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待
夏雲笑道:「龍井與此茶相比,『雖清而味薄矣』。wWw.」慈目的腦袋方不轉了,往下點。楊凌昏了頭似地感激不盡,如受救命之恩。本來已不敢造次,身心都似離了天堂。突又記起當年遊了天堂般的杭州,又到了常州,喝得一杯好茶,味較龍井略濃,跟此茶極似。夏雲說龍井雖清而味薄,可不被他撞上了嘛!便又喜道:「大師呀,咱喝的可是陽羨茶?」
慈目和尚的腦袋向右轉,看向夏雲。夏雲微微一笑,慈目像要點頭。但見夏雲還沒說什麼,自又不點了,將腦袋轉向了修靈道人。看他。
修靈光瞅著茶杯不動,也不笑。慈目就更不點頭了,只將腦袋接著轉,左搖右搖。
這不只是搖腦袋,似在搖楊凌的命呢。楊凌的心裡真要求救命,看夏雲。
夏雲才道:「『陽羨雖佳而韻遜矣。』」慈目方點了頭。楊凌再次深懷感激。又聽慈目道:「此茶原乃天游寺高僧所贈。二位該知道是什麼茶了吧?」楊凌可算明白了,道:「哈哈,大師呀,咱喝的是天游茶!」
天下哪有天游茶。其實天游寺就在武夷,武夷茶享天下盛名,楊凌就該說是武夷茶。不過這次他並非不知,卻要裝糊塗——他恍然大悟,和尚的腦袋是越搖越慢了,正是毒發之症,都怪自己嚇傻了,差點沒注意,這會兒哈哈一樂,說了句糊話,就要看和尚搖掉老命。
慈目果又搖頭,真搖得慢了,道:「施主糊塗,咱喝的是武夷茶。」楊凌道:「噢,原來咱喝的是武夷山頂上的第一貢品。」
武夷山頂的貢品以沖開白色為第一,剛才那茶茶色深碧,顯非同類,楊凌確實不知;但貢品是獻給帝王之物,做和尚的哪能得之,楊凌豈有不曉。此言當然又是在引誘和尚搖頭了。
因他明知,自己所下的小甘蛇毒,溶脈化心,是在不知不覺中毀了人身體的葯,卻較難傷人眼目,遇上了中毒的絕頂高手,身內雖毀頭腦尚清,臨死前若瞅准了對手憤然一擊,也不可擋,而中毒者若在毒發時搖頭晃腦,倒可活血化瘀,使藥性直衝頂部,將眼睛都化成爛桃一般,不會似修靈道人一樣,大該已死去多時了,還能瞪著一雙鮮活的雙目。
慈目毫不在乎,接著將頭一搖,道:「第一貢品又算什麼!只是上品。咱喝的茶卻是上品中的上品,喝一杯足抵貢品千杯。」
這話可了不得。當時武夷山頂的第一貢品,少之又少,奇之又奇,就算是帝王要喝,也要等上幾十年,才有可能嘗上兩杯,命短者,雖貴為帝王,亦難得嘗。他們所喝之茶居然遠勝貢品,真似天上玉皇之杯,落於凡夫之手。若非修靈道人有了當下的模樣,楊凌還真要相信此茶能將他的奇毒都解了。
即刻,楊凌又偷瞥了道人一眼,才無此慮。便緊盯著和尚的眼睛,但願那雙老目都爛成一團。然其眼中神色依然未改。楊凌才想到了他的功力,可能克毒,真有仙佛之本,令人膽寒。
慈目又道:「唉,這話說來大了,貢品你們大該也沒喝過,以為老衲口出狂言。好在這兒有位小道,當年入過皇宮,聽說在那裡喝了一杯茶,可是貢品,老衲當年未問,今日想來甚為可疑。若真是貢品,定可比出個優劣。想老衲之茶欲抵其千杯之數,雖然難計,但小道自小便精於運算,可有法了!」說著慈目便看著半靠半趴在桌上的修靈微笑。見他沒個反應,才又道:「小道,你可真呆矣!」
