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5 第六天：做飯

中午11:20，李毅成淘米煮飯後，就去把新鮮買來的排骨焯水。他打開抽油煙機，把力道開到最大，然後在已經微熱的油鍋里放了幾塊冰糖。「冰箱里有我剛買的果汁和可樂，你去拿一罐喝吧。」他一邊用鍋鏟划拉著炒出糖色，一邊抬頭和吹好頭髮的倪裳說。

倪裳把吹乾的頭髮向後捋了捋，她看見李毅成正在做飯，心生好奇就跑去看他。『滋啦』，排骨放入鍋里，一股肉類混上油脂和糖味的鮮香立馬就沖入鼻腔內。沒出息的倪裳看著糖色漂亮的排骨，咽了一口口水，問：「紅燒排骨嗎？」

「糖醋小排。」李毅成大力顛鍋，用鍋鏟快速翻拌均勻，讓每一塊排骨都裹上漂亮的糖色。「倪裳，幫我到右邊的柜子里把生抽和老抽拿來。」他騰不開手，見她站在一旁看就順便差使她幫個忙。「對了，柜子里有醋，拿一瓶果醋給我。」糖醋小排是不可能少了酸味的，他喜歡果醋大於米醋，覺得肉類沾上點果香就容易下飯，並且口感上也較為清爽解膩。

倪裳隨即就答應，她從李毅成身後繞過去，踮腳把右邊柜子門打開。「誒呀。」大概是她太矮的原因，開門的時候櫃門的一角直接撞在她的額頭上。

李毅成聽見聲響，他趕緊關小火，放下鍋鏟去看她。「來，我看看。」他把她捂著額頭的手拿開，看見一個紅紅的印子在她的額頭上。他抬起手，用手掌心輕輕給她揉了揉，既心疼又好笑地說：「你怎麼就那麼不小心呢？」

倪裳腦袋被櫃門撞得激靈激靈的，她也很不理解自己怎麼就會不小心撞到額頭了呢？眼眶含淚，她抬眼看他，見他笑得溫柔心裡倒也有一股說不出的暖流。「沒事啦，是我毛手毛腳。你快點看鍋子去，別燒糊了。」她把他的手拿開，瞥了一眼鍋里的排骨。

「小饞貓！」李毅成輕笑她被撞痛了還想著排骨，「去沙發上坐一會兒，看看電視去。我做好飯了叫你來。」他抬手用手掌包裹住櫃門的角，讓出位置讓她出去。他從柜子里把要用的調料拿出來，餘光看見她沒有拿喝的就又提醒她說：「果汁和可樂在冰箱里，想喝就自己去拿。」

倪裳輕輕搓揉額頭，她看李毅成嘴角掛著笑，越發覺得自己莽撞滑稽。走到冰箱旁，她的餘光注意到一旁的操作台上有待處理的蔬菜和蝦。她不想太麻煩他，就帶著不好意思的口吻說：「不要做太多菜，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吃，吃不了太多的。」

李毅成把老抽、生抽和果醋等佐料放好，盛了一碗水倒入鍋中，讓排骨沒入湯水裡。他把火調成中火后蓋上鍋蓋燜煮，看向倪裳玩笑回應說：「如果是我一個人吃我覺得肯定是吃不多的。但是，你的胃口我是知道的，得稍微多點才夠。」他就是開開玩笑，可說完后心裡卻還是會擔心她會不高興，就走到她身後，拍了拍她的肩，在她耳邊細聲說：「傻瓜，我對你好你收著就行，不用和我客氣的。」說完，他替她打開冰箱門，問：「可樂還是果汁？果汁有西柚汁、菠蘿汁還有橙汁。要哪一個？」

白吃白喝的生活有時候會讓人有負罪感，因為沒有付出勞動或是金錢。倪裳伸不出手去拿飲料，她也不敢轉身去看著他的眼睛說話。她能感受到他站在她身後的高度和寬厚，這讓她容易想入非非。不知道為什麼，她很害怕自己想太多，可能是她怕陷進去后就難回頭。「我幫你處理蔬菜吧，我餓了。」她把冰箱門關上，背著他說。

她很膽小，她在逃避，她的自我保護機制讓他無法進入她的世界。李毅成能理解她現在的狀態，所以他往後退了兩步，把安全距離留出來，好讓她安心。「你去沙發那邊坐著吧，這裡有我就行了。」

轉過身，他就站在距離她兩步之外的位置。不用費力抬頭去看他，眼神稍稍向上，她就能看見他眼裡的溫柔和體貼。「會不會很麻煩你？我搭一把手也沒關係的。」他的後退讓她忽然失落了一下，她鼓起勇氣隨著心裡的想法問他。

「也行，你幫我把蝦處理了吧，中午吃鹽水白灼蝦。」李毅成走到操作台水池邊，他從水池下面的柜子里拿了一個瀝水籃交給她。「我去切姜和蔥，煮一鍋蔥姜水，你蝦處理乾淨后就直接倒進來。」說話間，他取來生薑切了幾片，把洗乾淨的蔥切段。

