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TFP]百發不中史蒂夫

要說史蒂夫在自己的樹洞生涯學到了什麼，那就是小紅真的賊厲害。

各種意義上的。

紅蜘蛛原本是賽博坦的一個地質學家，後來加入霸天虎，並且在賽星的議會上混了個一官半職。

然後他的傳奇就開始了。

四百萬年來，紅蜘蛛明裡暗裡說要取代威震天的次數怎麼說也數，他也實際實行過自己的反叛篡位計劃，大部分時候失敗了，有時候他能成功，但很快，威震天又會反殺回來。

然後他竟然還沒被威震天做掉。

他竟然還活得好好的！

就算史蒂夫才剛上線沒幾個地球年，完全沒見過威震天，可他也知道，能領導革命進行四百萬年的霸天虎首領絕對不是什麼善茬。

可老威就是沒做掉小紅。

小紅很能苟。

這是炮灰史蒂夫最崇拜的。

尤其是現在，史蒂夫願意用一切來換小紅那百作不死的神奇運氣。

因為他覺得，自己好像要掛了。

事情發生在能量礦開採工作即將收尾的一天。

史蒂夫帶著幾個跟他一模一樣的基佬紫帶車輪的汽車型戰士級，和幾個沒車輪的飛機型戰士級，在這顆泥巴星球的大土坑邊來回巡邏。坑裡的勞工級們開著賽星挖掘機鑽開岩石，把最後一部分沒來得及打包取走的能量礦鑽到露出一角，然後取出那些瑩藍色的礦石，準備運走進行提煉。

天空一片藍，連朵雲彩都沒有，恆星的熱能炙烤著地面和紫色量產機們，大家的機體都燙得很，風扇呼呼作響，不至於讓賽博坦人感到不適，但總歸是個不太美好的大晴天。

「我想回報應號，洗個油浴，做個拋光，再補補漆，」一個量產飛機悶悶不樂地說，「我的關節和裝甲縫隙都要被地球的沙礫碎石填滿了！」

「誰不想呢，但願下次分個好點兒的工作唄，」另一個機語氣喪得很，「普神啊，就算是偵查任務都比這巡邏任務要好得多！」

「這可不見得！巡邏兵有配給的能量塊，可偵察兵沒有！我聽說他們得自己解決能量問題！」

「……什麼！偵察兵沒有能量塊嗎！那可怎麼活啊！」一個車子量產嚇了一大跳。

「偵察兵不是有投影模塊嗎？」另一架飛機不太確定地說，「好像可以用碳基小蟲子的全息投影跟它們交流，讓它們給我們加燃油來代替能量？」

「嘶……碳基的燃油味道一定很差吧。」

「味道倒是還行。」史蒂夫說。

大家突然齊齊沉默了一下。

沉默到史蒂夫都覺得有些尷尬，感慨自己的雜兵兄弟們CPU需要檢修了。

「……史蒂夫，你當過偵察兵？」一架飛機有些不可置信地說，「你可是紅蜘蛛身邊的大紅人！」

大紅人個鬼，說是樹洞還差不多。紅蜘蛛只是需要史蒂夫離開戰艦，隨便在一個什麼人跡罕至的地方，遠離其他霸天虎，然後一股腦向他傾訴一堆有的沒的而已。

畢竟隔牆有耳，要是在報應號說威總壞話容易被聽見。

雖然就算離開戰艦也不見得好多少——史蒂夫覺得，那個可怕的、莫得感情的屏幕臉，也就是聲波，什麼都知道。

有傳聞調侃說聲波會讀芯術，史蒂夫不止一次地懷疑那不是傳聞。畢竟那個安靜又全能的悶騷神出鬼沒，可怕得很。

史蒂夫懷疑聲波清楚自己的一舉一動，當然也知道紅蜘蛛朝自己放了多少騷話，一旦情報官啥時候看小紅和史蒂夫不順眼，於是把這事兒告訴威震天，小量產就會被老大做掉，零件都給揚了。

唉。

他這炮灰當得可真累。

紅蜘蛛可喜歡把史蒂夫往沒機的地方派了。

也不是說不爽，紅蜘蛛可是史蒂夫最崇敬的長官，史蒂夫接受小紅的一切調遣，只是……只是，他有些遺憾自己不夠聰明、不能為長官做到更多事而已。

哎……

史蒂夫不開心。

那就拿兄弟們尋開心吧！

「人類的加油方式很特別，他們會使用油槍，」史蒂夫朝周圍的戰士級兄弟們解說著，伸出一根尖手指，然後在量產們面前，用另一隻手的食指與拇指環成一個圈，「然後插到你的油箱里，再打開閥門，滋——」