修靈依然不應。慈目細加端詳,嘿嘿笑道:「小道,你睜著眼珠子裝睡,不像!」修靈依然未動。慈目方道:「也有點像。」似要用手推了。
楊凌嚇得又冒了冷汗。他細察和尚的言行,漸趨緩慢,也不像完全能克了他的小甘蛇毒,但和尚一直未倒,還像有制他的功力,此時若有所驚覺,隔空點來一指,他也擔心會有大難。急著又看夏雲——夏雲前幾次出言,無意間救了他,使他感恩戴德,此刻他病急亂投醫,還蠻有指望。
夏雲對此也不得不管了,急忙說道:「老師父別推,先摸一下他的紺脈試試!」楊凌暗暗叫好。一想,紺脈乃毒運之大脈,稍有中毒者,被人一摸便知……真傻了自己。
慈目道:「摸紺脈幹什麼,難道他中毒了?」搖頭不信,一隻手還是搭到了修靈的肩上,要推,只是一根手指無意般地滑向了他的肩骨夾縫,正按住了紺脈流經之處。楊凌看得分明,叫苦不迭。
慈目道:「沒毒。」楊凌如蒙大赦。慈目輕輕一推,修靈的腦袋咚地落到了桌子上,舌頭都吐出來了。
夏雲驚道:「啊,他被毒死了,才摸不出來!」楊凌亦悟。慈目笑道:「不會,他真睡了。」夏雲道:「他吐舌頭!」慈目依然笑道:「老納曾經見過。」夏雲不禁苦笑。
其實楊凌早先給僧道二老下毒,手法高絕,夏雲雖然看不出來,也早有所料。之所以未加提醒,也是為了要取楊凌的性命,擔心二老慈悲起來,加以阻止,多有不便。當時她就自找了個機會,也給楊凌下了大毒。想來大不了她待楊凌一倒,立馬殺了,再從其身上搜來解藥,給二老解毒;就算搜不到解藥,憑她的囊中之物,也可確保無虞。不料楊凌遲遲不倒,事情到此地步,已非夏雲所料。
即恨得道:「如此說來,老師父只要按一下他的脖子,他就會跳起來。」自思脖子處經脈聚集,以慈目的功力,一按之下,便可感知生死。
慈目看來信以為真,真似要修靈快點一跳,念叨一番他那茶的好處,手掌往下一伸,已按上了。說道:「是嗎,這法子我倒沒試過?」先有喜色,驟然而收。
修靈並未跳起。慈目倒站起了身,念道:「阿彌陀佛!」
夏雲氣道:「老糊塗,他還要睡嗎?」慈目道:「醒不來了!」夏雲道:「快查一下自己有沒有中毒!」
慈目稍一運氣,有所知之狀,道:「看來老衲也要長眠了。」夏雲急道:「你還不能睡呀,要救我!」即指著楊凌道:「定是這個奸賊害了你們!他剛才拿過你們的杯子,趁機下了毒!等一下他定要殺我!你快點了他的**道!」慈目道:「如此,這位施主真是歹毒!」舉手欲指。
楊凌從屋頂上下來到現在,一直處於一驚、一詫、一喜之間。臨危時,他總能見到個轉機,都習慣了。現在眼看著事態急轉,沒個擋頭,他也蒙了,只能驚道:「不是我乾的!是她下的毒!」指著夏雲,盡顯無賴之相。
夏雲怒道:「奸賊,休想誣陷我!瞧你的模樣,定是你下的毒!」慈目和尚認真瞅著,亦道:「看模樣,倒是沒錯。」仍像要指點楊凌一番。
楊凌都怪爹媽生得不好,疙瘩麵皮不順眼。見和尚的手在往前移了,動作緩慢,楊凌可曉得快,噌一下站起,后躍。先退到了一個窗戶邊上,道:「我真沒下毒!真沒下毒……」一時無賴至極,也想不出別的話來。忽然往窗戶口上一趴,道:「我也中毒了!」不說了,省事。
