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姐妹相稱
第五章姐妹相稱
天剛蒙蒙亮，南宮芊所住的明芊閣就已經人聲鼎沸，熱鬧非凡，一院子的丫頭都忙著為大小姐梳妝打扮，不停有小廝跑進跑出。
「大小姐，這件是尉遲老夫人特地派人為您定做的衣裳，料子是南方採購的上好織錦，還請了皇宮裡出來的綉娘，前後花了半個月才做出這麼一件衣裳，大小姐穿上一定美極了。」
「大小姐，這是尉遲大公子送來的紅玉手鐲，這紅玉是表少爺金榜題名那年陛下御賜的，全天下就這麼三塊，可謂絕世稀有。一個月前表少爺命人請了最好的藝匠打造了這個手鐲，就是為了祝賀大小姐今天成仁呢！您瞧，這上面的暗紋圖樣，帶在您的手上，多好看……」
幾個丫頭口若懸河地誇讚著，幾乎是全天下最好的飾品，此刻都放在她的面前任憑她挑選。
南宮芊望著鏡中的自己，面若嬌蘭，膚若凝脂，遠山眉黛低，這幅容貌，當真對得起南燕第一美人的稱號。
既是第一美人，便無需多加裝飾，光是這一身淡粉色的落櫻裙，加這一個精緻的紅玉手鐲，足以勝過那些庸脂俗粉無數。
「別的都拿走吧，這樣就可以了。」南宮芊款款地起身，環顧四周卻沒有看到母親尉遲英，不由得問邊上的丫頭若青，「我娘呢？」
「回大小姐的話，夫人一早就去了尉遲府，似乎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若青是南宮芊的貼身丫頭，從小貼身伺候在她身邊，是尉遲英親自挑選的機靈人。
「尉遲府？」南宮芊微微疑惑，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按說娘應該陪在自己的身邊照顧著才是，一早去尉遲府做甚？
疑惑歸疑惑，南宮芊卻沒想太多，她指了指另一個丫頭手上捧著的衣服，「若青，帶著衣服，跟我去一趟冷院。」
「大小姐，今天這麼好的日子，去冷院……」
冷院？若青眉頭一皺，她想到冷院里住著的那個人，有些緊張。
「若青，你何時這麼多話了？跟我前去便是。」南宮芊略有不悅，邁開柔碎的步子便朝門外走去。
若青聽得自家小姐語中的不快，雖然有些猶豫，還是端起那件衣服跟了上去，「奴婢不敢。」
南宮芊步履不停，和若青一前一後邁進了荒蕪的冷院。
這裡，雖是盛夏，依舊是枯枝落葉滿地，一片破敗景象。
南宮芊到的時候，南紫玥正躺在破爛的床板上，思索著昨晚在閣樓火海里和宋臨交鋒的那件事，那張面具下的臉龐，讓她久久不安。
南宮芊未扣門板便推門進入，聽到聲響的南紫玥促然起身，右手運了一道掌力便朝著來人襲去。
「媽呀……玥妹妹！」南宮芊頓時花容失色，往後一個踉蹌，南紫玥的掌心，離她的臉只有一寸之隔。
南紫玥狠狠盯著眼前的粉衣女子，前世的記憶滾滾撲面而來，一股肅殺的恨意在她眼底急聚。
南宮芊……只要她這手掌輕輕往前一送，南宮芊就會口噴鮮血，必死無疑，然而……現在她還不能。
「南紫玥，你是瘋了嗎！膽敢傷害大小姐！」儘管南紫玥是南宮家的種，卻連若青一個低賤的丫頭，也敢直呼她的名諱指責她。
她運力的手掌微微一顫，周身氣勢咄咄逼人。
「玥妹妹，你是怎麼了，我是你芊姐姐啊……！」南宮芊抬著一雙鹿眸略微瑟縮，今天的南紫玥有些不尋常，饒是在平日，她從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這眼神里，分明帶著濃稠的恨意！
南紫玥斜視著南宮芊的臉，隨後漸漸驅散了眼底的仇恨，目視他處，轉而收起了掄在半空中的手掌。
「你來幹什麼？」她話語冷冽。
南宮芊看她放下手掌，長長吁了一口氣，隨後想起自己前來的目的，便立刻從若青手裡拿起那件衣裳，「玥妹妹，你瞧，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南紫玥目光一瞥，看到了那件淡淡鵝黃色的裙袍，前世的記憶，再次浮現……沒錯，她是假惺惺來給她送成年禮物的。
「這衣裳我穿有些小了，想著妹妹穿了一定好看，雖然你一直以男兒身份示人，可你終歸是個閨閣女子，總不能一生都穿男兒裝吧，今後你必然是要嫁人生子，玥妹妹，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說服爹爹，讓你重新做女兒身的。」
南宮芊這般心地善良的模樣，若不是死過一次，恐怕南紫玥又會信了她的假情假意。
可現在……
「爹娘都不待見我，你為何要待我好？」南紫玥緩緩抬頭，一字一頓地問道。
「因為你是我的親妹妹呀，你就比我小兩個月，從小沒有娘親，姐姐心疼你。」南宮芊面容真摯，溫婉善良，真是我見猶憐。
上一世的南紫玥，傻乎乎地信了她這番話，才會淪為刀俎魚肉。
這一世，她擦亮自己的雙眼，縱是相信地上的螻蟻，也不會再相信她。
「是嗎，芊姐姐？」南紫玥苦苦地冷笑，「那你，會一直對我好嗎？」
「當然啊，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南宮芊的笑容人畜無害，她將衣服一把塞到南紫玥的懷裡，「快穿上這件衣服給姐姐看看，我還沒有見過你穿女裝的樣子呢。」
沒見過她穿女裝的樣子嗎？
南紫玥在心底冷笑，腦中浮現前世的此時此景。
那時候，她真的傻到換上了這件衣服，第一次穿女裝的她，既激動，又惆悵，更有對南宮芊的羨慕。
那時候，她根本沒有意識到，南宮芊這張溫柔至極的臉龐後面，會是如此惡毒的一顆心。
「十六歲那年，我就知道你這張臉會威脅到我的地位……」
前世南宮芊在她臨死前的那番話，在她耳邊久久不散，十六歲……呵，就是現在她穿上這件衣服之後嗎？
南紫玥攥緊了手裡的衣裙，兩頰蒼白。
「玥妹妹你快換啊，你不是一直很想要穿女裝嗎？要不然我先出去等你？」南宮芊見她遲遲不穿，不由得倉皇催促，她自以為是地將南紫玥眼中的異樣情緒，當成了對自己的嫉妒。
就在南宮芊轉身的一剎那，南紫玥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