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襁褓姻親(中)

第五章 襁褓姻親(中)

白幽靈站起來后好不痛心,自己在江湖上橫行無忌,今日卻要跪地向兩個女子求饒,開口罵道:「剛才我要與她們相拼,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你們卻為何要攔我?」連天良道:「教主,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頭呀!這兩個女魔頭功夫高超,我們又吃了『蛇龍丹』反抗只有一死。」一名黑衣人跳了出來喊道:「我就不相信她們有這麼大的本事,一定是有什麼邪術。」白光一閃,那名黑衣人沒了言語,眾人一看一枚石子正鑲在黑衣人的咽喉處,其餘人紛紛再次跪倒口稱「聖姑饒命,聖姑饒命……」白幽靈四下一望不見人影,知道是那二人手下留情,饒過了他這條賤命,跪倒拜道:「多謝聖姑不殺之恩,我一定僅聽聖命。」

這時從樹林深處傳出一個尖尖的聲音,「你們要記住,不可再有叛逆之心,要不然就和那人下場一樣。白幽靈。」白幽靈跪爬了幾步,向著聲音的方向道:「屬下在。」那聲音接道:「速帶幽靈教到洛陽高家將高家的『鴛鴦劍劍譜』和『巨闋劍』取來。」白幽靈道:「是。」幽靈教眾人跪在那裡沒一個敢動,一盞茶時間過去,仍是沒一個人敢言語。風吹樹葉沙沙地響,各種鳥蟲不停地哼著無人聽懂的曲調,白幽靈壯著膽子帶領幽靈教眾人離開了山頂。

苗英趴在樹上又等了半個時辰,確定真的無人才從樹上下來,心中還是驚魂未定。左思右想那兩名女子為何要收復幽靈教,洛陽高家不是五叔箕上飛仙高文昌,自己的岳父家嗎?大難將至,沒想到竟被自己撞到了,應該快去通知五叔。想著心事也沒了睡意,連夜出了大山,到了一處鎮店買了一匹健馬,備齊乾糧和水晝夜快行。

這日天色將暮,趕到一座小鎮,不知什麼名字,找了一家「劉家老店」住了下來。夥計剛把他安頓好就聽外面有人叫嚷,夥計急忙奔向前面,苗英好事也跟了出來。前廳此時亂作了一團,苗英一探頭又趕緊縮了回去。屋裡帳房先生手捂著腮幫子不敢言語,對面坐著三個人,正是苗英在樹林中見到的白幽靈和黑白無常將白燦、連天良,他們旁邊站著三名幽靈教眾。

白無常連天良道:「你快點將店中所有人趕出去,要是惹惱了我們,我一把火將你這小店燒個精光。」帳房先生不敢多說話只道:「好漢爺饒命,好漢爺饒命。」看見夥計厲聲道:「還不快去,一個也不許留下,全都趕出去,把我的房間也騰出來給眾位好漢。」苗英心想,這些人來得好快呀,我應該避他們一避。忙回到房間收拾東西,不等夥計來趕,他已經借著月光離開了「劉家老店」。一夜不停直奔前行,行了一夜又飢又渴,找了一戶人家要了些吃食,問明路徑又往前行。又行了五十多里,來到一座大鎮,他找了個店房睡了一日一夜。第二天,換了一匹馬,備好乾糧,快馬加鞭直奔洛陽。

行了五日進了湖北鏡內,離河南不遠了。傍晚時分來到一處大鎮,大鎮方圓十里,有幾千戶人家,商戶林立,三教九流俱全。剛一進鎮口就見一群人圍得水泄不通,苗英騎在馬上長身往裡一看,人群中正有三人再打鬥,三人歲數都是不大,兩個使刀的在斗一個使劍的。

苗英心中有事也不多看,過了人群找了鎮中最大的「白雲客棧」住了下來。向夥計打聽到這個鎮叫「東興鎮」,暗自算來離洛陽高家只有半月的行程,自己一定會在幽靈教之前趕到洛陽的。