慈目和夏雲看得直愣。楊凌才像想起一句話,顯得很吃力地道:「老師父,那毒真是女施主下的,你快點了她的**,要不然,她定要殺我!」夏雲可氣蒙了。
慈目也不愣了,道:「哎呀,看來,你說的話倒是真的?」楊凌已不響了,也沒個動。慈目自語道:「你若是下毒,怎麼會害了自己呢?」似覺至理,指向了夏雲,道:「老衲該聽他的了。
夏雲方覺糟糕無比,明白老和尚要點自己的**,老和尚神志不清,一時還教不乖,真被他點了也說不定,忙著便喝:「慢著!」也想往桌子上趴,免得跟他羅嗦不清。就坐在那裡往前撲,當地弄翻了一個茶杯,真做成了樣。裝個痛苦的聲音道:「我也中毒了……」
慈目頓顯一副大奇之態,又愣了。夏雲也想到了要補上一句,接著痛苦地道:「我若是下毒,怎麼會害了自己呢?」慈目道:「是啊,老衲還是聽你的好!」
夏雲才鬆了口氣,趴在桌上,眯著眼睛看楊凌。心知自己中毒是裝的,楊凌的樣子也假——她雖給楊凌下了毒,但下的是極樂酥骨大毒,發作時應該萬分喜悅,再癱軟成泥而死,不似楊凌般做態。不過楊凌這般裝著,夏雲想來,那毒遲早也會在他的身上發作,讓他弄假成真。只是又擔心楊凌內力深厚,將毒克制了些,一時不發,和尚先倒了,他即來對付自己,便有大危,才又忙道:「老師父,我看到窗口那個奸賊剛剛動了一下,很有力氣,不似起不來的樣子,肯定是在裝模作樣地騙我們呢!」
慈目和尚道:「是嗎,我還以為他動不了了?」夏雲道:「他動得了,你快去點他的**道。」
楊凌未曾動彈,明擺著是受了誣陷,火急道:「我真的動不了,一點也動不了,不要點我!」說完,楊凌便聽到了好大的動靜,趴在窗口一翻眼。見到一個龐然大物,直奔過來,有排山倒海之勢,那些修竹都跟青蔥般地被其壓倒了。
即刻,龐然大物來到了窗前,嘀咕:「誰在說話呢?」楊凌斜著眼睛瞅,認得是雄天塔。可不喜歡了,一聲招呼也沒打。
雄天塔一直在下面恨自己,不能上屋頂去打個痛快,到處地找地方往上爬,都白廢勁了——他比牛還大呢,那牛也沒人見過能上屋頂的。可他不死心,糊亂轉悠。跑得遠了,和尚、道士在那邊搬梯子爬上爬下的,他也沒看見;金衣護衛跟嵩山派群雄大戰,他也沒趕上。鑽到這旮旯里來了,聽到有人說話,他想過來借條梯子,要結實點的,不料沒見著人,他也挺納悶。
其實有個窗戶在下面,只因雄天塔的腦袋高高在上,才沒發現。
楊凌還在窗口不吱聲,免得發生口角,動了手腳——他還不能動,剛說了動不了呢。
夏雲在屋內,也沒見到雄天塔的臉面,但從窗口能見到他的大鎚,心知誰來了,不亦樂乎,叫道:「北嶽恆山派楊大掌門在此——」
楊凌自然氣得七竅生煙。想他鼎鼎大名,也不是顯擺的時候,竟然輪到人家替他報出來了,沒有道理。但他大人有大量,也不申辯,只將臉面盡量地往下壓。情急之下,當不誠認便了——指望著人家認不出呢。
雄天塔聽得分明,尋著聲音往下一看。真的,好傢夥,後腦勺也像,大叫道:「嗨,真是你!」楊凌埋著臉道:「不是。」糊亂狡辯,意在拖延時間,使老和尚先毒發倒地,他還有勝算。
