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打發

薛盼盼見對方離開，心中好奇薛正紅是什麼打算，還未開口就見對方開口問道：「盼盼，你怎麼想的？」

薛盼盼一愣，見對方目光嚴肅地看著自己，面色一怔，緩緩開口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我覺得二伯二伯母這樣做好像有什麼目的似得，心裡總覺得不安。」

薛正紅沉聲道：「你是個有主意的，連你都看出來了，我這個老頭子怎麼看不出來？可是我年紀大，以後指不定什麼光景就去了，留下你一個女娃沒人依靠怎麼行？」

「爺爺，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薛盼盼紅著眼，心頭酸楚不已。

薛正紅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捨不得我，可是啊老天爺決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爺爺年紀大了，活了這大半輩子什麼樣的苦沒經歷過？什麼事情沒遇到過？這輩子啊也算是足了，只是啊，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年紀還小，以後有的是好日子，爺爺不能虧待了你啊！這輩子我養的兒女好幾個，可是啊，沒有一個像我的，單單是你像極了你奶奶當年的風範。可惜啊，命太薄，沒能看到你，不然啊，多高興啊！」

薛盼盼也替對方難過，生了那麼多子女，卻沒有一個孝順的，後半輩子也沒什麼指望。

「爺爺，你放心，以後你靠我就是，我以後一定會出人頭地，讓你吃的好住得好，還有人伺候。」薛盼盼聲音中帶著哭腔，讓薛正紅也紅了眼。

「好好好!爺爺等著!有你這句話啊，爺爺這輩子也值了。只要啊你過得好，爺爺做什麼都願意。」

這爺倆說著貼己的話，感情比以往更加深厚了。

薛盼盼還想問薛正紅有什麼打算，薛正紅打了個啞謎，心中自有主張，讓對方不要多問。

見對方堅定的樣子，薛盼盼也無可奈何。

這救命恩人在農村人心裡頭可是重事，了解到救了薛盼盼的人是那個叫高城的知青，薛正紅就打發把薛建軍帶來的玉米粉給對方捎過去，算是表示他們的誠意。

「爺爺，可是這些是我們渡過寒冬的糧食。」薛盼盼有些捨不得，畢竟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送給對方？雖然這是感謝對方的救命之恩，但這恩情他們什麼時候都可以還，不一定是這個時候。

薛正紅並不同意，想著這時候這些知青從城市中來，哪裡能過得了鄉下的苦日子，尤其是天寒地凍的，這分得的糧食有限，也沒什麼其他的吃食，大家的日子都難過，更別提給這些人送些吃的了。

薛盼盼再不情願，也只能按著對方的意思去辦。這高城給人的感覺不錯，但是跟自己的肚子相比，確實沒法比較。

在一個破舊的四合院中，最左邊的一間房是高城與一個下放到農村的軍人，聽說還是個團長級別的老兵，因為政治上犯了錯誤，所以才被下放到農村改造。一時間找不到好的去處，就跟高城擠在了一個房間里。

高城洗好自己的搪瓷碗，眼睛的餘光卻一直注視著坐在木板床上一絲不苟地縫著補丁的男人。

有些昏暗的光線下，男人硬朗的五官，不苟言笑的神情，一直讓人有種不敢侵犯的威嚴。

高城從對方搬進來成為自己的室友之後，一直想跟對方打好關係，可惜這人是鐵打的性子，不管你怎麼獻殷勤都是不理不睬的樣子，時間久了，他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乾脆就保持著室友的關係，連打招呼都省了。可是今日有所不同，男人一直是不露聲色的，好像什麼事情都不放在心上，而此時對方居然皺起了眉頭，似乎有種深仇大恨的樣子。

「汪大哥，跟你說件事情。」高城覺得有必要把這件事情說清楚。

高城原本以為對方不會回答，誰知對方居然開口了：「什麼事情？」

男人低沉醇厚的聲音讓高城心頭一顫，放下手中的搪瓷碗道：「是這樣的，前些日子，我遇到你從河裡救起來的那個姑娘了，我只說是自己抱著她回家而已，對方就認為是我救了她，怎麼解釋她也不聽。」

汪忠誠還是原來的動作，並未把這事情放在心上，「隨她去就是，沒什麼大不了的。」

高城忍不住說道：「汪大哥，這事情怎麼就這樣算了呢？明明是你救了對方。」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汪忠誠始終是淡淡的，表情沒有一絲差錯，這讓高城徹底沒有了說下去的慾望。

正在這時，房主薛雲喜的閨女來叫門，說是薛盼盼來了。

薛喜兒看著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好朋友薛盼盼來，自然是十分高興，見著是為了感謝高城的救命之恩的，更是喜不甚喜。

「盼盼，你說得是真的？是高大哥救了你？」薛喜兒剛說完，就見一個高瘦清雋的青年從屋內走了出來，臉上掛著熟悉的溫和的笑容，頓時臉紅心熱，眼中充滿了雀躍。

薛盼盼看著薛喜兒春心大動的樣子，看來還真是看上眼了。無怪，這城裡來的年輕男子自然比鄉下的小夥子講究的多些，比較注重儀錶，而且尤其是知青，肚子里有些墨水，給人看起來就有一種文氣，最是能討沒見過什麼世面的鄉下姑娘的喜歡的。不然的話怎麼會那麼多的知青娶了鄉下的姑娘，而且還是倒貼家境還算不錯的？

「是你啊。」高城先向薛喜兒點點頭，見對方羞的一溜兒跑進了屋子裡頭，不由得自嘲道，「你瞧著我是個猛獸不成？居然把人家嚇成這樣？」

薛盼盼捂著嘴笑道：「高大哥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古有擲果盈車的潘安，看殺未玠，如今自然有躲羞的高大哥。」

薛盼盼只是隨意地拿對方取笑，誰知對方目光一震，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自己，那灼人的目光看得她心頭髮麻，不由得遲疑問道：「怎麼了？」

高城張著嘴搖搖頭，臉上的笑容一直未變，「薛盼盼同志，想不到你居然這麼厲害，連這樣的典故都知道，真是讓我這種讀過大學的人自慚形穢啊！」

薛盼盼啞言，這是什麼？不過是幾句應用古話成語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這時候的文化領域並不開放，可以說是十分的閉鎖，有些古典書籍終究是躲不了歷史的曲折的碾壓。想到這，薛盼盼的心情便覺得壓抑，也沒跟對方繼續論說的慾望了。多說多錯，萬一無心說了一句，被人聽到再添油加醋的，說自己是五類分子就慘了。

她家中雖然沒有八十歲老母，也沒有嗷嗷待哺的小娃，可是她有爺爺要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