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說肅親王
夜裡林鈺琅睡的正實,突然一陣風吹來,他睜開眼睛,就看到墨弦帶著青鷺跟雲遆站在床邊,林鈺琅立刻清醒過來,坐起身問道:「可是玉兒的事情有了結果?」
青鷺點了點頭:「是有些眉目了,卻不是你希望的結果。」
林鈺琅心裡一沉:「什麼意思?」
青鷺看了墨弦一眼,見他點頭,這才說道:「你妹妹的劫數,可能會應在當今皇帝身上。」
林鈺琅臉色一僵:「如何應劫?」
青鷺搖了搖頭:「看不清楚。」
林鈺琅低下頭,神色有些冰冷,墨弦開口:「青鷺他們已經在想法子盡量拖延,我們只需要除掉老皇帝,在新的劫數生成之前,使個移花接木的法子,神不知鬼不覺的把玉兒從這場官司里摘出來!」
林鈺琅推開窗子,看著繁星滿天的天空,深深嘆了口氣:「不知為何,我心裡總覺得沉甸甸的,似乎自入凡間以來,每次遇到老皇帝,我們都會吃虧,就好像註定似的,從老皇帝第一次見到玉兒開始,就有些容不下她,如今因為幾個皇子的爭奪以及蕃國和親被拒,他對玉兒更是厭惡至極,我不怕別的,只怕依著老皇帝自私狠毒、又小心眼的性子,我們根本來不及準備。」
墨弦走到林鈺琅身邊:「他不只是容不下玉兒,他是連你一起都容不下了,只要老皇帝還在位一天,你和玉兒在這世間就沒有容身之地。」
林鈺琅垂眸:「我知道,正是因為清楚,心裡才會覺得沒底,老皇帝手段狠毒,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應了賈寶玉那劫,或許還可以想法子躲過去。」
青鷺說道:「所以你們一定要抓緊時間,你妹妹的劫數不遠了,我們也拖延不了多久。」
伴著秋收,當今帝位來歷不正的傳言逐漸從金陵開始傳出,因為有親筆書信為證,此事傳的有鼻子有眼,甚至很多百姓私下都有了嘀咕,等流言傳到了京城時,早已是天下皆知了。
皇帝大怒,下令徹查,然而因為有人背後推動,流言傳的沸沸揚揚,越是阻止反而百姓越是相信,在朝廷注意不到的角落,有些人則蠢蠢欲動起來。
肅親王被圈禁在府里已經數十年了,這幾年沒少被當今明著暗著的折騰,原本壯實的身軀如今看著居然有些虛弱佝僂,頭髮也白了大半,只除了當年的氣度還在,其他的竟無一處當年的風采。
治國公馬尚如今在禁軍中任職,好不容易得了機會,悄悄利用職權前來探望肅親王,肅親王府如今只有一兩個下人伺候,也並不怎麼盡心,院子里的落葉落了厚厚一層也沒人打掃,有些落在地上時間長的被雨水等等一泡,不時散發出陣陣腥腐的味道,踩上去稍微不注意就能把人滑倒,馬尚一個五十多歲的人,平時走到哪裡都是威風凜凜的樣子,現在看到府里這種情形,卻差點落了淚,連忙拿起一旁的掃帚,仔細的掃去院中的落葉。
嘩啦啦的響聲驚動了正坐在院中石桌旁,自己跟自己下棋的肅親王,他抬起頭揮了揮手:「你一個國公爺,不要每次過來都在我這裡做些下人的活。」
治國公沒吭聲,愣是把院子掃乾淨了才停下:「主子如今身體不好,若是再被這落葉滑倒,可就更糟糕了。」
肅親王嘆道:「還有什麼更糟的,說不得就此離去,也算是一種解脫了。」
治國公忙道:「主子千萬不可這麼說。」
肅親王自嘲一笑:「瞧瞧我,不知從何時開始,也變成了這副自暴自棄的窩囊模樣,前段時間覺得日子難熬時,也曾動過一了百了的念頭,卻又怕自己的離去會墮了祖宗的名聲,更怕死後被人嘲笑,只好就這麼得過且過的繼續熬著。」
治國公忙四周看了看,見自己的人牢牢把守在周圍,這才坐到肅親王對面小聲說道:「主子莫要輕言放棄,當年的事情如今已經有了些眉目,不知為何,還有其他人在暗中查詢此事,最近各地都已經有了傳言,說當今皇帝的帝位來歷不明,甚至有親筆書信可以證明此事,果然當年是北靜王府暗中搗的鬼!」
肅親王眼神猛地一縮,手心緊緊攥住棋子,哪怕他心性再好,此時也免不了有些激動,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無力的鬆開手,低下頭壓下眼底的情緒:「此事傳的可厲害?」
治國公忙道:「早已是沸沸揚揚,百姓們茶餘飯後討論的全是此事,朝廷狠狠打壓了幾次,結果不但沒有壓下去,反而讓百姓越來越當真,主子,此時可是咱們難得的機會啊!」
肅親王卻是問道:「只怕各地最近的各種宗教或是帶頭鬧事的,也增加了不少吧?」
治國公點頭:「主子猜的不錯,各地皆報賊匪增多,還有許多打著清君側名義的各種起義軍,不過都不成氣候,很快就被鎮壓了。」
肅親王閉了閉眼睛,沉沉的嘆息一聲:「苦的只是各地百姓啊,如今還是內亂,若再不及時制止,周圍各國得了消息,必定會趁機利用,然後渾水摸魚,那時才是大禍!」
