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本是同門

六、本是同門

賀小文和張逸飛到達玉泉山已經是黃昏時分,在玉泉山的山腳下,坐落著一個大院,大院正門掛著的牌匾上書「飛雲閣」三個大字,這裡正是賀小文的祖師叔唐山的住址。

倆人來到門口,只見大門兩邊除了四個紅紅的燈籠,再也看不到別的什麼裝飾,任何人走這裡過也不會從這院子子的外表看出這屋裡的主人正在做七十大壽的生日。從小賀小文就聽說這位沒有見過面的祖師叔不喜熱鬧,好清凈,是個與世無爭的世外高人。

此時天已漆黑,飛雲閣大門緊閉,兩人跳下馬來,張逸飛牽馬站在門口,賀小文上前扣門,不一會兒,大門開啟,只見從裡面走出一位三十來歲的人,穿著一件藍色的長袍,扎了條紫色腰帶,人顯得十分有幹練。他見到賀小文道:「姑娘有何事?是要借宿嗎。」賀小文一抱拳道:「我是棲霞山莊的賀小文,專程到這裡來給祖師叔拜壽的。」

那人一聽是賀小文,叫了一聲:「哎呀!」急忙走出來道:「原來是小文啊,快進來快進來。」說完就過來從張逸飛手中接過馬韁。眼前這人賀小文從來沒有見過,看他模樣,好象不是家裡的僕人,賀小文不敢造次,她小心問道:「不知前輩您?」

那人好象醒悟過來,朗朗笑道:「看!光顧了高興,忘了介紹自己,我叫唐遠林。」

賀小文一聽對方姓名,連忙口稱「師叔。」要行大禮,被唐遠林伸手扶住道:「一家人不要見外。」賀小文叫過張逸飛道:「快來參見師叔。」張逸飛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下叫了一聲「師叔」。

唐遠林指著張逸飛問道:「這位小孩子是?」

賀小文道:「他就是張大人張文遠的孩子。」

「哦——,原來是張大人的孩子,我知道的,快進來。」

本來看見一個陌生的年輕女子前來扣門,唐遠林應該猜到是賀小文,唐山七十歲的生日江湖上只有賀家的人知道。但當他打開大門時看見這個年輕女子還帶個小孩子,這他可沒有料到。唐遠林犯了嘀咕,先期到達的賀清山賀清水已經告訴過唐家,只有賀小文一人隨後前來祝壽,要不是張逸飛在賀小文身邊,唐遠林一眼就能猜到眼前的這個姑娘就是賀小文,所以才有開門時那一問。

張逸飛感到驚訝,為何這個從沒有見面的「師叔」知道自己的父親,他還不清楚賀清云為保護他的父親而遭毒手的事早已傳遍江湖了。

唐遠林是唐山的大兒子,唐山成家很晚,快四十歲時才生了大兒子唐遠林,過了好幾年,又生了小兒子唐遠聲,這些賀小文早就聽父親和兩位叔伯說過。

唐遠林一邊牽著馬領著兩人進了院子,一邊對賀小文說:「見你好久不來,大家都急壞了,我們已經派人出去找你了。這下可就放心了。」一聽此言,賀小文眼圈一紅,想著昨天遭遇的風險,心中仍感后怕,隨即又想到羅啟霖,一股暖流直涌心頭。

賀小文拉著張逸飛隨唐遠林進了「飛雲閣」,她見賀清山賀清水及賀文虎幾個堂兄弟都在這裡,唐遠林道:「是小文。」賀清水最是性急,他搶上一步問道:「你怎麼晚了一天,快把大家急死了。」他的兒子賀文雄也在一旁道:「祖師叔都派小師叔出去找你了。」

賀小文正想解釋,賀清山道:「先別忙,小文你快過來見過祖師叔。」大家忙閃開一條道,賀小文見堂屋站著一個鬚髮斑白卻神采奕奕的老者,這一定是祖師叔唐山了,賀小文趕緊疾步上前跪在老者面前道:「祖師叔,弟子賀小文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老者果然是唐山,他左手一伸,輕輕將賀小文扶起,哈哈一笑道:「快起來快起來,光聽說你的名字,還沒有見過本人呢。」唐山仔細看了看賀小文,轉身對賀清山道:「好俊俏的閨女,多大了?」