史蒂夫把手指猛地用力戳進另一隻手環出來的圈，金屬碰撞發出「噹噹」的悶響。

「哎哎哎——」純情量產們被他這個動作嚇得不行，他們齊齊後退好幾步，不約而同感到自己的介面莫名好痛。

史蒂夫有些想笑。

嗯……其實沒有那麼色♂情。

跑車形態下的加油口跟對介面並不是同一個東西，加油就像喝飲料一樣，而不是「拆卸」那種重口的事兒。

雖然史蒂夫自己對拆卸還真比較了解就是了。

不過嘛，他獲取信息的渠道不太正規。

當初剛開始當偵察兵時，他完全摸不清那個可以製造人類實體的黑科技投影模塊是怎麼運作的，他只知道，一啟動投影模塊，自己的視野就矮了好多，裝甲也柔軟得不行，尖尖的金屬手指變得又軟又圓潤，噴漆也不再是紫色，而成了小麥色，身上多了些軟乎乎的織物，還能離開自己本身的機體跑來跑去。

他聽說人類的燃油需要用貨幣購買。

於是他離開自己的紫色跑車機體，用碳基的外貌，向一個看上去頗為年長的人類詢問如何賺錢。

滿臉寫著奸詐的老太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英俊的中年男人，審視他T恤與牛仔褲下飽滿的肌肉、皮膚上淺淡的傷痕、屬於戰士的堅毅眼神——嗯，看著就很有氣勢。

於是老太把他帶進了一家擁六色照明的人類建築……的一個房間。不久后，一個女性碳基跑了進來，跟他獨處。

她似乎非常中意他身上掉漆的地方，她說那是陳舊的傷痕，是男人的魅力。q.o

再然後……

奇怪的經驗增加了。

史蒂夫覺得，設計投影模塊的長官們一定沒想到這玩意兒竟然能用來玩人機。

總之，他用自己的人類投影的輸出管，賺了夠用好幾天的油錢。

人類可真奇怪，竟然出錢求被拆。

……等等，賽博坦人好像也有這種行為。

好吧，你們都很奇怪。

也是在那以後，史蒂夫開始偶爾看看人類的電視節目打發時間——當然不是小黃片，而是正經節目——最後更是從電視劇情節類比到現實，認清了自己凄慘的炮灰身份。

量產機連角色建模都一樣，掛了一個還能當即製造下一個，可不就是用來可勁兒死的嗎？

想想也挺不容易的。

可惜，在被紅蜘蛛長官知道自己拿人類投影出去賣以後，史蒂夫被強行從偵查任務中踢出去，轉而干起了巡邏工作。

……有什麼嘛，真是的，投影的管兒又不是自己的管兒。

結果史蒂夫剛委婉表達了這個意思，紅蜘蛛又把他臭罵一頓，說只有愚蠢的汽車人才搞人機傾向，霸天虎是正經賽博坦人，堅決不跟低等生物有過多接觸。

其實史蒂夫覺著人類挺可愛的，電視劇秀的一批，出人意料的反轉可多了，他們一點兒也不低等。可他沒敢把這句話說出來。

他覺得如果說了，小紅會大義滅親，把這個由自己一手提拔的、思想卻不端正的小量產給砸了。

他可不想被砸。就算他是隨時都可能掛掉的炮灰，史蒂夫也想在這個美好的世界上多苟幾天。如果要在這之上加一個期限……

……那麼他至少苟到權游小說完結，然後再回過頭去，用地球髒話和賽博坦髒話把電視劇最終季罵詞吧。

看看，多麼小的目標，在此刻看來卻又那麼難以達成。

如果要問為什麼——

史蒂夫跟一堆和他一樣的騷氣基佬紫雜兵站在一起，居高臨下地俯視剛被推進礦坑跟勞工級們肩並肩的傢伙。

那個「傢伙」有一身紅色的塗漆、兩隻金屬角，臉上還有一對藍色光學鏡頭。

——對，沒錯，就是臉。

他竟然有臉！

身為量產機，史蒂夫是沒有臉的，他和兄弟們脖子上都只頂著一個銀色頭盔，面部有一個鑲嵌紅色護目鏡的V字型縫隙用來視物。臉對他們來說是完全不需要的……反正雜兵翹得快，也不需要什麼個性化的東西。

