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斯文敗類

腦迴路很簡單的小夥子們覺得尤利安說得非常有道理，他們達成了共識，於是大夥仗著「法不責眾」，敲開了溫格的門。

尤利安瞅了眼開著空調的辦公室里打開的窗，眼疾嘴快：「老闆好！我還有事情找你！」

站在窗邊穿著運動外套，一手扶住窗檯的老人把手收了回來。

這群隊員打了賭溫格是知道的，不然之前中場休息的時候他也不會那麼說，然而轉身，真的要面對這一幕，他老人家思考了一會，只能得出一句結論：年輕真好。

全隊的人基本都來了，他們笑得開心，溫格的辦公室差點沒擠下，他們就自發分成了兩批。

老爺子還沒準備好，就看著他們整齊劃一地把手放到褲腰上，一鼓作氣大聲吼道：「感謝老闆/頭兒教誨！」

聲音差點沒把房頂掀了，然後他們齊刷刷把球褲往下一扯，露出顏色各異的胖次。

他們目光堅毅（？），帶著豁出去的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馬上要進行一場生死戰，而他們是在向國王宣誓效忠的騎士——不穿褲子的騎士。

頭兒！師恩無以回報！只好送你一條褲衩聊表心意，奉命耍流氓！

「……」

#溫格老爺子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想退出直播間。

門外看熱鬧看得開心的尤利安揪住縮小自己存在感的范佩西：「包括你，隊長。」

范佩西表示他才不是想溜，他只是不打算和其他隊友一起脫，這不符合他的逼格。

等到眾人都脫完了，他們終於迫不及待地去看尤利安，一個個老大哥彼此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時不時掃一眼小隊友的下半身。

——聽說你掏出來比大夥都大？

尤利安很乾脆，他走到被這群二貨球員逗笑的溫格面前，就要脫了。

眾人迫不及待，等看到范佩西也走過來，他們才發現，范佩西剛剛一直躲在後面沒有參與這個娛樂活動。

原來是打算和尤利安一起脫？

哈哈哈哈！

你進兩個，我進兩個，一起脫褲子，沒毛病。

他倆倒沒說什麼話，直接就脫了，大夥光顧著去關注他們想關注的事情，也沒發現他倆沒喊出那句白痴的「感謝教誨」。

他們注意力全在尤利安的胖次上。

大紅色的胖次簡直閃瞎他們的眼。

是那種純正的大紅色，簡單粗暴的審美。大夥滿臉的一言難盡，小隊友竟然喜歡這個調調？真沒看出來！

尤利安一點不害臊，相反他是笑著的，整個人坦然得不行。他就站在那裡給大家秀胖次，溫格的辦公室硬生生給他脫成了男模內衣秀現場。

……騷都要騷得單純不做作。

范佩西見大家的關注點都在尤利安身上他就放心了，果然和尤利安一起表演脫褲子是對的，這種風頭阿森納隊長表示並不想要。

溫格：「……」

溫格看著他倆，一個具備世界頂級射手能力的隊長，一個將來前途不可限量的新隊員，在一臉正經地脫褲子。

誰都沒笑，好像有股莫名的儀式感，似乎在傳承著什麼。

……可能是在傳承著逗比前最後的嚴肅。

尤利安算是穿衣顯瘦脫衣有料的那一類，他的腿部肌肉線條很流暢，看得出以前的確是從事過跳舞這類的工作。

溫格忽然想起來之前交到他桌面的那份體檢報告——

【身高188，體重88.】

而旁邊同樣身高188，外形上看著和尤利安差不多的范佩西，他的體重只有75.

教授沉默了。

同是188，為何你的體重如此著急？

阿森納隊員們在旁邊嘻嘻哈哈，幾個年紀比較輕的比如威爾謝爾，他們在竊竊私語：「哎卧槽尤利安沒吹牛逼誒！」

聽到這話范佩西忍不住就往尤利安那邊瞄了一眼，然後像做賊一樣迅速收回目光，假裝無事發生過。

沒有辦法，男人之間總是喜歡互相「攀比」。

尤利安坦坦蕩蕩地站在那，由著大家打量。

眾人看到小隊友嘴角愉悅的笑容，還有若隱若現的酒窩，再配上富含膠原蛋白的臉……本來組合起來應該洋溢著青春逼人的甜餅氣息，不知道為什麼卻生生透著幾分壞。

他們總覺得少了什麼，直到尤利安從兜里光明正大地掏出他的煙，眾人安靜了。

他們紛紛去瞄溫格，俱樂部的規章制度還貼在門上呢，尤利安當著頭兒的面這麼囂張？

尤利安剛剛獲得了溫格的「特赦」，這會叼著煙別提多開心，他眯著在室內的燈光下顯出灰綠色的眼睛，隱隱透著幾分無機質的冷漠。

察覺到眾人痴獃的神情，他似乎不明白隊友們在犯什麼愣，修長的兩根手指一夾那煙，放在嘴邊無意識就凹了個造型。

眾人：「……」

這種斯文敗類人模狗樣的德國佬氣質！

德國佬！正宗的德國佬！還是沒穿褲子的德國佬！

很快有人提出來，為什麼尤利安可以有煙，溫格就簡單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下，尤利安並不介意，他幫老闆補充了一波。