苗英吃了飯後,躺在床上思想著看到未婚妻時的情景,他們會不會認這門親呢。連趕了幾日,苗英不多時就進入了夢鄉。睡夢中忽聽見檐瓦響動,他意識到進了賊店,他闖蕩江湖多年又經常做一些偷盜之事,對飛檐走壁很是精通。他翻身下了床,輕手輕腳來到窗根下靜聽,伸手抓住一根凳腿,防止有人進來。等了一會兒,仍是沒有動靜。苗英心中奇怪,難道是自己聽錯了,不會呀!穿好鞋從後窗跳出,見左右無人雙腳一用勁飛身而起,雙手扒住房子的后檐,兩腳蹬牆掛在半空之中。稍等了一會兒,慢慢地探出頭來,見后坡無人,雙手一弓上了房坡,高抬輕落來到房脊,向前坡看也是無人。借著月光看見後院的房上趴著兩個人,心道:他們不是針對我,不如回去睡覺。但好奇心驅使他來到後院,爬到離二人五米遠的地方,那二人沒有察覺,屏住呼吸,靜觀其變。

房中有人說話,夜深人靜聽的甚清,苗英仔細辯認聽出有六個人,都是男的。一個乾澀帶著哭腔的年輕人的聲音道:「爹,我叫人欺負苦了,那兩個小子打我一個。」一個公鴨嗓道:「是呀大哥,我去的時候,那兩個兔崽子正壓在少爺身上,你看給打的。」年輕人道:「爹,你一定要給我報仇,他們還罵我是王八,那您不就是王八的爹老王八了嗎?」一個深沉的聲音道:「胡說,他們是什麼人?」公鴨嗓道:「我打聽過了,那兩個猴崽子是離我們這百裡外黃石鐵刀手黃典的兩個兒子,不知道怎麼會跑到這裡來。」深沉的聲音道:「鐵刀手黃典,我們的私交不錯呀。書才,你跟他們動手時有沒有說,你是三清劍書剛的兒子?」苗英一聽「鐵刀手黃典」不是自己的四叔嗎?趴著的兩個人是黃四叔的兩個兒子?剛一進鎮見三少打架大概就是他們和那個書才了,不知道這個三清劍書剛又是什麼人?只聽書才道:「我提了,他倆卻說我是狗仗人勢,說爹爹是浪得虛名,枉稱什麼三清劍,只會給兒子裝橫兒。」

「啪」地一聲,茶碗摔落到地上。書剛怒道:「豈有此理,***他們真是這麼說的?他鐵刀手黃典武功就高過我了。」公鴨嗓道:「大哥,依我看定是那黃典指使他兩個兒子來的,純心找茬,滅我們三清觀的威風,怕哥哥的威名蓋過了他。」另一個人加言道:「是呀!這裡離黃石不過百里,那黃典常常以大俠自居,專管江湖上眾兄弟的事兒,反說什麼打抱不平,他早就不將大哥放在眼裡了,我還聽說他說大哥是……」書剛道:「說什麼?」那人道:「說哥哥是冬日裡的柑橘。」書剛道:「什麼意思?」那人道:「就是說哥哥外強中乾,沒有真本事。」書剛道:「媽的,有機會一定與他比試比試,看是他的鐵刀厲害還是我的劍鋒利。劉大你當時為什麼不把那兩個東西抓回來?」公鴨嗓道:「我這兩下子都不是少爺的對手,哪裡敢呀。」書剛道:「廢物,平時讓你們好好練武就是不用心,如今吃了虧才想起我來。」

苗英忽感一陣涼風,一人從身邊掠過,心中一驚暗叫不好。只見那人奔到趴在房坡的二人身後,抓住二人一人一隻腳,將二人扔了下去。苗英心道,定是被屋裡人發現了,從後面來襲。伸手去救已然不及。

那二人武功也是不弱,快落地時一個鷂子翻身頭上腳下站在地上,年紀較小的連走了幾步方停。年長一些的罵道:「什麼東西,有能耐的當面較量較量,背後使絆子算什麼英雄。」屋裡的人聽見聲音都沖了出來。公鴨嗓道:「好大的膽子,敢到白雲客棧來撒野。」借著燈光一看,正是打少爺的兩個少年,驚道:「兩個小兔崽子還敢找上門來。」書才道:「爹,就是他倆打我。」

書剛一看眼前兩個少年,大的不過十七八,小的只有十一二,心中直叫兒子廢物,怎麼會打不過這兩個娃娃。書剛道:「你們是黃典的兒子吧?為什麼要打我兒子?偷聽人家說話可不是什麼俠義之舉!」話裡帶著譏諷。年紀大的少年道:「我叫黃甲,那個是我兄弟黃乙,我爹就是鐵刀手黃典,今日我們來我爹並不知道,是我們自己來的。」一襲話暴露出江湖經驗缺乏,將自己的底數全都亮給了對手。