賀清山在一旁道:「師叔,她今年十八,再過幾個月就滿十九了。」唐山一摸胸前的鬍鬚道:「好年華啊!」說完從身上取出一物親手掛在賀小文的脖子,賀小文一看,原來是用黃金打造的一把小巧金鎖。賀小文忙道:「多謝祖師叔。」唐山又是朗朗一笑,笑聲雖不大,但聲音中夾著一股真氣,直透屋外。

這時賀清山又對賀小文道:「小文,這是祖師母。」

賀小文這時才注意到站在唐山後面有位看起來只有四十多歲的美婦人,這正是唐山的夫人姚揚,其實姚揚這時已有五十來歲,她年輕時本來就很俊俏,現在雖然年過五十,但風采依然可見。再加上又和唐山這樣白髮蒼蒼的人站在一起,更顯得年輕。

賀小文忙下跪叫了聲:「祖師母」,姚揚雙手捧過一套嶄新的女裝道:「快快請起。沒有什麼好東西,這套衣物是我做的,就算是見面禮吧。」

賀小文道了謝,接過了見面禮。雖然從父輩的談話早就知道祖師母比祖師叔小二十餘歲,但今天見到祖師叔白髮蒼蒼,而祖師母卻是青發如絲,賀小文仍然吃驚不小。

賀小文叫了聲:「小飛,快過來拜見祖師叔祖師母。」

張逸飛應了一聲,跑了過來,倒頭便拜,這時大家才注意到這個小孩。唐山不解地望了望賀清山賀清水,賀清山忙道:「他就是張文遠的遺孤,叫張逸飛,眼下住在山莊跟我習武。」

唐山點頭道:「原來是忠良之後。」他兩手輕輕一伸,就把張逸飛攬在懷裡。張逸飛抬眼看著眼前這個祖師叔,覺得他分外慈祥。

唐山左手抱著張逸飛,右手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象是要找什麼東西給張逸飛。可是摸了半天也沒有合意的,急得唐山抓耳撓腮。姚揚見唐山如此,問賀清山和賀清水道:「不知這孩子喜歡什麼。」

賀清山道:「這孩子書香門的,於琴棋書畫倒頗有些功底,平常喜歡獨自一人對著遠方吹笛子。」

「喜歡音律,」姚揚一笑道:「老爺子別胡思亂想了,正是紅粉贈佳人,寶劍送烈士,何不把你屋裡的那個放了多年的寶貝拿出來給這個孩子。」

唐山一拍頭道:「夫人說得是,快把那東西拿出來。」

不一會兒姚揚從裡屋拿出一包東西交在唐山手上,唐山笑呵呵地對張逸飛道:「這次不知道還有你這個小客人,所以沒有給你專門準備禮物,老夫這次可就忍痛割愛了,你看,這是什麼玩藝兒。」

張逸飛慢慢打開包在外面的幾層布,一支閃閃發亮的用純白銀做的笛子展現出來,周圍看的人無不喝彩。唐山道:「這是我年輕時一個友人的信物,他本是個世外高人,可惜英年早逝,只留下這件遺物,東西是好東西,可惜我們都是些粗人,不識雅趣,今天正好遇見你這個書香子弟,正是應了剛才夫人說的話——紅粉贈佳人,寶劍送烈士,我就把這『紅粉寶劍』作為見面禮,贈給你這個『佳人烈士』吧。」

張逸飛不知該不該收這樣的禮物,忙看著師父賀清山。賀清山對他道:「祖師叔給的,還不快收下。」

張逸飛拿著銀笛道了聲:「謝謝祖師叔祖師母。」

賀清水在一旁道:「你就吹一曲,讓祖師叔祖師母聽一聽。」

賀清山也道:「對,你吹一曲,算是你給祖師叔祝壽了。」

周圍的人一起鼓掌叫好,張逸飛又瞧了瞧賀小文,見小文姐姐在一旁點頭鼓勵,張逸飛從唐山的身上下來,大家都向後退了幾步,把堂屋中間讓了出來,張逸飛走了兩步,轉身規規矩矩地給唐山和姚揚行了個大禮道:「祖師叔今年七十大壽,是玉樹長含萬里風,桃花已發三層浪,三千朱履隨南極,七十霞觴進北堂。弟子張逸飛祝祖師叔壽同山嶽永、福共海天長。」

