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庇護
城門前,蒼狼怒吼,刺鼻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兄弟兩人早就聽說御獸部落深諳馭獸一道,乃是邊荒域內最好戰剛猛的部落之一,連綿起伏險象環生的原始林中是他們的主場。
騎在蒼狼上的雲修手中長矛忽然探出,打在嚴律手背,嚴律吃痛慘叫,手心錢袋被長矛一挑,來到雲修手中。
「好膽,竟敢私自提高入城門檻,這繳納的玉幣起碼多出三千不止,你如何解釋?若沒有一個合理的理由,修怪執法隊無情。」
嚴律痛苦的蜷縮在地上,方才一擊,讓他的手臂險些斷掉,眉間青筋因疼痛而暴起,深入骨髓的痛感讓他說不出話來。
「嚴律,你怎麼樣。」
左側的牧之當即過去想要扶起兄弟,橫在中央的碩大蒼狼猛的一聲吼叫,阻攔了秦政向前。
牧之見這巨獸,心中頓時滋生不可敵的念頭。
同時,繚繞在耳畔的痛苦哀嚎,也在不斷撕扯著牧之的思緒,他狠狠地拍了拍臉頰,一聲大吼持鐵戟刺向蒼狼咽喉。
數年前來到邊荒的牧之,人生地不熟,一次偶然讓湊巧碰在一起的兩人,就此熟悉,而後相伴成長,情逾兄弟。
縱有惡狼擋路,牧之也不會對兄弟置之不理。
雲修見狀,嘴角微挑。
他當即喝道:「挑釁執法隊,格殺勿論。」
進擊的鐵戟被蒼狼一爪拍飛,面對最精銳的部落戰士,牧之根本不夠看。
雲修手抓長矛刺向牧之頭顱,嚴律目眥欲裂掙紮起身,嘶吼道:「牧之,快躲開。」
「砰!」
重傷的嚴律呆愣在原地,場中圍觀的眾人炸開了鍋。
「好膽!」
「這人好生剛猛!」
「是他們,王國之人。」
牧之身前,身如鐵塔的張廖一把抓住長矛,鋒銳無比的長矛再也無法前進一寸。
雲修雙眼一眯,打量這彪形大漢。
張廖與之對視,輕笑道:「不錯,有幾分力道。」
「找死。」
雲修冷哼一聲,竟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蒼狼感受到主人的憤怒,摩挲著前爪,堪比磨盤的頭顱微微下壓,一身鬃毛挺立,尖銳鋒利的獠牙欲將他撕成兩半。
雲修想要收回長矛,卻發現他根本無法撼動眼前這男人,旋即雙腿夾了夾蒼狼,蒼狼一聲怒吼,朝著張廖撕咬過來。
「聒噪。」
張廖立時出手,五指緊握成拳,中宮直進。
邊荒正值寒冬時節,又逢飄雪傾灑荒城,天氣嚴寒,裹實棉衣難抵烈風,張廖一拳揮出,城門處立刻變得熾熱無比,宛若熔爐。
一時間四下觀望的眾旅客只覺得身軀暖洋洋,看向張廖的眼神充滿敬意。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張廖這一拳打的一狼一人一個趔趄,擊出的拳勁連綿不絕,由上下四方給予雲修壓力,磅礴的內勁讓雲修根本無法作出反擊。
張廖背負雙手,閑庭信步般來到呂簡一側,粗活辦完了,剩下的細活便要交給文化人處理。
雲修直勾勾的看著張廖,稍頃才回過神來,王國之人果然人才輩出,他並非第一次接觸王國之人,但是像張廖這種強勁的高手卻並不多見。
邊荒之人雖被稱作棄域,不被神洲正統認可,卻對大陸上的風土人情有著廣泛的認知,這一切歸功於活動在五湖四海專門販賣消息的『風語』組織。
見呂簡上前,蒼狼不安的怒吼著,雲修踢了踢蒼狼,自蒼狼背上一躍而下。
他盯著呂簡,開口道:「秦國王宮之人,來邊荒有何貴幹?」
呂簡笑了笑,雙眼微眯看向站在不遠處互相攙扶的兩兄弟,問道:「你們只需回答我幾個問題。」
牧之嚴律兩兄弟聞言,頓時看向呂簡。
這身穿錦袍的中年男人想來與『恩人』是一夥的,兩兄弟先入為主,顯然被張廖此前的驍勇英姿所折服,那麼眼前這個男人也定非等閑之輩。
牧之躬身道:「恩人請講。」
呂簡見牧之此番態度,便知他知無不言,旋即開口道:「你二人乃是嚴家寨後生?嚴家寨是否屬於七星會成員之一?」
牧之當即答道:「我們都來自嚴家寨,寨子也是七星會的成員之一。」
呂簡笑了笑,問道:「打你的可是他?」
