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開學

還沒等到裴然來得及深究這個笑容背後的含義，一陣人流涌動，舒顏已經消失在了他的視線當中。

他皺起了眉頭，在身後同伴一陣面面相覷當中，把煙彈到了地上，用腳尖捻滅。

裴然近乎自言自語的說道：「有意思了哈。」

旁人不敢接話，雖說都是同齡人，但是誰不知道泉城十三中的裴然心思深沉，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他。

這時候，貼近大腿口袋的手機嗡嗡作響，裴然一看是陳北打量的電話。

背景聲音嘈雜中夾雜著怒罵：「操，別讓這小子跑了！」

陳北氣喘吁吁的說道：「快過來，我在網吧這讓幫孫子給堵了！」

裴然皺起了眉頭，陳北是他的發小，兩人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剛開學誰敢這麼不長眼。

來不及深究，他朝著身後的人使了一個眼色，高個子會意的摟住了默不作聲女生的腰肢：「寶貝，等我回頭找你。」

他輕佻的在女生的腰上摩挲了兩下，看她半是羞澀的臉龐隱隱透著期待。

裴然不耐煩的嘖了兩聲，一群少年人在旁人的側目當中呼嘯而去。

而此時的舒顏正悠悠然的走在柏油馬路上，身邊穿著同樣校服的女生三三兩兩的走過了她的身邊。

夏晚的風吹得人有些愜意，舒顏把自己的馬尾放下來，披肩黑髮，唇紅齒白。

本是開學第一天，中學門口的路有些擁堵，附近街道的店鋪都擠滿了人。

舒顏不往人多的地方湊熱鬧，她喜歡在這樣喧鬧的日子當中，漫無目的的走著，彷彿一個遊離於人群之外的野魂。

她在這個日益繁華的城市裡生活了多年，自然是輕車熟路的往一些人煙寂靜的巷子裡面拐。

儘管有潛伏著的危險，但是她不怕。

少女面容沉靜，但內心卻燃燒著熊熊之火，迫切的希望能有某種力量把這種平靜撕碎，毀滅。

她的白鞋走到了巷口，頓住。深處的陰影裡面傳來幾聲罵聲，隨即拳頭落在肉體上的聲音響起，令人心驚。

舒顏站在原地不動，眸子里倒映的黑暗正在瀰漫。

「少多管閑事。」陰影里傳來一聲警告。

她點了點頭，抬著腳若無其事的往前走，把隨即響起的呼叫聲拋在腦後。

但此時，迎面跑來了幾道急匆匆的身影，看起來有些眼熟。

為首的男生剛剛才打了照面，此時卻少了之前虛張聲勢的偽裝，按著手機屏幕瘋狂的打電話。

舒顏停住了步伐，定定地看著他，如果沒有猜錯的話。

裴然似有所感的抬頭，正撞進一雙清澈的眼中。剛才那女孩，如今披散著頭髮，少了幾分距離感。

他心中一動，但是現在陳北那小子的手機打不通，一看就是被人給陰了，他沒有別的心思。

正打算移開視線時，就見那女孩朝著他伸出了手。

裴然愣了一下，就看見她的大拇指輕輕的朝著右側拐了一下。

他很快瞭然：「過來，跟我走！」是對著身後的同伴說的。

一陣風從舒顏的身邊卷過，隨即身後響起了罵罵咧咧的聲音，但是都與舒顏無關了。

她自顧自的走著路，直到天邊微微發暗，身邊的景物逐漸的陌生。

她才掏出了手機給趙叔發了定位。

回到家燈火通明，舒顏推開了門，看見餐廳中間坐著幾天未見的舒偉國。

她的身子一下子繃緊了，卻是因為他身邊坐著的陌生女人。

「顏顏，這麼回來這麼晚？」

出差了好幾天，儘管舒衛國的臉上帶著疲態，但對於唯一的女兒，他的語氣稱得上溫柔。

舒顏放下書包，「剛開學，買了點用具。」

她一向乖巧，從來不會做出格的事情，舒衛國點了點頭：「怎麼不讓趙叔陪著你？」

「小孩子，跟自己同學逛個街很正常。你讓趙哥在一邊看著算怎麼回事？」身邊的女人開口說話，聲音爽朗。

「也對。」舒衛國點了點頭：「錢不夠跟爸爸講。」卻並沒有介紹身邊的人是誰。

舒顏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然後像往常一樣乖順的做到了他的身邊，聽他跟那個女人談生意談夥伴。都是她未曾涉及過的領域，舒顏低著頭，她很久沒有見過舒衛國這麼開心的模樣了。

「我吃飽了」舒顏放下了筷子，拿起書包往樓上走去。她的步子邁的很慢，但直到走到樓梯拐角處，她都沒有聽到期待中的聲音。

自嘲的笑了一下，舒顏的臉上收起了乖順，掛上了冰霜。

開學不過三天，師生們對彼此都有了了解。

時代中學的老師水平自然是很高的，可是舒顏心裡存著事情，有些不在狀態。

她進班的時候是第一名，老師對她期望很大，尤其是舒衛國在開學之前就打過招呼。

這天吃過午飯，班主任周梅把她喊到了辦公室，開門見山：「我對你的水平有信心，保持下去上個重本沒問題。就是看你好像不太愛說話？」

她看著面前規矩的穿著校服，扎著利落馬尾的女孩，正是最好的年紀，漂亮的不行。

舒顏點了點頭。

周梅絮絮叨叨的說道：「你們這個年紀正是應該跟人交流的時候……」

旁的聲音再進不了舒顏的耳朵里，她側目看著窗外的綠葉，層層疊疊的掩蓋下有蟬鳴沒完沒了的響著。

周梅說的口乾舌燥，抬起頭就看見女生露出了一截細白修長的脖子，正盯著窗外走神。

她覺得一陣挫敗，任教十幾年了，她最頭疼的就是這樣的學生。

看著聽話，實際主意比誰都大。心思在學習上還好，萬一有了別的心思，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算了，你回去吧，我本來想讓你當班長的。」她擺了擺手。

舒顏腳動了動，說出進辦公室的第一句話：「老師再見。」

她走進了教室，班裡不少的人看見周梅把她喊進辦公室，剛開學，自然關注身邊人的舉動。

有人按耐不住好奇過來問：「老師找你什麼事啊？」

她搖了搖頭：「沒什麼。」繼而沉默的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右側傳來關切的目光。

「沒事吧？」眼鏡男關切地問。

舒顏慢吞吞的說出了他的名字：「張軒？」

張軒笑了起來，不同於別的男生，他臉上很乾凈，偶爾能看見右側的梨渦。

還沒等他說話，舒顏就移開了視線。

一摞秀髮散了下來，落下她如玉的側臉上，張軒的視線暗了下，隨即又笑了起來。

旁邊的女生見狀有些不忿的瞪了舒顏一眼，嗲嗲的對著他說：「可以讓我看看你上節課的筆記嗎？」張軒自然來者不拒的說好。

舒顏覺得無聊，分明是同齡人，每天還裝的像個小太陽散發著溫暖。

她看著都覺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