唐山大笑道:「看這讀書人跟我們行武的是大不一樣啊,小小年紀,說出來的話一套一套的,這詞朗朗上口,還怪好聽的。」

大家一起笑了起來,賀清山道:「小飛,開始吧。」

「弟子吹得不好,請祖師叔祖師母多多指教。」張逸飛從地下站起來,立住腳,雙手一抬,將銀笛遞到嘴邊,嘴唇微微啟動,一口氣送入笛中,一曲「百鳥朝鳳」悠然而起。

屋裡除了張逸飛的笛聲,四周顯得格外安靜,笛聲或高或低,起伏跌宕,一時之間似乎無數支鳥降落在飛雲閣的屋檐上,在對它的主人說著各種吉祥祝福的話。

當張逸飛結束此曲時,大家楞了好一會,直到姚揚輕輕叫了聲「真是太好了」,大家才轟然一聲「好」。

賀清山見唐山手捋鬍鬚,一臉笑容,心中知張逸飛今天這笛聲得彩了,不禁臉上有光。賀清水本來有些怪賀小文私自帶張逸飛到「飛雲閣」來,他知師叔好清凈,不喜別人打攪,生怕賀小文帶這個生人惹唐山生氣。現在見此場景,賀清水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來,也覺得張逸飛為棲霞山莊掙了臉。

就在大家滿口讚揚時,突然聽外面傳來一清脆的女聲:「誰在吹笛,這麼好聽。」

唐山咧嘴笑道:「我們家的公主回來了。」

只見一個小姑娘一陣風似的跑進了屋裡。這姑娘穿了身粉紅色的外套,腳上套了一雙白色的長靴,兩支小辯扎在頭的兩邊,顯得十分活躍,她手裡拿著寶劍,一進堂屋就跑到唐山的身邊道:「爺爺,剛才是誰在吹笛,快告訴我。」

進來的小姑娘正是唐山的孫女,唐遠林的女兒唐薇。唐薇今年十三歲,只比張逸飛大十幾天。唐山四十餘歲才得子,快要六十歲時得到了這個孫女,自然稀奇。有這麼一個孫女后,唐山對她百依百順,十分寵愛,唐薇簡直就是他的掌上明珠。

唐山拉著唐薇的手站起來指著張逸飛道:「來來來,今天給你介紹一個小朋友,他叫張逸飛,可是個忠良之後,你們認識一下。」

唐薇道:「剛才的笛就是這個小孩吹的?」

聽見這個小姑娘叫自己「小孩」,張逸飛就不服氣,心想你有多大,怎麼能這樣叫我,就是大哥哥和小文姐姐也沒有這樣叫過我。

唐山道:「什麼小孩啊,你比他大不了多少,別一見面就擺架子。」他又對張逸飛道:「這是我的孫女唐薇,都是平時我慣的,對人可有些不講道理,假如她對你耍威風,你可要讓著她點,好嗎!」

唐山這樣一說,張逸飛也不生氣了,站在那裡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唐山的請求。心想我是男的,好男不與女斗,最多我讓著你就是了。

唐山問:「你小叔呢?」

唐薇答道:「小叔在後面。」

唐薇話音未落,外面走進一人,進來就道:「小文姑娘到了吧!」

賀小文轉身一看,是個二十剛出頭的年輕人,中等個子,國字臉,大眼睛,兩條濃濃的眉毛顯得格外的耀眼,一把長劍掛在腰間,英氣逼人。一聽到這聲音,坐在椅子上的唐山眉開眼笑地站了起來。這邊賀清山和賀清水幾乎同時都答應道:「到了到了。」

賀小文想這肯定就是唐家老二唐遠聲了。果然,賀清山招呼賀小文道:「小文小飛,快來見過你們的小師叔。昨天不見你們到,今天一大早他就騎馬去找你們。」

賀小文和張逸飛忙上前,賀小文道:「多謝師叔。」說完正要領著張逸飛行大禮,唐遠聲雙手一伸,將兩人扶住道:「快別這樣,自家人說什麼道謝,這位就是小文姑娘吧?」

賀清山道:「正是。」

唐遠聲道:「好久就聽到你的名字,可一直……」說到這,唐遠聲聲音突然變得有些不流暢,原來此時賀小文正好抬起頭來,唐遠聲看清站在眼前的這個女子,猛然之間,覺得鮮血直湧上頭,一顆心好似要跳出來,渾身一熱,直弄得滿臉通紅。好在天色已晚,屋裡全靠燭光照明,要不然唐遠聲的這個表情可就給這裡所有的人看見了。