於是大家都知道了，尤利安叼著煙是習慣，他不抽。

是的，他有這個習慣，裝逼的習慣。

但是這也說不過去吧？

尤利安就又解釋了一下，他說叼著煙有利於他減肥。

眾人：「……」

他們很懷疑，尤利安需要減肥？他明明看起來和范佩西一樣！

直到他們得知尤利安的體重，他們是真的懵逼了。

8……88kg？！

這就是你穿88號的理由？！

是這個世界玄幻了，還是他們見識太少了？

隊友們懵逼著離開了，走到半路不知道誰說了聲：「卧槽！我知道為什麼尤利安看起來一點都不重了！」

「為什麼？」

「重在該重的地方了啊！」

眾人：？？？

都是男人，大家立馬反應過來，逮住那個出言不遜的傢伙就是一頓胖揍。

「想啥呢你一天天的，那玩意能有二兩重？！」

「嗷嗷嗷！」

……

下午訓練完成的時候，尤利安在休息室里見到了球隊經理。

這位中年人帶著英國的禿頂特色，眼睛里透著精光。

看到尤利安他表現得很熱絡，然而把合同擺到尤利安面前的時候，就能看出他對這位新球員的作用沒有認知。

「這是青訓上來的球員較高的薪酬了，周薪2000鎊，每年上浮5%，合同期八年。」

尤利安看著那份合同，視線落到違約金上：「八年，百分百肖像權，違約金三千萬？」

上輩子有經紀人處理這些事情，尤利安並不需要操心，然而那不代表他完全不明白。

目前為止門將最高的轉會費也就2500萬歐元，他才剛剛起步，違約金就到了3000萬？

尤利安笑了：「周薪4000鎊，只簽兩年，肖像權30%。」

球隊經理立刻給他講道理，滿臉的為他考慮：「年紀輕輕就能在頂級聯賽踢球學習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球隊還有幾位門將，這些年，他們都是在阿森納成長起來的。對一個門將而言，較長的留隊時間能幫助他沉澱。千萬別覺得8年時間有多長，要知道8年後，你26歲，這才到了一個門將事業的巔峰期。」

尤利安：「……」

「你知道的，目前球隊的情況，加上你，一線隊就有五個門將。我想我不能隱瞞你，年輕人，我們的預算並不多。球隊有一套薪資結構體系，不能輕易被打破。」球隊經理算盤打得非常好，在他看來，溫格能要尤利安，就是因為俱樂部缺錢，而球隊缺人。

換作是曼聯、曼城、切爾西，那些遇到心儀的球員，不砍價一套帶走的球隊，哪個能看上業餘出身的尤利安？

現在的年輕人要學會感恩。

尤利安的反應簡單粗暴：「預算是大問題？」

打勝仗就能有錢，有錢就不怕沒預算。

把對面球隊干一遍就能解決的問題，都不叫問題。

干一遍不行？那就干兩遍。

「先生，兩年後，你們要煩惱的可不是這微不足道的預算。所以我建議，你應該去找主教練，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

溫格很生氣。

他已經明確和俱樂部高層商量過尤利安的問題，俱樂部卻給出了這樣一份合同。

教授在電話里和球隊經理據理力爭，終於讓他們同意放棄獅子大開口的條款。同時，他全程參與進了新合同的制定。

等合同擬好，他就去球場找尤利安，順便看看球隊年輕人們的訓練。

結果他看到了這樣一幕：

尤利安拿著在陽光下會反光的什麼細細的東西，正壓著坐在草地上的沃爾科特的腿，在比劃著什麼。

沃爾科特滿臉驚恐，與他有同樣反應的是其他隊友。

他走近，聽見沃爾科特大喊：「尤利安！真的有用嗎！」

尤利安按住他亂動的腿：「有用，我的腳踝就完全好了。」m.