書剛笑道:「好大的口氣,你們有這個膽子嗎?我與你爹雖不是好友但也沒有什麼過節,今日你們這麼做,我只能代替你父親教訓你們了。」黃甲一點沒有膽怯,英雄般地道:「我父親不會有你這樣不要臉的朋友,你殺人掠貨,**婦女,好高騖遠,江湖人視你為污物,我爹爹怎能與你這樣的人為伍?」書剛仍笑道:「好呀,小娃娃,有些膽識。我這人做了就做了,做了我就認,不過我也做過一些好事呀?我劫富濟貧,窮人家的女子我是不碰的,那些富人為富不仁,應該給他們一點教訓,你說我做的不對嗎?」黃甲道:「富人就不是人了,你那麼做跟強盜有什麼不一樣,還有一套冠冕堂皇的說詞,真是不要臉。」

公鴨嗓大聲道:「小子,別給臉不要臉,我大哥是三清觀『上清天尊』的得意門徒,豈是你等頑童所能理解的。」苗英暗道,原來這三清劍書剛是三清觀的人,怪不得這麼大口氣。三清觀與少林、武當、群仙觀、丐幫並稱武林五大門派,如今武當自秋大俠死後江河日下,其他四個門派被稱為武林四絕,三清觀在江湖上獨霸一方,其門人當然自命不凡了。

黃乙道:「什麼三清,太清的,我們只知道除暴安良,行俠仗義。你們剛才辱罵我爹爹,我今天一定要替武林除了你這淫賊。」書剛這回動了怒氣道:「好不知死活的東西,誰去將他們給我捆了。」

書剛身後一名黑大漢沖了出來大叫道:「哥哥,我包熊來。」這人手大如荷葉,五指張開去抓黃甲手腕,黃甲衣袖一動兩道亮光掃出,手中轉眼間多出兩柄短刀。包熊見他手上有兵器,忙撤掌出腿,黃甲一笑,回刀去截。包熊又伸手來抓,黃甲右手刀一動,寒光一劃之間同時飛出四個東西,有好事的人去看竟是如同小棒子的四根手指。包熊不再相鬥,舉著手看著齊指根而斷不斷流血的手掌嗚嗚大哭。黃甲站著笑不在進攻,兩柄雙刀映著火光發出令人眩目的寒色。

三清劍書剛見了大怒,罵道:「真是熊包!連個娃娃也擺不平,哪個去?」身後一名老道輕笑道:「師兄,為弟替你去辦這檔差事。」老道輕輕一飄來到黃氏兄弟跟前,咳嗽一聲道:「娃娃,不要這樣……」說話間右手突然打來。黃甲躲閃不及正中左肩,向後退了五六步,一個趔趄險些摔倒。黃乙見哥哥被偷襲,一晃手中鐵刀劈向老道,口中道:「突然襲擊算什麼好漢。」一句話之間已遞出了三刀。苗英在房上看得清,黃乙比他哥哥遜色不少,三招之間就看出他不是那老道的對手,只要老道出手他哪裡還有命在,暗裡用袖箭對準了老道以防不及之需。

突然一個人奔到二人跟前迫開了二人,苗英一看正是剛才摔黃氏兄弟下房的那人,不知是敵是友。只見那人四十多歲的樣子,身瘦如柴,足大如船,臉長過尺,鷹眼獅鼻,手裡提著一枝大筆。那人道:「三清觀的喪門劍竟然欺負一個孩子,而且還要用詐術,傳了出去笑掉人的大牙呀。」那老道一聽滿面通紅,看眼前瘦漢子不認識,問道:「閣下是?」瘦漢子大筆一橫道:「一枝筆江九海。」苗英一聽眼前這人就是自己的三叔,可他為何將黃氏兄弟推下去呢?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

黃氏兄弟抓著江九海的手臂直叫三伯,江九海笑罵道:「你這兩個娃娃,別人那麼罵你爹爹,怎麼無動於衷,要不是我幫了你們,只怕我們哥幾個的臉都讓你們丟盡了。」黃甲道:「原來是三伯把我們推下來的。」江九海瞪眼道:「怎麼?三伯做的不對嗎?敢做就要敢當,闖了禍事就得自己解決。不過你們表現得還不錯,以後我見了你們父親必是多加誇獎。」黃氏兄弟心中雖怨江九海做事魯莽,但聽他一襲話也就寬解,笑哈哈地直說是。江九海道:「剛才那雜毛沒把你怎麼樣吧?」黃甲道:「沒什麼。」老道喪門劍見他們說的熱鬧,突然一劍刺來「少羅嗦,江九海我們比劃比劃。」