唐遠聲發現自己失態,急忙調整情緒,說道:「我們都一直沒有見過面,歡迎你來飛雲閣。」唐遠聲趕緊把話結束,他覺得自己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抖,害怕說多了會給別人發現。

賀小文見到這個小師叔也是吃驚不小,她曾經聽父親說過唐山有兩個兒子,大的叫唐遠林,小的叫唐遠聲。唐遠聲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可是在賀小文的心中,師叔是上一輩人,不說比自己大幾十歲吧,起碼也應該大十幾歲,可今天見到唐遠聲本人,眼前這個師叔簡直就和自己差不多大,這可真是沒有想到。

待賀小文介紹張逸飛時,唐遠聲借與張逸飛打招呼才抑制住自己的情緒。他對張逸飛道:「你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你要好好的跟師父學武,以後會有機會報仇雪恨的。」

張逸飛點點頭。

張逸飛靠賀小文很近,他不僅覺得師叔好年輕,而且還奇怪這個剛進門很豪邁的小師叔怎麼突然變得有些扭捏。

唐遠聲是唐山五十歲后才生的兒子,當他和父親站在一起時,不知情的人都會誤認他們是爺孫而不是父子。唐山到了晚年又得了一子,其喜悅的心情可想而知。應了「皇帝愛長子、百姓愛幺兒」的話,唐山自然對這位「幺兒」另眼看待。

看見所有的人都到齊了,姚揚對唐山道:「老爺子,大家都餓了,我們開席吧。」

唐山道:「好!咱們邊吃邊說。」

唐山極好清凈,他在三十幾歲時,已在江湖闖下赫赫名聲,四十歲后突然隱居山野,不問時事。幾十年來,江湖上很少有人提及這位「千手觀音」。這次他七十大壽也只有賀家的人知道,來祝壽的除了張逸飛外,就僅有賀家的兩個當家人和他們的幾個親子弟,江湖上的其他人皆不知這位老江湖正在慶祝他的古稀之年。

來的人不多,大家在一張大桌子上就坐了下來,不一會兒,僕人端上飯菜,大家給唐山斟上清酒,一番祝賀后,宴席開始了。

唐山七十大壽的正宴在昨天晚上已經開過,今天就算是一頓便餐,大家在桌子上首先問賀小文為何晚來一天,賀小文將一路發生的事情講給大家聽,這些人一聽這事,個個義憤填膺,要不是因為是在給唐山祝壽,賀清水就要馬上帶著賀家的人出去找這些膽敢在光天化日下侮辱棲霞山莊的人。

唐山問賀小文看出這些人的來路沒有,賀小文道:「這些人的功夫很雜,不易看出他們的路數,只有那兩個道士,使的是『九宮派』的『風雲刀法』卻是千真萬確。」

「九宮派!?」賀清水問賀小文道:「那兩個道士叫什麼?」

賀小文道:「一個叫太極、另一個叫太乙。」

一聽這兩個名字,賀清山和賀清水都搖頭道:「不會是這兩人。」

九宮派歷來與棲霞山莊交好,它的掌門太甲道長是賀家的老朋友,前不久賀清水從北方回來還見到過他,那時襄陽和樊城被蒙古軍已經圍困了一年了,太甲道長還專門問賀清水是不是蒙古人要大舉入侵。意思是如果蒙古人要入侵大宋,武林中人也應該商討一個應對之策,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大宋這白花花的江山落入忽必烈的手中吧。