雄天塔道:「聲音也像!」楊凌道:「不像。」雄天塔道:「像!」楊凌接著道:「不像。」
夏雲便猜到了這奸賊的主意。也不說破,從窗口看著雄天塔將大鎚悄悄地、慢慢地往上舉。
兩人仍在「像,不像;像,不像……」說個不停。聲音都柔和了,一個是要求個和氣,免得動手;一個是在耍捉弄人的鬼主意。
楊凌的臉還埋在下面,怕被雄天塔認出來,卻因此不能看到人家的舉動了,只能用耳朵聽。雄天塔知道他耳朵靈,所以動得慢,悄然無聲。楊凌還聽不出來。
大鎚舉高了,雄天塔兩膀子一使狠勁——砸。可利索了——一大鎚似迅雷,轟然落下。
楊凌可算聽明白了,知道有個大傢伙正從天而降,腦袋也頂不住,急得用手一抱頭,什麼也不顧了,往後跳。耳聽得咚——一聲巨響。他使勁地一縮脖子,將腦袋護得嚴實。慈目和尚就在他身後驚奇,道:「咦,你真會動了,還會跳呢!」
楊凌慌得一轉身,以防不測。見到慈目正用手指向自己,急又往後一縱身,道:「我不會跳!」感到脖子後面像貼上了一塊狗皮膏藥——這塊膏藥可大了,熱乎乎。一下子將他的整個脖子都裹住了,又硌得皮肉都疼。
原來是雄天塔的巨手,將楊凌抓了。
按本事,楊凌還不至於落到這地步,可他不小心,撞到人家手裡了——倒霉。雄天塔是走運。剛一錘砸窗戶上了,聽那聲音他就知道沒碰著人——咚——那聲音挺脆;要有個腦袋墊下面,是嘭——一聲,有點悶。那窗戶都是大石頭砌的,沒被砸塌了,他要往裡面擠,挺難——小窗口子,他伸進一條胳膊,再加一個腦袋,滿了;還好他手長,夠著了一個脖子,忙抓緊了。那大手抓脖子,就如同莊稼漢抓野鴨,捏著那鴨脖子,還擔心野鴨再飛了去,要捏死它。
楊凌深有所感,心裡喊疼,嘴上就不叫了——不光不叫,連口氣也出不了。仗著他脖子硬,還能撐著。慈目才沖他道:「你說謊!」顯然是看他前後蹦了兩次了,還說不會跳。楊凌懂得這理,是自己錯了,跳錯了——起碼也不該蹦到人家手裡去。
眼看著和尚指著自己上來了,楊凌眼冒金星,心道:「完了,完了……」但見和尚腳一軟,身子側歪了,才又挪了半步,整個人病驢似地趔趄起來,竟往一邊轉。忽地倒了,橫卧於地,沒了動彈。
楊凌就叫好,嘴上沒聲,他也要再張一下口。他等到這一刻,可不容易了,當即手舞足蹈。一半是高興的,一半是因人在斷氣之時,實在須要如此使弄一番的。不過楊凌感到腳下空了,似乎要升天了,想想也挺痛苦的,還是不好,拚命掙扎。有了章法,他手往脖子上掰,腳往後邊踹。可惜他那倆長腿,沒人家胳膊長,屢屢踹空;掰著人家的手指,人家的手指似鐵棒,也動不了。他便伸手往後邊抓。好驚駭,抓到了一條大胳膊,真似棟樑之材,怪不得能讓他升起來。看來他是活不下去了。他心毒,身上有毒,臨死前更毒,將一隻毒手伸到了懷裡。有了主意。
雄天塔的手便在此時鬆開了;胳膊也一軟,往下垂;頭也往下垂。整個人趴在了窗上,半點勁也沒了——中毒了。其手臂早被楊凌抓破。
楊凌的指甲銳利無比,裡面藏有劇毒,遇血尋脈,即能毒遍人的全身。雄天塔雖然皮粗肉厚,也未能倖免。