治國公說道:「所以才需要主子儘快出面,只要您一聲令下,咱們趁此機會一舉奪回皇位,到時正統登基,再加上您的英明神武,一定可以儘快平息亂像,屆時天下歸一,百姓才能真正過上好日子。」
肅親王苦笑:「拿什麼奪皇位?就憑我如今這副破爛不堪的身體?還是沒有後嗣的絕戶?你呀,過了這麼多年還是這麼單純,人的忘性是最大的,你真以為如今那些打著我名義聚眾鬧事的,真的是為了我?他們圖的不過是借我的名聲趁機斂財罷了。」
治國公急了:「可這個皇位本來就是主子您的,他在您的位置上坐了十多年,卻不思感恩,反而處處利用下作手段陷害您,先是悄悄用藥毀了您的身體,讓您終生無嗣,之後更是種種羞辱打壓,這種小人如何配做皇帝?」
肅親王平靜的把手裡的黑色棋子落下,原本佔盡上風的白色棋子瞬間便落了下乘:「皇位從來都沒有應該屬於誰一說,哪朝哪代的帝位爭奪不是血雨腥風?不過是技不如人罷了!」
治國公不服氣道:「即便是技不如人,可如今我們已經準備妥當,老皇帝絕沒有抗衡的能力,現在也輪到他技不如人的時候了!」
肅親王卻搖了搖頭:「你可想過,天下百姓會如何?而周圍虎視眈眈的各國又會不會趁著我們內亂之時圍攻?馬尚啊,我並不是神,就我如今的身體,別說操勞國事,就算干坐著也不一定會活到幾時,難道要為了一己之私而置祖宗江山、天下百姓於不顧?為君者若做到這個份上,那可真是無顏面對祖宗了。」
治國公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難道要他勸主子做個昏君?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拍掌聲,兩人循聲望去,就見身後不遠處站了個龍章鳳姿的年輕人,眉眼與年輕時的肅親王還有幾分相像。
治國公大驚,環視四周發現自己的人不知何時已經倒了一地,他忌憚的看著來人:「林公爺,您怎麼有空來了?」
肅親王神情有些恍惚:「你是……琰兒?」
林鈺琅走上前,恭敬見禮:「見過叔父!」
肅親王回過神:「你果然還在人世,我就說依著先帝那麼疼你,如何肯當真再要了你的性命!」
林鈺琅笑道:「托叔父的福。」
他這話沒錯,只因原身當年出生時與肅親王極像,那時肅親王剛因為災糧被搶一案被圈禁,先帝心中痛苦難安,正在這時原身出生了,先帝大喜,只覺得一切都是天意,所以對於原身疼愛異常,像是想要把虧欠肅親王的都一股腦補償給原身似的,當年當今皇帝之所以能繼承皇位,不僅僅是因為當今養在皇后膝下,其中很重要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原身,先帝真正想傳位的人是原身,只是那時原身太小才立了當今,甚至當年先帝秘密立原身為皇太孫的聖旨,如今還在林鈺琅手裡,這就是林鈺琅另一層籌碼,也是老皇帝的另一層顧忌。
肅親王站起身,拖著他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又看向治國公:「你方才叫他什麼?」
治國公解釋了一番緣由,肅親王大驚:「所以你如今是林家子?」
林鈺琅苦笑:「就連這個林家子,我如今都快當不下去了,陛下他已經容不得我了。」
肅親王深吸口氣:「這是為何?」
一旁的治國公又解釋了一番,從剛入京的為難、到之後把林鈺琅困在賈府放在火上烤、再到最後居然聯合齊家利用邪祟打算要了林鈺琅的命等等,肅親王越聽越震驚:「簡直太不像話了太后難道不管?」
「太后與叔父一樣,祖宗江山看的比任何人都重。」
肅親王又嘆了口氣沒說話,林鈺琅道:「叔父心中所慮,鈺琅皆能夠理解,然而當今陛下身在其位,卻不思其政,整日只想著奢靡享受,先帝留下的大好江山如今已經被他敗落的所剩無幾,原本俯首稱臣的周圍各國現在都在蠢蠢欲動,國庫空虛,早已無法負擔天下重任,然而當今陛下卻只知尋歡作樂,去年各地受災,百姓餓死無數,朝廷無力救濟災民,卻有銀子為當今修建園林,只短短數月,花費白銀近百萬兩,叔父還覺得,當今真的適合坐在皇位?您不出手,百姓就當真能夠好過?」
肅親王沉默許久,卻只說道:「若你所言屬實,百姓確實不好過,然而你方才也說了,各國都在蠢蠢欲動,他們差的只是一個機會,而我不能遞給他們這個機會,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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