九宮派有道行的道士賀清山和賀清水大多都認識,太極和太乙都是這一派「太」字輩的高手,以他們在江湖上的名聲是決計不可能作出這樣的事的。

賀清山對賀小文道:「這兩人多大年?長得什麼樣?」

賀小文描述了兩個道士的相貌,說兩人都是四五十歲的人。賀清山肯定道:「這兩人絕不是太極太乙。」太極和太乙都是六十開外的人,再說外表也不是。

大家在那裡揣測了半天,也沒有個頭緒。後來唐山道:「既然使的是『風雲刀法』,這兩個道士必然和『九宮派』有些牽連,派人去問一問太甲道長,總比我們在這裡瞎猜好。」

唐遠林道:「他們冒充太極太乙兩位高手,『九宮派』知道后也不會善罷甘休。」

賀清山和賀清水均覺得這個主意很好,這兩個道士借「九宮派」高手之名在外面敗壞「九宮派」的名聲,「九宮派」的人是絕對不會答應的,要是他們與棲霞山莊一同來查這幾個人的下落,那可就事半功倍了。想到這,賀清山對唐遠林道:「師弟說的是,就照師叔說的辦。」

唐遠聲這時問賀小文道:「救你的那個人叫什麼,是哪一派的?」

唐遠聲剛才聽說有個年輕人在賀小文危難時救過她,當時就有幾分不自然,心想那人要是自己就好了,這麼重要的彩頭都給別人搶去,實在是有些不爽。

聽到小師叔問到羅啟霖,賀小文不禁微微臉紅,她道:「這人叫羅啟霖,他說家住會稽人,無門無派。」

大家一聽這名字,都覺得十分陌生。唐山在一邊發著感嘆道:「真是江山代代出新人啊!老夫隱居山野幾十年,不知現在又出了幾許英雄少年。」

賀小文輕描淡寫地講述了羅啟霖相救的經過,大家都在點頭,說俠義之士理當如此。唐遠聲在一旁聽得卻是酸溜溜的,賀小文表面上好象不是很在意羅啟霖救她的事,但唐遠聲能感覺得到賀小文是有意如此,他還覺得這個叫羅啟霖人已經在賀小文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賀小文輕輕帶過羅啟霖相救之事不過是為了掩飾她對羅啟霖感覺,她肯定不想在座的其他人更多的知道她和羅啟霖發生的事。

賀小文越是輕描淡寫,唐遠聲越不是滋味,對那個叫羅啟霖不禁產生了萬分的嫉妒,心想什麼「英雄少年」,有機會大家交交手,叫你知道我唐遠聲的手段,那時就知你到底是英雄還是狗熊了。

想到這,唐遠聲禁不住問賀小文道:「那人什麼長相?」

賀小文說了羅啟霖的身高、體形、著裝,仍然是輕描淡寫。聽的人都會覺得這人十分普通,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唐遠聲可不這麼想,他覺得羅啟霖絕對不是這麼簡單。

賀清山問賀小文知不知道羅啟霖住在什麼地方,賀小文說知道,賀清山對賀小文和張逸飛叮囑道:「下次有機會到會稽,帶上禮品,一定去好好地謝謝人家。」賀小文和張逸飛都點頭稱是。

吃完飯後,大家坐下來歇息,唐山問賀清山和賀清水道「清山清水,我一向隱居,對外面的事知之甚少,你們可知道蒙古人到底想要什麼?忽必烈是不是就要到南方來?」

賀清水答道:「師叔,前幾年我因二哥的事到了中原,自端平年間蒙古和我大宋聯手滅掉金朝後,蒙古人吞併了所有原來金國的領地,到現今咸淳五年,他們佔領中原已經三十五年了,雖然大多漢人不願意這樣,但也無可奈何。那邊漢人知道我是從這邊過去的,無不痛罵這邊的朝廷。」

唐遠林和唐遠聲都不解的問道:「他們罵什麼?」

賀清水道:「他們罵這邊的朝廷沒卵子。」

唐遠聲不解道:「沒卵子?這話怎麼講?」

賀清山在一旁解釋道:「中原的人說自靖康年間丟掉中原,高宗皇帝『泥馬渡江』逃到南方后,這麼多年換了好幾個皇帝,就硬是沒有一個想要收復失地的。中原人說這邊的朝廷只有媚態,沒有骨氣。就如男子沒有卵子,與太監一般,師叔,您想太監是什麼樣。」

聽到這,唐家和賀家的人都紛紛點頭。

北宋在靖康年間金兵入侵中原,將宋朝徽宗欽宗兩個皇帝和后妃、公主、宗室、大臣三千多人從北宋的京城俘虜到黑龍江,徽宗的第九子康王趙構在南京(今河南商丘)即位為高宗,改年號為建炎。