雲修聞言頓時看向呂簡,手中長矛緊握,斥道:「你這種態度,對於三位的人身安全有害無益,說不定還會禍及周邊之人,這裡是荒城,並非大秦!」
話音落下,場中眾人哪還聽不出來雲修威脅的話語,更相信他一定能做出來,御獸部落的御獸城正是拱衛荒城的副城之一,城內糾結了部落裡面的諸多高手。
呂簡聞言面不改色,不著痕迹的瞥了眼右手邊高懸在瞭望台上的御獸部落旗幟,哈哈笑道:「諸位不要驚慌,邊荒是五湖四海盪子們的樂園,境內三家共同守護著荒城,不會濫殺無辜,落人口舌的。」
「此番,我只為族人討個公道。」
雲修有些摸不著頭腦,像他這類人,是最勇猛的部落戰士,承擔著守護部落的責任,就像是戍邊的軍人,只會奉命行事,對於爾虞我詐,揣測算計並不精通。
他下意識的朝著御獸主城看去,卻見城主府靜謐異常,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兄弟二人亦有些摸不著頭腦,嚴律看向牧之,打趣道:「寨中族人我都一清二楚,更無遠在他鄉的表親,恩人說替族人討回公道,莫非他是你多年未見的表叔?」
牧之不由得翻了翻白眼,斥道:「胖子,找打!」
呂簡轉過身來,白袍之上綉刻的秦字映入牧之眼眶,他看向兩兄弟,問道:「你們又為何被打?」
嚴律用手肘戳了戳牧之,低聲道:「牧之,你說!」
「哦,哦!」
牧之回過神來,眸光在三人身上流轉,又快速低下頭去,將事情原委緩緩道來。
雲修臉色愈發陰沉,張廖上前一步,站在牧之與呂簡之間。
他朗聲開口,以雄渾的內勁讓過往的旅者聽的清清楚楚:「此前就聽聞邊荒境內御獸部落蠻橫霸道,今日算是見識到了,原來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我張某人最恨偷竊的混混,尤其是正值束髮之年的年輕後生,看來是我錯怪你們了。」
呂簡背過身來,看向雲修,肅道:「不知事實是否如這後生所言?」
雲修支支吾吾,卻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當然不會承認,邊荒境內都知道七星會嚴家寨正處於風雨飄搖之際,而罪魁禍首正是御獸部落。
然而,七星會統領七大部族,成員有難,老大卻置之不理,其中利害可見一斑。
雲修避而不答,轉而道:「這兩個小鬼作為城門守衛,私自提高入城門檻,我作為巡查隊,秉公執法,對此施以懲罰無需向你說明。」
呂簡則回道:「我作為他們的長輩,繳納三千玉幣,乃是尊重荒城秩序,額外再給三千玉幣,乃是長輩出於對晚輩的關愛,此刻這三千玉幣卻落入你的手中,是非對錯便無需呂某闡明了吧!」
有旅者當即罵道:「無恥!」
雲修眸中血光一閃,執長矛就欲出手,呂簡看向張廖,張廖心領神會,同時驅身向前。
「轟!」
一朵血花猛地炸開!
張廖雙眼微眯,銳利如鷹隼的眸光落在城牆上挽弓搭箭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身長九尺,髯長一尺,面色紫紅,丹鳳眼,卧蠶眉,威武霸道。
只聽他朗聲道:「雲修身為巡查,卻未盡督查之責,就地射殺,通告全城,以儆效尤!」
呂簡面色平淡,他看向雲幕,雲幕亦盯著呂簡。
這時,呂簡左手邊城牆上,又走出一人,那人論威武霸道遠遜於雲幕,體態稍顯矮胖,卻不臃腫,下頜厚實,臉上掛著和煦笑容。
嵇無羿看向呂簡,緩緩開口,盡顯邊荒大族的自信與穩重:「呂會長路途勞頓,若不嫌棄,還請到寒舍一敘。」
呂簡笑著回絕,道:「改日,呂某必登門拜訪。」
說完,呂簡一馬當先踏入荒城,張廖陳士河緊隨其後。
「牧之,你聽到了嗎?恩人竟是新上任的七星會長,若他是會長,咱們嚴家寨就有救了!」
「會長嗎?」
牧之低吟一聲,目送著呂簡一行離去,嚴律則是激動的一把攬過牧之,疼的二人齜牙咧嘴。
嚴律看著牧之,卻見他眼神飄忽不定,作為兄弟,他對牧之最是了解,如此情境,必有心事無疑。
牧之搖了搖頭,嘴角挒出一抹笑容:「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