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伽鎮的美夢3
那一瞬間,鹿茜腦海里閃過很多零碎畫面。
賭馬、報紙、咖啡廳主題、在看報紙的咖啡廳老闆……
難道是賭馬暴徒輸到心態崩潰,綁架全鎮人索取金錢,而教堂是幕後黑手的故事?
心裡跑著馬,她面不改色:「有布洛芬嗎?」
聽到鹿茜的來意,醫生在櫃檯底下摸了摸,打開一盒拆過的,拿出一板給她,順口抱怨:「現在藥品短缺,想要別的也沒有。」
鹿茜一怔,能得到這麼一個與自己猜想牛馬毫不相及的提示。
「去去。」醫生不耐煩的擺手趕人,「這不是你該打聽的,以後沒事少來。」
她沒多問,轉身走出診所時,瞥幾眼診所的垃圾桶。
裡面有很多用過的一次性輸液套裝——瓶管、針頭和棉棒棉花,裝了將近滿滿一桶。
這樣的消耗量,藥品短缺不像假的。
看樣子診所有不少病人,可明明是白天,病房裡安靜得像是唯有醫生一個,冷清得進出也只有鹿茜。
隨著時間推移,到晚上臨睡之前,胃裡的焦灼與痛癢感愈發強烈。
鹿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煩得要命,只得爬起來吞了片布洛芬。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總覺得一點用也沒有,害得她睡不踏實,迷迷糊糊醒來好些次。
早上醒來之後,感覺更甚。
那股痛癢延伸到五臟六腑,心臟墜墜的跳,慌得讓人更加想吐。
沒睡好,還難受,鹿茜無精打採的吃了兩口早飯,向姑媽說了自己同學平安夜那天要來的事,就多吞了兩片布洛芬,蔫噠噠的去找撒迦利亞。
飽受折磨的身體真影響心情。
偏偏到了地方,教堂沒開門。
鹿茜懊惱的拍拍自己腦門,忘了今天是周一。
她往地上一蹲,臉色難看得像要毀滅世界,焦灼感多到能從胃裡溢出,下一秒就能噴出火焰似的。
「鹿茜小姐。」
撒迦利亞打開教堂的大門。
「我忘記告訴你今天教堂要休息,作為賠罪,今天我可以為你教學一整天。」
鹿茜只覺得自己剛剛還軟趴趴跟麵條似的兩條腿,瞬間綳得和鋼筋一樣。
「好啊。」她站直身體,隨著撒迦利亞走進教堂,「我聽說有的教堂有圖書館,要去圖書館嗎?」
教堂大門在她身後緩緩閉合。
撒迦利亞腳步一頓:「教堂沒有圖書館。」
他停下腳步,正正好站在神像下,與它一起注視鹿茜:「如果不介意,後面修道院倒是有。」
「這裡還有修道院?」鹿茜暗暗記住這個新地點。
「是的,它被廢棄了許久,所以當地人並不提。」撒迦利亞眨眨眼,半垂的眼眸掩蓋住所有情緒。
修道院真的經得起廢棄倆字。
穿過教堂以後,經過原本是綠草坪、如今是長到小腿和大腿高度的野草枯葉堆,才抵達一個小型的,哥特式房屋面前。
種類未知的藤蔓爬滿外牆,房子的門上著重重的鎖,撒迦利亞開門時,門縫的灰塵簌簌地往下掉。
踩到屋子地板上,全是不堪負重的吱呀聲,留下一個個新腳印。
屋子裡陳舊的空氣並不好聞。
鹿茜悶聲問:「圖書館在哪裡?」
撒迦利亞轉身帶路。
他們沿著外側的走廊,一邊走一邊打開門窗通風透氣,很快停到一個門前。
撒迦利亞在他那長串的鑰匙中,準確無誤的找到正確的那個,打開門。
這裡更像圖書室。
牆壁周圍的書櫃滿滿的都是書,房間中央的閱讀桌摞了好幾大箱子。
撒迦利亞輕車熟路的翻出兩三本大小不一的書籍:「足夠了。」
鹿茜站在門口,沒跟他進去,假裝神經大條,故意問他:「撒迦利亞,你對這裡很熟嗎?」一舉一動,毫不遲疑,全不出錯。
「修道院也是孤兒院。」撒迦利亞抱著書走出來,重新鎖上門,「我曾在這裡生活學習過。」
「抱歉。」
鹿茜退後一步讓開,語言卻更進一步。
「這裡為什麼會被廢棄?」
「時代日新月異,阿伽鎮人口外流……」
他們並肩走出修道院,就其中的社會問題展開了一番討論。
直到上課,鹿茜都沒再套出一句有用的話。
她借口去廁所,偷偷在小本本上記下疑點——
修道院被廢棄,原因未知。
學了一上午,眼看快到午飯時間,鹿茜搖搖自己暈乎乎的大腦,提議:「這樣上課好沒意思,不如考考我今天上午的收穫?答對了,你可以給我獎勵。」
撒迦利亞以此類推:「答錯便罰你做抄寫課業。」
「聽上去吃虧的是我。」鹿茜眼波流轉,「就像玩我問你答,我做對了,你就回答一下我的問題,不許撒謊,反過來也一樣,你可以問我你任何想知道的事情。」
撒迦利亞停頓兩秒,同意了。
不知撒迦利亞出於什麼考慮,他確實考察了他教過的基礎知識,總共提出五個問題,鹿茜答對了四個。
她把胸膛一挺,輕笑,故意泄露出幾分得意和勢在必得,表現得和之前圍著撒迦利亞打轉的少女們一樣。
「撒迦利亞,你有女朋友嗎?」
「沒有。」
「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生?」
「沒有思考過。」
鹿茜裂開小嘴,露出潔白小牙,嘻嘻一笑:「那你討厭什麼的人?做什麼會把你惹火?」
這才是她真正想知道的。
「這是兩個問題。」撒迦利亞思索片刻。
「討厭……」他握著書卷的食指,不自然的抽搐一下,「自作主張的人。」
「逞強,會讓我生氣。」他半垂眼眸,頭上的星星瓶再加兩心。
瞧瞧,這不是什麼都打聽出來了嗎?
