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山雨欲來
一天的勞累讓所有人都筋疲力竭,拍了一天木板的阿義娘甩著酸痛的胳膊要水喝。於媽端過一杯水,阿義娘邊喝水,兩隻眼睛滴流亂轉,觀察著屋裡的每一個人。
一盞昏黃的油燈不能完全看清每一個人的樣貌,他指著王小南問阿義:「這個人是誰?」
阿義忙說:「她是我的朋友,今天白天多虧是她救了我,要不然我可能就被那些螞蟻給咬傷了。」
阿義娘點點頭,又指了指另一邊的高東問:「他又是誰?」
「他是我警局裡的同事。」
「她是做什麼的?」阿義娘又將手指指向王小南問。
「她……是逃難來這裡的。」
「哦,小叫花子。」然後又將指頭指向高東,問:「他又是做什麼的?」
「他是巡警呀,是我的同事。」阿義一臉懵逼的說。
「她叫什麼?」阿義娘又指向王小南。
「她叫王小南。」沒等阿義娘問,阿義接著指著高東,說:「他叫高東,是我警局裡的同事,今天在上河村碰到的。」
「哦。」阿義娘點點頭,然後回頭對於媽說:「於媽,你去收拾兩間屋子,讓這兩位小兄弟住下,一看他們都挺累的。」
於媽答應一聲上樓去了。高東忙說:「不用麻煩了,其實我家離這裡也不是太遠,半個鐘頭也就能到家,就不打擾了。」說這話便準備往外走。
阿義娘一伸手,說:「既然是阿義的朋友,又幫了阿義很多忙,理應吃了飯,再說這麼晚了路上不安全,住一夜明天再走。於媽,去準備兩個菜讓客人吃了好休息。」
高東不好再說什麼,也就只能這樣了。只聽阿義娘接著說:「阿義一會你帶這位小兄弟去洗一洗,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畢竟人家救過你,咱也不能怠慢了人家。」
「娘,人家是個姑娘。」阿義小聲的說。
阿義娘似乎沒聽到,轉身沒入了黑暗之中。阿義望著娘的背影,似乎很害怕她的樣子。娘這樣子從說話的口氣中就猜到肯定是生氣了,擱以前阿義回來她肯定會很高興的問東問西。
阿義招呼兩人坐下回身去下了一壺茶,坐在那裡等於媽做飯。阿義低頭沏茶,王小南坐在高東對面,在一瞬間看到高東嘴角一陣抽搐,眼睛似乎也散發出說不清楚的詭異地光芒。
王小南忙抬頭看阿義,見阿義並沒有察覺到什麼,本想對阿義使個眼色,再一低頭卻發現高東的神情又恢復如常。她心裡打鼓,但沒有實錘也只能當做是自己看花了眼。
很快於媽端上幾碟小菜,三人累了一天早就餓的不行,一會兒功夫便風捲殘雲般吃了個精光。三人打著飽嗝,高東打著誇張的哈欠自己先去樓上休息,阿義讓於媽帶著王小南去洗澡。王小南跟在於媽後面,看她的眼神似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如何說起的樣子阿義並沒有察覺到。
一瞬間,阿義曾覺得高東打哈欠的嘴巴張的格外的大,不像常人那樣的大,但自己與高東並不了解,也並不能多做猜測。
阿義看著王小南消失在黑暗中,此時阿義娘又從黑暗中走出來,問道:「今天上的班怎麼樣啊?有沒有人欺負你?」
「這兩天局裡都很忙,所有巡警出去了,一個電話打來的很急,我也出警了。」
「你姑父也捨得讓你出去?」
「不是我姑父讓我出去的,局裡確實沒人了,我就自告奮勇去了。」
「你不知道現在外面很危險嗎?」
「我知道,但我也是一個巡警,有人報案我就得出警,這是作為一個巡警最起碼得準則。」阿義說的字正腔圓,阿義娘覺得好笑卻又沒有理由反駁他。
阿義娘氣的無話可說,半晌又問道:「你去的哪裡?」
「上河村。」阿義脫口而出,突讓想到整個村子一個人都沒有了,還看到的那些可怕景象,頓時感到處處都有危險,而今天到訪的那些螞蟻不正是上河村遇到的那種螞蟻嗎?
