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吼那麼大聲幹嘛
「當官?」常昊疑惑地看了李世民一眼:「李哥你問這個幹嘛?」
「沒什麼。」李世民笑笑,解釋道:「就是覺得小常老闆見識不淺,當一個小小的茶樓掌柜可惜了,而我恰好有路子能幫你謀個官職,所以就問問你。」
他是真看中了常昊的才能,想要讓其在朝堂上做事,同時也是帶著報恩的心。
「你?有能幫我當官的路子?」
「哈哈哈哈,別逗我了李哥!」
卻見常昊雙眼帶著荒謬看向李世民,臉上掛著彷彿聽了天大笑話的笑意:「你就算生意做得再大,也還是商人,要是真有本事能謀個官職,為什麼不給自己弄?」
末了,他用誇張的語氣笑道:「你要是能讓我當官啊,我就一輩子免費給你做飯!」
言外之意,顯然是覺得李世民在吹牛。
聞言,李世民搖頭失笑。
自己這個皇帝登基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想著利用特權任命故人之後,誰知道竟然就這麼無情地被嘲諷拒絕了
不過他知道這是因為自己隱藏身份的緣故,倒也不惱。
他收起笑臉,看向常昊:「聽小常老闆這不屑一顧的語氣,莫非對當官不感興趣?」
「感興趣,當然感興趣了!」
常昊連說著,神神秘秘地湊到李世民和魏徵跟前:「二位,知道我為什麼每天在茶樓忙裡忙外地賺錢嗎?」
魏徵與李世民對視一眼,皆是搖了搖頭。
「賺錢買官啊!」
常昊拍了拍桌子,一臉正經地道:「我都打聽好了,一個小吏或者低等流外官,需要一百兩銀子;九品的文散官則需要六百兩銀子;六品的實缺縣令,最少得三千兩銀子,還經常有價無市;再往上那就沒邊了,不過我的要求也不高,六品左右就好……」
常昊這邊滔滔不絕地說著,李世民卻變得有些尷尬了,有人當著他這個皇帝的面說買官的事情,他怎麼聽都覺得有些怪異。
而另一邊,魏徵原本緩和的神色,卻驟然變得嚴厲起來。
「哼!」
魏徵冷哼一聲,打斷了常昊的話:「官員乃是國家基石,豈容你用銀錢衡量買賣,禍亂法紀!」
魏徵是出了名的大嗓子,突然喊了這一嗓子,嚇了常昊一大跳。
他轉頭看著魏徵,沒好氣地道:「我說老魏,你吼那麼大聲幹嘛?」
魏徵黑著臉,冷冷瞪著常昊:「老夫就是見不得你這等取巧行賄的骯髒心思!」
這話說得有些重了,常昊忍不住反唇相譏道:「老魏,你區區一個商賈家的掌柜,飯吃的不多,心倒是操的不少啊!」
「我取巧行賄怎麼了、我賺錢買官怎麼了,又沒礙著你什麼!」
「再說了,你以為我願意把辛辛苦苦賺的錢交出去,還不是因為現在這個世道,除了當官就沒其他光宗耀祖的門路了!」
常昊當然不是為了光宗耀祖,但他也不能直白地說是為了享福當鹹魚,就隨便謅了這個借口。
不過只有當官才能光宗耀祖,也是實話。
魏徵聽了這話,停頓了幾秒,繼續斥責道:「就算是你熱衷做官,也應當努力參加科考獲取功名,堂堂正正進入其中,何必非要走買官這等污濁的路子!」
「哈,科舉?你是說科舉?」
常昊一副你在開玩笑的樣子,忍不住笑道:「我說老魏啊,聽你的口音,在長安也呆了多年了吧,怎麼還能說出這種幼稚的話來?」
「你說老夫幼稚?」魏徵眉頭一豎,眼睛瞪得更圓了。
邊上,李世民也忍不住問道:「小常老闆,這科舉乃是本朝最重要的掄才大典,不知為朝廷選拔出了多年遺于山野的才子,怎麼聽起來,你好像很看不起似的?」
自前朝創立科舉以來,這項政策便一直被官民盛讚,李淵曾幾次下詔加大科舉力度,李世民也十分重視這件事,此時驟然聽到常昊好像對科舉有不一樣的態度,頓時關心起來。
經過了昨天和今天先前的談話,他心中已經將常昊認定為見解獨到的奇才,此時儼然一副禮賢下士的請教模樣。
常昊今天聊得盡興,聞言身子微微前傾:「也好,既然你們想聽,那我就隨便說說。」
反正小爺有滿腦子前世混跡網路得來的知識,吹牛侃大山,不怕唬不住你們。
「咱們先不提科舉,先說說我買官的事,老魏不是覺得我這樣不好嗎,我想問問老魏,你覺得買官這種交易,只有一方一廂情願,能成功嗎?」
常昊看向魏徵。
魏徵心中隱隱猜到常昊要說什麼了,微微搖頭:「不能。」
果然,常昊緊接著便道:「那不就結了,要不是朝廷內某些官員貪財濫權,這種買官的事情怎麼可能出現,甚至明碼標價,形成了有一定規模的市場?」
「你們想想,要買到一個六品實缺縣令,最起碼得經過吏部、中書、門下三大衙門的審核,這其中層層關卡,估計得牽扯幾十個高官,要是沒有他們首肯,我能買到這縣令?」
「朝廷內部的官員都爛成了這個樣子,我不過是順勢而為,借著東風買個官,怎麼了!」
常昊這話說到了根上,讓李世民原本平淡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賣官鬻爵的行為,歷朝歷代也有,他曾經是秦王的時候,也聽過一些當朝官員這麼做,但總覺得不過是疥癬之疾,登基之後又諸事繁忙,就沒有放在心上。
此時常昊明明白白地把這件事講了出來,甚至因為不知道他真實身份的緣故,直言不諱地講出了此事牽扯幾十位高官,讓他不由得重視起來。
看來……這次回宮之後,就得好好查一查,砍一批人頭了!
李世民袖袍中的手猛然攥起,眼中閃過一絲獨屬於帝王的,不易察覺的殺氣。
魏徵也清楚地聽到了常昊的話,身為臣子的他,對此事的了解比李世民還多些,本就想著什麼時候上奏,所以倒也沒多少的意外。
他關注的,是另外一件事:「這賣官鬻爵,怎麼和科舉扯上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