這個高宗皇帝和他的父親徽宗趙佶、哥哥欽宗趙桓一樣,都是軟骨頭,只知自己享樂,從不想收復河山。他當皇帝沒多久,就從南京逃到揚州,罷免了主張收復失地的李綱宰相。

趙構南逃后,大將宗澤仍然堅守開封,並多次打敗金軍。中原的綠林豪傑楊進和王善率領幾十萬人馬願意聽從宗澤的節制,共同禦敵抗金,那時中原許多江湖綠林人士自願起來,各處人馬有上百萬之巨。他們心向宋朝,不願意接受金朝佔領中原的事實,人人希望王師早日北上,驅除金人,平定中原。

宗澤深知中原的人心所向,他積極募兵儲糧,準備渡過黃河,與金兵決戰。宗澤為此二十幾次上書,他知道趙構和他的一班朝臣已被金兵嚇破了膽,所以在奏摺上他還專門闡明了大宋在中原佔盡天時地利人和的優勢,特別是在人和上他對趙構說:「今河東西不從敵國而保山砦(寨)者,不知其幾」。力請高宗趙構早日返回南京主持大局,增強將士們的信心。不料趙構不但不想再回北方,反而害怕宗澤兵強馬壯,在外生變。他不僅不給宗澤支持,還專門派人來監督他,給宗澤設置重重障礙。

已是七十歲的宗澤憂憤成疾,在最後一次上書請求趙構返京的建議被置之不理后,宗澤悲痛不已,他念著杜甫的詩句:「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連呼三聲「過河!過河!過河!」,含恨而死。

後來南宋定都臨安(今浙江杭州),岳飛在蔡州、開封一帶抗擊金兵,整日想著要報靖康國恥、迎還被金人俘虜的徽欽兩帝回國,趙構卻已經是花天酒地,忘了父兄還在敵國受辱。紹興十年,駐守郾城的岳飛以輕騎大破金兀朮的精兵「拐子馬」后,前鋒直抵朱仙鎮,金兀朮為避岳家軍,已下令將隨軍老幼送回河北,此時恢復中原已是指日可待。

就在前線捷報頻傳之時,高宗趙構和宰相秦檜一心求和,竟在一天之內連下「十二道金牌」,強令岳飛班師回朝。得令后岳飛憤慨萬分道:「十年之力,廢於一旦!」

岳飛回朝後,河南州縣又為金軍所佔。趙構秦檜極力求和,金軍統帥兀朮為去掉岳飛這個勁敵,提出「必殺飛,始可和」的條件,而趙構秦檜為了滿足金兀朮的條件,竟然以「莫須有」的罪名將岳飛和他的兒子岳雲、大將張憲殺死在風波亭。

南宋自毀長城。

自紹興議和后,南宋對金奉表稱臣、貢銀割地,從高宗到孝宗、光宗、寧宗、理宗和現在的度宗,一百五十餘年,就再也沒有象樣的北伐,僅有的三次與金朝的交戰也是非敗即傷,無功而返。

後來蒙古人聯合南宋滅了金朝,中原卻成了成吉思漢子孫們的囊中之物。幾十年後蒙古人厲兵秣馬、東征西伐,越來越強大,他們早就對魚米之鄉的江南虎視耽耽。

淳佑末年,蒙古皇帝蒙哥命其弟忽必烈率大軍從甘肅經青海、四川至雲南,滅了大理和吐蕃王朝,對南宋形成包圍之勢。保佑末年,蒙哥親自上陣,率主力兵分三路進攻四川,而忽必烈則率蒙古精銳從雲南、廣西北上進攻潭州(今長沙)及鄂州(今武昌)。蒙哥計劃先攻下四川,大軍再順流而下,沿長江直達鄂州,與忽必烈會師,然後東下南宋都城臨安,徹底消滅南宋。不料蒙哥的軍隊在四川合州的釣魚城遭南宋軍民拚死抵抗,蒙哥親自攻城,為炮石所傷,死於軍中。忽必烈為奪皇位,遂撤消了對鄂州的進攻,急忙退兵返回北面,南宋得以苟延殘喘。

