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關於孩子
冥界無日夜,秦艽一待就是好多好多年。
她在奈何橋上送走了路戎,送走了青黛,送走了薛雲悠,甚至送走了簡隨心……
這些人到奈何橋上遇到她的時候,都挺高興的。
不管過去如何,如今都沒有什麼意義了。人間身軀化為枯骨,百年後一無所有。魂歸冥界,一碗孟婆湯,再不記前塵。
恨也好,愛也罷,如煙一般散去。
他們拉著秦艽說話,然後在秦艽的注視下喝下孟婆湯,再然後混沌無知的被帶走投胎,從此再不是這個人。
一個又一個,那些和秦艽有關聯的人就這麼被秦艽一個個的送走。
上一世的,這一世的,一個不留。
到最後,身邊只剩下一個段星。
當然,忽略掉那個成日跟在她身邊的小寶。
孟婆低著頭熬湯,頭也不抬的對秦艽道「不是很久沒來了?又跑來做什麼?」
秦艽看著不遠處陰影里徘徊的「發現個好玩兒的,來玩兒玩兒。」
孟婆手中的動作頓住,抬眸看向秦艽,問「好玩的?不管是人還是東西,那祖宗能允許比他更好玩?」
秦艽「……」
孟婆這話說的,她沒法接。
說來,她和段星在一起的時間不久了,沒有個千年也有百年了。但是段星那股子黏糊勁兒愣是半點也沒減。
這讓秦艽很尷尬。
現在整個冥界的人誰不知道那祖宗死活離不開她,離開半步都像是生離死別。
秦艽抬手扶額,硬邦邦的道「他不在這兒,別提他。」
孟婆漠然。
秦艽繼續盯著陰影里來回跑的影子,問孟婆「他在這裡多久了?」
孟婆掃了一眼,淡淡的說「十來天了吧。」
秦艽「他也是在這裡等人,所以才遲遲不肯離開嗎?」
孟婆看她一眼,然後說「也許吧!」
當初,秦艽就是這樣徘徊在黃泉邊,日日來這裡等人。最後人等到了,卻被一碗孟婆湯送去輪迴。
這些古早的過往,除了秦艽自己,整個冥界沒有一個人敢提起。
別看那祖宗日天日地的三界六道都不敢招惹,可他絕不敢提這事兒半個字。
他怕的很。
刺是拔出了,但是誰知道有沒有留下什麼暗傷?
所以,段星從來不敢去碰。
秦艽盯著那個影子看了半晌,最後站起身朝著那影子走了過去。
走近了看,是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粉雕玉琢的,格外可愛。
不過,鬼嘛,臉色白的相紙,看起來有些可怕。冥界都是這樣的鬼,秦艽看習慣了,誰都一樣,區分只在五官不同。
秦艽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笑著問「你怎麼不去排隊喝湯呢?」
那小男孩看了她一眼,怪怪的說「不想去。」
秦艽挑眉「為什麼?」
那男孩兒奶聲奶氣的說「喝了那個湯,就要離開,我還不想離開。」
「這樣,」秦艽笑著問「那你為什麼不想離開啊?」
小男孩臉上瞬間露出一個大大的笑意,充滿期待的說「娘親說,讓我等等她,她很快就會來找我的。」
秦艽「……」
她心頭一酸,臉上的笑意有瞬間的僵硬。
沉默片刻,秦艽道「可你這樣,等不了多久。你如果不走的話,你就會消失的。」
小男孩兒皺了皺眉頭,固執的說「我要等娘親。」
秦艽「娘親興許是有些事耽擱了。」
來,就一定會來找我,她從來不騙我。」
秦艽「……」
看著小男孩兒執拗的眼神,她再多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此後的幾天,秦艽幾乎每日都來看一看這個小男孩。
小男孩見多了她,跟她也熟悉起來。
他說自己叫沐沐,從小和母親長大,母親很疼他。
他一天一天的在這裡等,到最後魂體幾乎透明,眼見著就快要消失了。
孟婆站在奈何橋上,瞥一眼那孩子,對秦艽說「最多今晚,他就會消失了。」
秦艽「可他的娘親還沒來!」
孟婆看了她一會問,然後說「你是不是忘了這是什麼地方?人,只有死了才會來這個地方。他娘親活著不好嗎?」
秦艽「……」
人活著,自然是好。
可是,看著那孩子,她還是不忍心了。
不忍心他空等,不忍心他什麼也沒等到就消失。
她等過,所以她知道那個滋味兒。
她都受不了,更何況那樣小的一個孩子。
秦艽兩世為人,可沒有孩子緣,她當不成母親,卻對這些孩子格外上心些。
她扭頭去小樓找了段星。
段星離開她一會兒,正抓心撓肝的要出來尋她呢,見她主動回來,頓時眉開眼笑的迎了上去「嬌嬌?去哪裡玩了,開不開……」
段星皺了皺眉頭,話鋒一轉,沉聲問「怎麼了?誰招惹你了?」
秦艽那臉色,明顯就是不開心。
秦艽看他一眼,不說話。
段星急了,抬腳就往外走,冷聲道「我倒是要看看,這冥界里還有誰不想活,敢招到你頭上。」
秦艽一把扯住段星的胳膊,說「不管別人的事,是我自己心情不好。」
段星扭頭將人帶到懷裡圈著,輕聲哄「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秦艽沉默片刻,將那了,聲音有些悶悶的道「我……不忍心。」
段星摟著秦艽的胳膊有些僵硬。
孩子這事兒,是秦艽的心頭病。平時從來不提,但是段星知道她在意。
第一世,他顧及著她那特殊的怕疼的體質,沒給她一個孩子。第二世……他不僅沒給她一個孩子,他還讓她孤苦一生。
這事兒不只是秦艽的心病,也快變成段星的心病了。
然後,那孩子還是在奈何橋上等著……這熟悉的橋段,讓段星心慌。
他低頭看著秦艽,小心翼翼的問「那、那你想怎麼樣?讓那孩子留在冥界繼續等,還是……我將他母親弄來與他團聚?」
冥界之主,想要人三更死,誰也活不到五更去。
秦艽皺了皺眉頭,沒說話。
人母親活的好好的,弄來冥界就是要人命。
若段星出手干預,就算是改了那孩子的命數,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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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已完結,這是番外,想到什麼就寫什麼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