說著就往沃爾科特腿上某個位置一紮。

沃爾科特：「嗷！！！」

眾人：「……」

沃爾科特這賽季是有傷在身的，不，應該說，阿森納大半支隊伍都有傷在身。

球員走的走，傷的傷，小的小，還要努力掙扎在掙錢還貸款的溫飽線上，尤利安算是對俱樂部有了個概念性的了解了。

然而哪裡有養球隊賺錢的？球隊百分百是個燒錢買賣，可想而知，竟然能盈利的阿森納，真是好慘一俱樂部。

他的主帥溫格，真是好不容易一男的。

而且他總覺得，阿森納球員傷得也太頻繁了點。

踢球受傷很正常，可也沒見哪個球隊傷到差點補不齊大名單的。

據他做的功課，范佩西在當上隊長之前，就是妥妥的玻璃人體質。

尤利安很快折騰好癱在地上直嚷著自己「被扎了一堆孔，要漏水了」的沃爾科特，抬頭看到溫格。

溫格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過去。

尤利安收拾了一下過去了，老闆看起來有事說，估計和錢有關。

溫格先是問他：「確定不當前鋒嗎？前鋒比門將更適合你，而且……前鋒周薪比門將高。」

尤利安拒絕得乾脆，本來就說要當門將的。

他對金錢這方面看得挺淡，上輩子錢賺那麼多最後還不是沒好好享受就掛了，錢在銀行，人在天堂，慘得一比。

他住俱樂部花不了多少錢，暫時也沒要賺錢的念頭——又不找對象，賺那麼多幹嘛。

老爺子嘆口氣：「你的新合同我替你把關了，讓俱樂部給出原本的合同，是我的疏忽，現在你和我去辦公室看看，沒問題就可以著手準備簽字儀式了。」

「好的，」尤利安點頭，還開了波溫格的玩笑，「老闆，你不會是自己掏腰包給我發工資吧？」

溫格笑了：「不，俱樂部掏的腰包，而我負責說服他們。」

他倆來到辦公室，溫格調出電子版合同給尤利安，尤利安就隨意地滾動滑鼠，翻了翻。

尤利安眼睛沒離開電腦屏幕：「對了，老闆。我總聽他們說要爭取聯賽前四，這似乎是球隊的目標？」

溫格看著他的目光越發慈祥：「這不是目標，孩子，這是必須。」

尤利安覺得是這樣沒錯，然而把爭四當目標，未免定得太低了些。

目標這種東西，應該是留給第一的。

除非一傢俱樂部永遠待在第四(？)，否則，人們記住的永遠只有第一。

如果已經帶領球隊拿了好多波第四的溫格知道尤利安的想法，可能他就不會說這段發自肺腑的話。

但是他不知道，所以他說了。

「從2006年到2014年，我們的預算極其有限。我們必須賣掉我們最好的球員，我們必須保持在頂級，我們必須留在歐冠，而聯賽前四是去往歐冠的門票。」

「我們需要參加歐冠，來獲取千萬轉播費。我們還必須讓每個主場的觀賽人數保持在5.4萬人以上，而這一切，無不依託於前列的成績。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儘快還清債務……」

這些其實都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情，溫格是實話實說，他的意思尤利安明白，他是在告訴自己，球隊沒錢，球隊能給你機會，但待遇方面我們儘力了。

尤利安有權做好心理準備，他可以考慮清楚后，選擇拒絕。

尤利安已經想過了，他待在一個球隊，也並不是為了錢。

阿森納挺好的，雖然挺窮，但他喜歡待在這裡面的感覺，這裡的隊友長得又好看，這裡的主帥說話又好聽……尤利安輕鬆地下拉著文檔，直到滑鼠的滾輪也拉到了盡頭。

他看到合同最後對乙方要求盡的義務上寫了一條：

【乙方須嚴格按照甲方球隊主帥及隊醫的要求，控制體重，保持狀態。】

尤利安：「……」對不起現在收回說話好聽那句還來得及嗎。

溫格對他激.烈的腦迴路毫無所覺，他繼續道：「……今年我們的財政狀況有些緊張，俱樂部在努力縮減開支。但有能力的孩子們值得最好的待遇。當你們逐漸成長起來能夠獨當一面了，隨之而來的會是條件更好的合同。」

他老人家說完了，尤利安也看完了，周薪4500英鎊，時間三年，30%肖像權。沒什麼問題，可以簽了。

他往椅背上一靠，長睫毛垂下來，似乎思考了一會，然後笑著轉頭去看溫格：「嘿，老闆，你太客氣了，管我飯就行。」

溫格默默和他對視，忽然想起球隊經理和他的抱怨：

「阿爾塞納，你應該理解我們，球隊的情況有多糟糕你比我們都清楚，這是克倫克大股東的方針，我們不好違背的……」

「……你竟然覺得88號年輕不懂事？嘿，你不知道他！他和我討價還價的時候，可是半步不讓……狂妄的小子！」

教授搖頭。尤利安就是個機靈的小子。

但卻並不讓人討厭，對著這孩子的笑臉，你真的氣不起來，甚至忍不住就想對他好點。

就算他本人讓人無可奈何的鬼點子挺多，可他本質是個好孩子，這一點毋庸置疑。

溫格忽然想起一件事，又強調了一波：「今天去隊醫那裡稱體重了嗎。」

尤利安：「……」

尤利安苦著臉：「我降到87了，老闆，說起來，進球獎勵您要不要給我加一個吃肉？比如進一個球，加一個雞腿這樣子。」

#性感尤利安，在線卑微請求吃肉。

溫格微笑著，語氣溫和，如沐春風般地拒絕了尤利安。

「……」

#踢球不如退役吃肉系列。

溫格滿意了，管飯管飯，管的就是營養餐。

小小年紀·尤利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從辦公室出去，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準備給老費力克斯發條簡訊，讓他給個收款賬號過來。

是時候給資本家還錢了。

剛剛還嚷嚷著不幹的沃爾科特這會又生龍活虎，他看見尤利安拿著手機，就想起一件事：「尤利安，你看推特了嗎？」

尤利安搖頭：「沒有，怎麼了？」

「你去看看吧，喬哈特你記得嗎？就是我們和曼城的那場比賽，你還和他交手好多次。他是曼城的門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