楊凌本來還心急如焚,此刻也明白了,不用再使更毒的招了。腳一著地,急著喘氣。
夏雲急著便跑。楊凌搶先堵向門口,比惡狼還瘋了,寧願不喘氣了,也不想放過她。夏雲掉轉身,飛奔窗口。兩個窗戶,有一個被何奐雄堵塞住了,還有個空著的。楊凌也看見了,恨不得一伸手,將它擋住。可他晚了,夏雲已趕在了他的前面。楊凌便朝前瘋撲。
夏雲飛身躍起,聽得身後風緊,心知不好,就算身子出去了,腳也會被奸賊抓住,急側身躲避。
楊凌撲得及時,總算將窗戶也堵上了。他很高興,轉過身,用背壓嚴了。以為門也堵了,窗戶也堵了,很放心。但覺得眼前一黑,他什麼也看不見了。一驚,當自己也中毒了;一愣,才明白過來,是自己將光線都擋住了。忙挪開了一道縫,透了點亮進來,要看那夏雲。
哪裡還找得到人,只聽得門外的走廊里倒有響動。楊凌方恨自己樂瘋了,堵了窗,離了門也忘了,讓人跑了。急追出去。
外面的走廊還是幽暗,只聽著那聲音離得不遠,楊凌尋聲辨位,狂衝上去——平生從未有此等快速。才趕至極暗之處,楊凌瞅著那模糊的身影一把抓住。單手往前一按,自當已將其大滯**頂住,使之無法動彈了。卻發覺其尚在逃躥,便繞向前,要按其原坤雙**,想使之酥軟下去。正用兩手尋其乳下**位,卻沒個靠手,仔細一摸,心道:「原來搞錯了,摸了後背。」心知原坤**在前,大滯**在後,怪不得剛才沒將人制住。
這時候楊凌盡可再按大滯,偏不忙,就想按其原坤雙**足矣。又繞了個身回去。
欲覓原坤,他先尋**。但不知怎麼回事,楊凌怎麼也找不到地方,好像人家長了兩個後背,不長前胸。摸了半天,楊凌可急了,將手往上一探。可好了,摸著了一個光頭——是個和尚頭。
其實此處雖暗,和尚的光頭上多少還留有一點餘光。楊凌不識,實乃異常。此時楊凌知道其是男身,便按了他胸上的原乾雙**。和尚果然倒下。楊凌一口氣出不來,一腳將其踢飛了。
人體落地之後,四下里一靜。楊凌聽到身後有簌簌的輕響。一回頭,借著那邊的亮,看到了夏雲——躡手躡腳的,又從原來的門口進去了。
楊凌趕緊地追去。幾大步趕到了門口,他才放慢了,似變聰明了,不聲張,學著夏雲,也躡手躡腳地往裡走。
裡面仍然很亮。楊凌看得分明,夏雲是又出去了,這次定是從窗戶出去的。楊凌便小心地走向窗口,慢慢地,跟貓似的,一步一步往前挪。那樣雖然輕,但還不夠——楊凌稍稍一頓,乾脆將腰往下一哈,兩手撐到了地上,雙膝跪地,悄悄地爬去。
沒爬到窗口,先被躺在地上的慈目和尚擋住了。楊凌氣得往下一趴,跟老和尚臉對臉地瞪著。他還沒開口,和尚先道:「你累不累?」楊凌將腦袋一晃,彷彿睡糊塗了,要將自己搖醒。和尚自當他是在搖頭,便道:「你又想騙我!」楊凌張大了嘴,打了個哈欠。和尚道:「你也該歇歇了。」楊凌便閉了眼睛。
夏雲由窗口一躍而出,擠過了幾排竹子,順著棵大樹往上爬,只顧逃命。才要上屋頂,她方舉目四顧。猛見得一側的屋面上早伏了一個人。
這人鬚髮皆白,不知活了多大的歲數了。黑皮爛臉,陰沉沉的,令人徹骨生寒。
夏雲不由得又悄悄往下退縮。一看此人即非凡人物,又無善像,夏雲豈能不防——趁人不察覺,先溜了。
