」

「我洗耳恭聽。」姜君集極力鎮定，唯恐一個忍不住暴跳起來逃逸，那時後悔就晚了。他現在明白，在姜子恆面前，任何不配合的後果都極為嚴重，以他此刻修為不一定真能逃掉，這一點他很清楚。

姜子恆招手道：「過來坐。」

姜君集頓覺受寵若驚，禁不住樂觀起來，他笑道：「我隱約又感受到我們兄弟當年掙扎求生地場景，哎，那真是一段讓人回味的日子。」他死命提起那段歷史，就是希望姜子恆能有念舊的概念，可別因為自己是天魔弟子就消滅了，他知道根本不是姜子恆對手。

姜子恆又笑了，不過，他的微笑是微笑，只是沒有姜君集能理解的友情而已。

姜君集忍著心中驚懼飛到姜子恆身邊，兩千里距離並不遙遠，他只是心中沉重，所以飛的也格外遲緩，心下遲遲拿不定注意，突然遭遇姜子恆他的確措手不及。

「子恆…你怎麼會在這裡呢？」悄然落下身形后姜君集想起個話頭，笑嘻嘻一派祥和的問了出來。

姜子恆指了指身後光柱，淡聲道：「這裡有很多典籍，我是過來學習地。」

姜君集看了看關注，和第二層神藏差不多，這裡飄動地多是典籍，神器基本沒有，可見傳言不虛，他好奇道：「子恆這話深奧，你既然是天道化身什麼不懂啊，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學習呢？」姜子恆毫無情感的微笑其實使人畏懼，姜君集就有如此感受，所以，他並不想把話題引到古老恩怨上去，最好能多談談哥倆以前如何融洽，多談談那段在凡間乞討生活之艱辛，那最好不過。

果然，姜子恆淡然一笑，人類形態惟妙惟肖，很類似，卻沒有人地情感流露，甚至他的笑容更讓人膽寒，他道：「這有什麼好奇怪，我雖然是天道化身，但經歷一萬劫運往生體悟，最缺乏的不是如何逐漸變成人，而是很多奇奇怪怪論調，虛界眾生無數，在各個領域成就巨大的人不在少數，他們凝結無數心血之作堪稱絕佳，這裡是我最好的學習之所。」

姜君集笑了笑，他盡量維持和顏悅色，一副我絕對沒有威脅的友善樣子，和聲道：「子恆真不愧是天道，貴為一切生命之至尊，這份智慧真了不起，佩服！」這是典型馬屁精了，現在姜君集是回不過神來，如果他明白自己說什麼，估計也得驚飛下巴，如此語調絕對不是他性格。

姜子恆卻感受不到，他淡聲道：「這有什麼，秘境神藏怎麼創造的我都知道，而且，這第三層神藏之所以能發展起來，還是我策動的呢，當然了，這也是為我今日合體成功設計的，否則搞這個做什麼呢。」

姜君集讚歎道：「子恆的智慧果然前無古人！」

不知為什麼，姜子恆眉宇間居然流露出一絲得色。

姜君集撓撓眉毛，心中急速評估著局勢，希望能爭取有利時機脫身，他稍顯心不在焉的道：「在這裡有如此多的典籍可以參閱，子恆的道行想必突飛猛進一日千里吧？」

「一日千里才多少…」姜子恆否認了姜君集的溢美之辭，似乎他沒聽懂，也許是他感覺這種一日千里的進境過於緩慢。

姜君集心頭一跳，暗自叫糟，貌似拍馬腿上了不成。

姜子恆稍微一頓，又道：「我的進境極為驚人，如果我沒說錯，自打無象創宙開天闢地以來，我的修為進境應該第

「無象創宙！？」姜君集自語著，又道：「這是什麼意思？」

姜子恆呢聲道：「我是一件巨型大宇宙神器創造的，自打那時，我逐漸有了意識和意志，大混沌以來，還沒有人的修為比我更快的。」

姜君集心下有些好奇，這話說得不清不楚，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呢。

姜子恆不理會姜君集莫名其妙，繼續呢喃道：「嗯，如果說有個人能和我比比的話，除了他也沒有別人。」

「是天魔…呃…」話頭剛流露出來姜君集就警醒了，心下恨不得給自己個嘴巴，自己怎麼了，是不是有些語無倫次啊，怎麼不該提起什麼就提起什麼呢，要知道這個時候該避免提起他們之間的事，怎麼想著想著又提起了呢。

姜子恆忽然間流露出一絲人的味道，也許是遺憾，也許是慨然，也許是別的什麼，總之天魔這個辭彙出現的剎那，他也彷彿陷入了某種奇妙心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