南宋景定初年,忽必烈即位,成了蒙古大汗。在咸淳二年即派兵圍攻南宋的軍事要地襄陽、樊城。到眼下兩城已被困一年,城裡岌岌可危。饒是如此,宋度宗把朝廷大權交給奸臣賈似道,依然不理朝政,每日花天酒地,把天下大事當兒戲,好好的一個錦繡江山已是危機萬分。

賀清山賀清水和唐山等人談起大宋的前程,無不痛罵昏君當道,奸臣橫行。想著大宋就要失落,均扼腕嘆息。

唐山問賀清山賀清雲以後有何打算,賀清山道:「眼下江湖上的幾個門派正在商量,看能不能給圍困中的襄陽和樊城予以援助,前不久,『雲龍派』的護法長老劉宜江率十幾個子弟到襄樊去探路,可那裡的元軍防守嚴密,硬是沒有找到機會,結果是無功而返。現還沒有一個切實可行的辦法。我們山莊和『雲龍派』的劉宜江、「九宮派」的太甲道長計議約請江湖各路豪傑在明年清明時節到棲霞山莊共商援助襄樊之計,所以待給師叔作完壽后,我就到九宮山去會太甲道長,為清明之會做些準備,順道也查查那兩個自稱太極太乙之人。」

唐山點頭道:「如此甚好,援救襄樊事關重大,要好好計議,切不可孟浪行事。」

賀清山和賀清水都道:「師叔說的是。」賀清水道「到時如果兩位師弟有空,不妨到山莊來小住一些時候,看看熱鬧,師叔您看行不行。」

在賀清山賀清水心裡是極希望唐山能出面主持明年的清明會,但他們知唐山隱居多年,就是唐遠林唐遠聲兩兄弟也極少在江湖行走,要唐山出面,恐怕會十分困難。

唐山想了一下,轉身對唐氏兄弟道:「怎麼樣,師哥請你們,你們想不想去啊?」

唐遠林還未發言,唐遠聲搶先道:「當然想去。」說完不自覺的瞟了一下賀小文一眼。

「讓我們長長見識也好。」唐遠林道

唐山略一沉思,點頭道:「既然是兩位師哥相邀,我看明年清明你們兄弟二人就去一趟吧,一是替我為你們的師伯掃墓,二是拜見師伯母,三是去見見世面,看有什麼忙可以幫的。你們覺得這樣行不行」最後這句話唐山是對賀清山和賀清水講的。

「如此最好,到時我讓文虎他們來接他的兩位師叔。」賀清山知道唐氏兄弟極少出門,怕他們找不到方向,所以這樣說。

唐山道:「讓他們自己來。唉——以他們的功夫,去了別添亂就是了,忙怕是幫不上啊。我要是年輕十歲,一定會親自去會會這些江湖英雄,也為解救襄樊出點力。真是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唐遠聲問道:「師兄,為何不快一點,一定要等到明年清明,拖那麼長,現在襄樊事緊,可以馬上召集江湖義士早做主張啊!」說著唐遠聲又偷看了賀小文一眼,心中甚是激動。

賀清山笑道:「師弟有所不知,這些江湖好漢整日在外行走,又分散在四面八方,要把大家聚齊,很要費些周折,急切不得。」

唐遠聲道:「還真沒有想到這一節呢。」

此時天色已晚,賀清山和賀清水領自家子弟給唐山道了晚安,大家各自回房歇息。臨走時,唐薇從唐山的懷抱中跑出來拉著張逸飛的手說:「喂,小孩,明天早上我要聽你吹笛,你可不要偷懶,要早點起來,要不然我可要到床上去拉你了。」

張逸飛聽唐薇又叫自己「小孩」,心中十分不高興,要不是師父師叔還有小文姐姐在這,他可就要出言教訓這個自大的小姑娘了。唐山和賀清山等人聽唐薇這樣叫張逸飛,不禁哈哈大笑。唐遠林則在一旁對唐薇道:「小薇不得無禮。」

賀清山對張逸飛道:「明早就給你師姐再吹一曲吧。」

既然是師父這樣說,張逸飛當然只有從命了,他對賀清山點了點頭。唐薇見此高興地跳了起來拍著手道:「好!好!好!咱們可一言為定。」說完兩眼直看著張逸飛,張逸飛又對唐薇點點頭,大家就分頭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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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英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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