在他的底線上跳舞,有什麼感情得不到?
「四個問題,回答完畢。」
鹿茜打斷撒迦利亞的思緒。
「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撒迦利亞頓了頓,緩緩搖頭。
鹿茜輕易給出承諾:「既然如此,在我離開阿伽鎮之前,你想什麼時候問都可以。」
她是如此的自大張狂。
令撒迦利亞注視她時,總會看到幾分熟悉的影子。
到了飯點,鹿茜胃口不佳,憑學習過程不好打斷的借口,賴在教堂和撒迦利亞吃了頓午飯。
可惜撒迦利亞看得很緊,她沒能藉此機會探查教堂,反而耗費了午休和整整一下午的時間用來學習,直到太陽落山,她才藉此告辭。
「已經這個時間了。」鹿茜裝模作樣的看看手機上的時間,「超過門禁,我得回去啦。」
撒迦利亞隨她起身出門:「我送你。」
「那麻煩你啦。」鹿茜沒推脫。不知道違反門禁會有什麼下場,多一個人多一份保障。
入夜後的阿伽鎮,看起來十分荒涼。
街上空無一人,厚重的黑雲沉沉下壓,偶有窗戶透出幾束昏黃燈光,略略照亮外面冷冽的空間。
而正是燈光,暴露出那些狹窄的小巷。
「之前沒注意,原來這裡還有路。」
鹿茜深深吸了一口氣,冬季的冷空氣,心理上很好冰鎮了她灼痛瘙癢的五臟六腑。
她平淡的開口與撒迦利亞閑聊,一是為了轉移自己對痛苦的注意力,二是這個小巷確實與眾不同。
大塊大塊的燈光照亮狹窄的小巷,疊疊涌動的人形或是舉杯,或是抽煙,傳出在寂靜的冬夜中,說得上是吵鬧的粗獷聲音。
顯然,這個小巷中,隱藏著一個酒吧。
撒迦利亞站在鹿茜身側,偏頭問她:「你要去?」
鹿茜毫不猶豫的拒絕,開什麼玩笑,她如今單槍匹馬,要查也要等隊友來了以後再來獻祭。
她準備重新邁開腳步,目光瑩瑩的看向他:「明天就是平安夜,我朋友要來鎮上玩,我明天可能不會準時找你你上課。」
撒迦利亞反而緩緩皺起眉頭:「這時來阿伽鎮?」
鹿茜正要作答,一陣稀里嘩啦的玻璃破碎聲,打斷了她的話。
「我沒有輸!我、是、醫、生!」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被推搡出來,他在玻璃碎片上踉蹌了一下,直起身,熟練的夾掉嘴裡的香煙,以放狠話的態度喊出這些話。
「你輸了。」
咖啡廳老闆舉著酒杯大搖大擺的出來,態度十分囂張的甩甩手裡的紙幣。
「三百塊,願賭服輸哦。」
「她已經拿了葯,肯定已經——」
餘光注意到巷口的鹿茜和撒迦利亞,醫生狼狽的閉上嘴。
咖啡廳老闆也看到了他們,順勢朝他們舉起酒杯,醉醺醺的開口:「晚上好,兩個異鄉人出來散步?真是雅興。」
鹿茜掃了他一眼:「晚上好,請不要打擾我們約會。」
老闆噗嗤一笑:「好嘞,祝你們天長地久。」
阿伽鎮沒有警局,卻有酒吧,若是醉漢趁夜搞事犯罪,受害人短時間內會求助無門。
怪不得姑媽家裡有門禁。
咖啡廳老闆把醫生提溜進酒店,隱約傳來兩句關於「壞了的玻璃誰賠」的爭吵。
鹿茜收回視線,輕輕拉住撒迦利亞的袖口,與他離開這個地方。
在抵達家門口前,她突然隨口一說似的提議:「撒迦利亞,你可以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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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以為這章能寫到玩家們出場的
努力交代各種線索。
國際慣例第三章搞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