倪裳要是記憶力沒有出問題的話，她剛剛說的是幫忙處理蔬菜。蝦這個東西，她吃過但是沒有處理過啊，完全沒有這個技能。她尷尬地接過瀝水籃，把它放到水池裡。解開裝蝦的塑料袋，她不確定現在是直接倒進瀝水籃里還是用手抓？猶豫了一下后，她把衣袖捲起來，決定徒手去捧蝦。

死蝦這麼干倒也沒什麼，但是這是一袋子活蹦亂跳的新鮮活蝦。倪裳的手剛伸進去，還沒觸碰到幾個蝦，受驚的蝦們就瘋狂地跳出袋子，恨不得跳到她的臉上。此刻的她就像個驚慌失措的林黛玉，廢到極致。

「媽呀！怎麼辦！怎麼辦！全跑出來了！」她試圖彌補自己的錯誤行為，跳腳喊叫的同時也要勇敢地去伸手抓水池裡散落的活蝦。

「別動，我來。」李毅成把從水池裡跳出來的蝦從地上撿起來丟進瀝水籃內。他站在倪裳身後，環住她，把瀝水籃交到她的手中。「你把籃子拿好，我把蝦倒進來。」他拎起塑料袋底部的一角，順著裡面水的弧度側傾，蝦被一股腦全倒進了籃子里。水池裡還散落著幾隻，他順手一併抓了丟進去。「你往後退一點兒，我要用水沖洗它們，當心水濺到你身上。」他在她耳邊細心提醒說。

往後退？倪裳想著，她往後退就是直接靠在他的懷裡啊。這要她怎麼退？退了不就是投懷送抱嘛。她拿著裝滿蝦的瀝水籃，一時之間進退兩難。「李……李少……你家廚房挺大的，你可不可以……」她想讓他別以這種極端曖昧的姿勢和她站在一起。畢竟，她只是在處理蝦，而不是真的瞎。

她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躥紅，李毅成的眼睛瞥了一眼，然後嘴角的弧度忍不住上揚。他低頭看著懷裡的女孩，他承認他是有意的。「以後不要叫我李少，我們已經不是那種關係了。」他走到她身旁，接過她手裡的瀝水籃，打開水龍頭，一邊沖洗蝦殼表面的污穢一邊說。

「哦，好。」倪裳稍稍往邊上走了點，拉開點和他的距離。她看他手法嫻熟，順嘴問道：「李總，要挑蝦線嗎？」

李總？李毅成被這個稱呼膈應到了。倒不是說他不喜歡這個稱呼，只是覺得這個稱呼從她嘴裡說出來就很不順耳。看著籃子里的蝦，他不禁暗想她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帶了些情緒，他冷臉回應說：「不用。這是大頭蝦，肚子很乾凈。」

水龍頭關上，他沒有理睬倪裳，直接把煮鍋拿到水池邊，往裡倒了一湯碗的水。他把裝了水的煮鍋放到料理台上，將料酒、蔥段和生薑丟進去，開大火煮。

倪裳不知道自己是哪兒惹了他，他忽然拉臉是什麼意思？她看了一眼蝦，又看了一眼料理台上的鍋，然後轉身走到操作台那邊，小聲說：「我去摘菜了哦。」

一旁的糖醋排骨燉煮出了味道，他掀開鍋蓋，用鍋鏟翻動兩下后取了一個湯勺嘗了一口濃稠的醬汁。糖醋的味道差不多了，他開大火打算收汁。以防粘鍋，他用鍋鏟翻動著排骨，讓醬汁裹滿食物。「你不是我的下屬，不要叫我李總。」他不是有意氣她，當注意到她是那樣的小心翼翼時，他的心就軟了。

倪裳把杭白菜拿出來，將菜葉子一片一片地從根部摘下來丟入水池中。「不叫你李總，那要叫什麼？」她沒多想，認為僅僅只是一個稱呼而已，李毅成怎麼就作起來了？

「叫我毅成。」這是他想要的關係，他想她可以回應他，不要再後退。「我想你叫我毅成。」彷彿是在給他自己一個肯定，他又重複地說了一遍。

糖醋排骨的味道很濃，很好聞，倪裳聞著這股酸甜味道的時候在想，戀愛的酸甜味和糖醋排骨的味道有什麼差別？「那啥，糖醋排骨好了吧，別糊鍋了。」她打開水龍頭，嘩嘩的水流聲打在菜葉上，掩蓋了她此時的慌亂和心跳。

李毅成把火關了，糖醋排骨的湯汁的確是收的差不多了。他走到水池邊，從一旁的瀝水架上拿了一個碟子，順便扭頭看向埋頭洗菜的倪裳，有心裡話要和她說：「我……」

「清炒杭白菜吧。糖醋排骨盛出來后，把鍋洗了就去炒菜。」倪裳很忐忑，所以她打斷了他的話。她覺得她還沒有準備好去接受一段感情，尤其，這個男人見證了她的不堪。說到底，她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他想捅破窗戶紙，而她卻不給他這個機會。李毅成不覺得他是單向地在表達，他能感受到她對他是有感覺的。他不懂她為什麼要逃避？算了，他不想強迫她。照顧她的情緒，他點頭回應：「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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