又回到地上,夏雲還擔心楊凌追來。正透過竹縫看那窗口,那裡便傳來了修靈道人的笑聲。
夏雲驚喜無限,仔細確認,那聲音不是假的。還不放心,跑過去一點,撿了塊小石頭,往窗口扔。
但聽得當地一下,裡面沒聲了。
一會兒,楊凌的腦袋方從窗口探了出來。道:「誰呀?」
夏雲大驚,瞪大了眼睛。虧她機靈,不見楊凌動嘴,才想到那聲音是道人發的。再看楊凌,還在閉目養神似的。夏雲可識得耍,反而更喜,又撿了塊小石頭,拼足了勁朝楊凌的眼窩子扔去。
啪一響,楊凌的一個眼珠子即被砸爆。血淋淋的,紅、白、黑都包不住了。他還不覺得疼,左眼一破,倒睜了右眼。見到夏雲來了,立馬精神大振,竟開口道:「你……你下毒,我早察出來了……服了解藥……還這麼靈?」夏雲道:「呸,死賊!你察出來能解嗎?姑奶奶自有法子治你!保管毒死你!」
慈目和尚忽在裡面道:「阿彌陀佛!施主使他不能傷人便成,不必這般毒辣!」又道:「老衲的清茶善解百毒,絕非虛言,早已將兩位的毒化了個乾淨。唯恐這位掌門施主心有不甘,方呈上了一滴神療仙露——乃少林寺大傷房的止痛之物。本用以刮骨療傷時迷人神志,免人痛苦。倒不是毒藥。只是生效較緩,讓各位久等了。」
夏雲道:「原來如此!可真怪,你們不會點**了嗎,費那麼多事?」想來奸賊毒不死,還得加上點手腳,多有麻煩,便去搬一塊大石頭,準備著砸。
慈目探頭一望,忙道:「不可,不可!」指使著裡間的修靈,將人拉了進去。
夏雲氣得將石頭扔了,跳進窗去。不信自己沒法子殺賊。但見楊凌又被拖到了地上,閉眼睡了,那隻眼睛爛糊糊的,竟也能合上。僧道二老蹲在地上喘大氣,道:「好累,好累,我們這麼大歲數了,還搬了一百多斤呢!」
夏雲驚道:「呀,你們還是中毒了,沒力氣了!」修靈道:「非也。」兩人吃力地起了身,坐到桌旁。修靈嘆著氣,道:「我們是沒武功了!」夏雲自然更驚,道:「糟了!」想來中毒她能解,沒了武功可不能救。但她立馬又想到了別的,面露喜色,輕輕拍手道:「也好,也好!」
慈目氣道:「好什麼,你當要殺人,沒人能擋你了嗎?」夏雲道:「非也。大師慈悲為懷,不想讓我殺人,這點面子我還是會給的。就是不明白,你倆沒武功了,先前在屋頂上,怎麼還那麼厲害?」修靈笑道:「這還用問嗎,剛才咱是在一個小子的邊上,使的能耐。」
夏雲點頭,道:「果然如此,姓蘇的真的修成逸陽真功了!」修靈亦道:「果然如此,你也信了!」夏雲便看著他們疑惑。見這僧道二人都變樣了,不夠呆了,還露著點狡滑,不禁喝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在搞什麼鬼?」
修靈道:「我是道人。」慈目道:「我還是和尚。咱倆不糊塗,倒把人搞糊塗了。」修靈道:「不妨說說清楚,免得她到上面去壞事。」慈目道:「施主不妨坐下來聽聽。」16977.16977小遊戲每天更新好玩的小遊戲,等你來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