江九海正與黃氏兄弟說話,見喪門劍一劍刺來,呵呵一笑,抱起黃乙向左急走讓過一招。喪門劍一劍得手后招連綿不斷,江九海怕傷及黃乙只用鐵筆攔擋游竄。苗英左手一抬一枝袖箭直奔喪門劍,這喪門劍功夫果然了得,聽風聲不對側身將袖箭躲過。江九海乘此時機將黃乙放到一旁,鐵筆一挑一招「天花亂墜」筆用槍式連點喪門劍上盤。喪門劍躲過袖箭剛要察看何人所使,眼前無數筆尖點到只得用劍去攔擋,鐵筆沉重,劍哪裡能夠架出,喪門劍連退了幾步。黑夜裡兩兵器相擊如滿天螢火蟲亂飛,灶房大廚敲鍋一般。

一枝筆江九海突然收招定勢,嘿笑道:「怎麼樣?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喪門劍站定一看手中寶劍已成了鋸齒,大罵道:「江九海少廢話,我們再來。」一招「判官索命」殘劍連點。江九海站著不動用筆去找劍刃,喪門劍哪裡再敢相碰,劍避重就輕,施展輕柔之術四處游竄。

戰了十多個回合,江九海筆花一轉使出家傳的「三十三路翻天筆」,筆尖專點喪門劍周身大**。喪門劍一個沒注意被江九海筆點到上肩雲中**,他扔劍倒地,人影一閃一柄三尺清風劍接過江九海,正是三清劍書剛。

書剛是三清觀三清之一上清天尊占名士的第一大弟子,一柄清風劍自出道以來罕逢敵手。江九海見書剛出手罵道:「江湖的禍害,今日我要替那些枉死的人解決了你。」一動上手苗英就看出三清劍書剛比他師弟喪門劍武功高出不少。江九海此時也沒了剛才斗喪門劍的隨意,凝神靜氣與書剛相鬥。

江九海一招「銀龍戲水」使出,眼前沒了書剛,耳後劍風勁吹,黑夜裡閃了一道電光,狂風般向他掃來。這一劍又快又准,似一劍就要把他砍入十八層地獄,江九海哪裡還有反手的機會,眼睛一閉暗道:老子完了,不能再喝酒了。書剛心中狂喜,突然一枝袖箭飛到,方才喪門劍遭了一袖箭,書剛早已發現房上還有一人,加了十分的小心,揮手一劍將袖箭擊落。江九海聽見鐺的一聲,睜眼一看,自己並沒有死,眼到手到一招「天花亂墜」罩向書剛。高手之間對決往往繫於一線之間,書剛此時已無回天之力,鐵筆尖硬生生從他的前胸刺入後背探出,可惜他從娘胎里到如今也不成想過會死的這樣慘。

喪門劍和包熊等人見書剛死了,樹倒狐猻散,紛紛跑了。書才哭著喊著直叫娘,趴在地上嚇得不能動彈。江九海死而復生又殺了敵人,心花怒放,將鐵筆從書剛身上抽出,用腳將屍體踢到一旁,放聲大笑。笑了一會兒道:「何方高人救我一命?下來一見如何?」苗英飛身落下塵埃來到三人身旁,先給江九海見了禮,將自己的身份說了。江九海本想是哪個世外高人救了自己,不曾想竟是後輩,心中立刻不悅。又聽說是自己十多年不見拜把子二哥的兒子,漸漸好了起來,問了一些苗家的情形,聽說苗昆已亡暗暗落了幾滴眼淚。

書剛是湖北一帶名流,今日死在江九海筆下定會掀起一場風雨,四人星夜離了東興鎮向黃石而來。離「白雲客棧」時江九海發現一壇百年女兒紅,他本是個嗜酒成性之人,見了好酒哪裡能夠邁得動步子,起壇后酒香飄出直叫人似仙似醉,他哪裡還能夠忍住。三少年苦勸,說犯了命案應該早早離去,江九海酒蟲難擋飲了一口,抱著酒罈不放非要拿走不可,黃氏兄弟聽父親鐵刀手黃典說過三伯江九海有這種毛病,知道不可多說只得依從。苗英來到馬廄,只剩下他的那匹馬,黃甲受了輕傷騎馬,其餘三人隨馬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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