可現在突然出現的這傢伙就不一樣了。

他是個有頭有臉的角色，更重要的——他是一個汽車人，是霸天虎的敵人。

史蒂夫第一次見到敵人。

【是汽車人飛過山！地球上竟然還有汽車人！】一個戰士級馬上在只有巡邏小隊能聽見的內線里說，【我還當我們剛才踹下去了個啥呢！】

史蒂夫好慌。

飛過山，CJ，直譯過來叫做跳崖者，是一個個頭不大、實力卻相當強橫的傢伙，有著好幾次以少勝多的戰績。他是汽車人中的一員，並且，淦他個U球的，這貨可不是量產。

按照電視劇的那些套路，炮灰永遠打不過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他們這些量產機子遇到飛過山頂多能給對方刷刷戰績，想要反殺簡直是痴心妄想。

呃……反殺方法倒是有。

那就是劇情殺。

可他們這些量產小兵到哪兒去找個劇情殺來殺掉飛過山啊啊啊！

完蛋了啊啊啊！

難道他們這一撮小兵要就此成為汽車人潛伏多年後再次亮相的第一批受害者嗎！

可、可權游小說還沒完結……

還！沒！完！結！

史蒂夫不知道自己從哪兒來的勇氣，面對坑底下那個突然出現的敵人，他很快冷靜下來，開始指揮自己的小隊。

【會飛的都上天，用火力把汽車人壓制在坑底下；帶輪兒的散開開火，別聚在一起當靶子；底下的勞工級別管剩下的礦了，麻溜爬上來。】

雖說是完全沒有戰鬥經驗的量產機，史蒂夫好歹看過不少人類的影視作品，其中自然包括了戰爭類型的電影。

他的指揮也許會出錯，可那絕對比放手讓量產們瞎打要來得實在。

量產們愣了一下，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CPU就已經高效地接受了指令。

【遵命！】

飛機們馬上變形起飛，其他戰士級分散開來，把手臂變形為能量槍，瞄準坑底下的敵人，本來在挖礦的勞工級也很快放下手上的工作，開始撤退。

「看來你們還有點兒腦子，不過……」紅色汽車人見狀，絲毫不慌，反倒挑釁地勾起嘴角，藍色光鏡燃起熊熊戰意，他果斷把雙手都變形為槍，槍口指向了坑邊的和天上的雜兵們，「你們沒意識到，自己在與誰為敵！」

與誰為敵都不要緊，重要的是霸天虎現在有制空權和人數優勢！

【開火。】史蒂夫緊張地命令。

一邊說著，他一邊啟動瞄準系統，調整姿勢，把視野里的準星對準紅色汽車人胸口，鎖定，反覆確認萬無一失，然後開槍。

隨著機體能量水平的略微降低，發著光的子彈從史蒂夫的槍口彈出去，氣勢洶洶地劃破空氣——

——啪地打在坑底，連汽車人的漆都沒擦到。

與此同時，其他量產們和汽車人都開了槍，雜兵沒有一個打中站樁輸出的敵人，反倒是飛過山隨手開的兩槍打下來了兩架飛機。

明明都瞄準了的！

而結果卻是對面無傷，己方減員。

時間彷彿靜止在了這一刻。

就在那一刻，史蒂夫終於明白了人類的心肺停止是什麼感覺。

他總算知道，無論炮灰們再有理想有追求，在大人物面前，他們根本不值一提。大宇宙的惡意已經決定了雜兵就是沒用的廢柴，幹啥啥不行，而那些有臉的傢伙要打雜兵就像狼入羊窩，你根本掙扎不動的。

打不過。

身為一個霸天虎戰士，他不能跑路——至少不能在人數還佔優勢的時候撒丫子跑。

至於硬剛，量產對上非量產只有死路一條。

霸天虎絕不坐以待斃，就算是面對死亡。

再見了，親愛的權游，當你出版時，請把天上的一顆星星當做是我充滿期待的光學鏡頭。

【RushB！干他丫的！！】史蒂夫在小隊內線大聲嚎。

然後他身先士卒，一邊用夕陽紅槍法使勁兒朝飛過山uuu，一邊衝進礦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