想到這,阿義撿起地上幾隻踩爛的螞蟻放到燈下仔細觀看。只見那隻螞蟻雖然也很大,但比上河村見到的要小一些,而且全都是黑色的當然也不能確定是不是光線的原因。
阿義看了片刻,說:「這些螞蟻並不完全像上河村見到的那種螞蟻,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娘,我們明天搬走吧,我怕這些螞蟻某一天也會變成那種螞蟻。如果真是那樣,我們這裡就完了。」
阿義娘緩緩將身體靠在椅背上,像是準備做巨大的決定。阿義看著娘的臉隱在黑暗中,心中猜想娘心裡一定也坐著巨大的鬥爭。今天發生的事不得不讓娘考慮到事情的嚴重性。
剛才還是滿天星斗,只過了一頓飯的功夫,天空漸漸陰起來。阿義起身走到外面看了看天空,說:「娘,可能要下雨了,這些東西最怕的就是水。」
也許一連幾個月的乾旱才讓這些螞蟻找到了最適合的溫床,也許一場大雨過後,這些螞蟻就都搬走了也不一定。阿義心裡這樣想著。
此時於媽帶著剛洗好澡換了一身乾淨衣服的王小南從後面黑暗的地方走出來,昏黃的燈光下也能看出她俊秀清雅脫俗的臉龐,雖穿著不合體的衣裳,也能看出纖瘦單薄的身軀。卻沒想到這單薄身體里竟藏著如此大的力量。
一瞬間阿義有些出神,看的王小南羞愧的低下頭。於媽見狀忙說:「少爺,你這樣看一個黃花大姑娘可是不禮貌的,你這眼神即使看於媽我,我也會給你一巴掌。」
阿義才回過神來,尷尬的撓撓頭,說:「失敬了,的確是沒想到小南會這麼漂亮。」
王小南也是被誇的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玩弄著自己的頭髮。
阿義娘說:「時間不早了,於媽你帶著這位姑娘上樓休息去吧。」
於媽答應一聲帶著王小南離開了。阿義看著王小南的背影獃獃的出神,竟也沒注意到王小南回過頭來時眼神中的意思,只是沖著她咧嘴笑了笑。
王小南是有一些話想對阿義說,奈何阿義犯了花痴,又不好當著這麼多人和阿義說悄悄話,沒找到合適的機會,也只好等到明天再說了。
「於媽。」阿義娘突然叫住了二人。「還是你和這位姑娘一起睡吧,兩個女人家在一起好有個照應。」
此時天空已經變得漆黑,烏雲越來越厚,從四開的門外吹進來些許帶有泥土氣息的涼風。
「果然要下雨了。」阿義娘說。
「下了大雨這些螞蟻也許就都搬走了。」阿義說。
「下吧,讓人民都睡個好覺。」說著話,阿義娘轉身向樓上走去,邊走邊說:「你也早點去睡,把那盞油燈留著,萬一再有什麼東西進來,好讓它們知道出去的路。」
所有人都去睡覺了,昏黃的燈光下只剩下阿義站在空蕩蕩的大廳里。山雨欲來風滿樓,門外的風漸漸大了起來,吹的屋外的草木雜物咧咧作響,門窗被吹的「砰砰」地不住地開合,屋裡的油燈也被吹的搖擺不定。
阿義忙去將未關閉的門窗關上,只留有一扇門。突然一個炸雷響過,伴隨著一道長長的閃電劃過天空,最終一陣風還是將那盞本就搖曳欲滅的蠟燭吹滅。
阿義猛然一驚,不由自主的一個轉身,閃電過後一片漆黑,一時之間他無法適應這樣的黑暗,而耳邊卻響起沉悶而又緩慢的走下樓梯的聲音,同時耳邊傳來一聲聲詭異的「咯咯咯」的使人心裡不由自主發毛的聲音……
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危險就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