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邵清然
邵沛然捧著杯子,閉上了眼睛,賀白洲才敢將視線落在她身上。
其實現在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小半邊臉。這還是因為頭髮被捋到了耳後,露出秀美線條勾勒而成的輪廓,在日光的照耀下,可以看清她臉上細小的絨毛,給人一種溫柔靜謐的感覺。
賀白洲看了一會兒,視線忽然被她的耳墜吸引住。
之前只是一眼掃過,沒有特別注意,這會兒她才發現,這吊墜竟然是一枚小小的燈籠椒,色澤紅艷,看起來可愛至極。
這麼想想,彷彿之前看到她胸前垂著的吊墜,也是一枚辣椒的造型。
這個發現讓賀白洲油然生出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來。
這麼可愛的配飾,乍一看似乎與邵沛然這個人並不搭——當她獨自一人在這個角落落座時,身上有一種既懶散又疏離的氣質,叫人不敢隨意過來打擾,所以滿場關注她的人不少,但除了賀白洲沒有一個人上前。
但是細想卻又覺得,這就是她會做出的選擇。她漫不經心的外表下,掩藏著的性格卻是如此生動而活潑,令人驚奇,引人探究。
賀白洲像是一個發現了寶藏的探險者,懷著一種隱秘的喜悅,注視著對方。
邵清然走到二樓的樓梯口,一眼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
這讓她心裡不由咯噔了一下,面色微變。
許乘月站在她身邊,視線一直跟隨者她,立刻就發現了這一點異樣,不由問道,「怎麼了?」
邵清然回過神來,連忙朝她露出微笑,「沒事,我就是有點緊張。」說著,她抬起戴了提花手套的手,撫著胸口,用一種幾乎是夢幻般的語氣說,「我們真的要結婚了。」
許乘月笑了起來,側過頭在她的鬢角吻了一下,握緊她的手,「別怕,一切有我。」
下方,司儀登台,賓客們開始入座。
邵沛然聽到動靜,抬起頭來。熱氣熏得她眼周微微泛紅,像是上了一層誘人的妝容。她收起覆在杯子上的手帕,看了一眼,笑著道,「下次再還你吧。」
賀白洲連忙搖頭,「不用。」說話間,她的視線從邵沛然胸口掠過,確認那果然是一枚紅色的朝天椒,不由心情更好。
兩人站起身,到前面去入座。
賀白洲是邵清然和許乘月的摯友,座位自然相當靠前。而邵沛然和母親自從出國之後,跟邵家這邊的往來就很少了,但畢竟是關係很近的親戚,座位也被安排在前幾桌。賀白洲見兩張桌子正好挨著,不由有些高興,指給邵沛然看。
然而邵沛然的視線只從桌上放著的銘牌上輕輕掃過,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伸手將屬於自己的那一塊拿了起來,隨手跟賀白洲的放在一起,自己也在她手邊落座,「我坐這裡好了。」
賀白洲微微一愣,以為她是想要跟自己坐在一起,頓時欣喜不已。見桌上有一塊銘牌是屬於陳敏君的,便毫不猶豫將之拿起來,補了邵沛然的那個缺口。
回過頭,就對上了邵沛然盈滿笑意的眼睛。
「你做什麼?」邵沛然問她。
賀白洲若無其事地收回手,「那個是新娘子的表妹,關係肯定比我親近,估計是之前排錯了。」
邵沛然低頭笑了一下,明顯什麼都知道,但竟然也沒說什麼。賀白洲見狀鬆了一口氣,對於自己一時鬼迷心竅的做法,卻並無多少反省之意。
她們來得早,沒多久其他位置也坐滿了人。台上的司儀開始熱場,很快就將兩位新人請了上來。
雖然同性婚姻已經合法,但是像這麼大張旗鼓地舉辦婚禮,其實還是少數。但是許乘月和邵清然都認為婚禮可以大肆操辦一下,讓全世界都祝福她們,所以整場婚禮斥資不菲,規格隆重,連司儀都是請了一位小有名氣的電視台主持人,對方舌燦蓮花,將整個婚禮的節奏把握得十分好,氣氛很快就被炒熱了。
許乘月作為許家的繼承人,她的婚禮,來的賓客自然不少。大家不管心裡怎麼想,但面上都是笑吟吟地給出祝福,十分捧場。
但是站在台上的邵清然,卻總有幾分不在狀態。
她控制不住地視線頻頻往下掃,落在並肩坐在一起的賀白洲和邵沛然身上,就覺得心頭一陣一陣的跳。
說真的,雖然發了請帖,但她沒想到邵沛然真的會來參加她的婚禮。——對方上一次回國是什麼時候?好像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當時奶奶病重,邵思語和邵沛然母女回來了一趟,只待了三天,葬禮一結束就走了。
那之後,沒了上面的老人在,兩邊幾乎斷絕了聯繫。
說實話邵家是想修復這段關係的,可是距離那麼遠,做什麼都不方便。後來邵清然攀上了許乘月,光憑這一項人脈就為家裡帶來了莫大的好處,這個念頭也就隨之被拋掉了。
這次發請帖也只是隨手為之,邵思語的禮前幾天就送到了,看起來本人沒有到場的意思。
結果邵沛然竟然來了。
邵清然咬了咬唇,又忍不住在心裡抱怨,到底是誰安排的座位,怎麼會把她和賀白洲安排到一起去?但旋即她又想起了自己之前看到的那個畫面。就算不坐在一起,兩人應該也已經認識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邵清然向來是個滴水不漏的人,縱然要結婚了,那群追求者也還是被她安撫得很好,紛紛送上祝福。但她此刻回想了一下,才記起今天賀白洲確實沒有去過新娘休息室見她,兩人一句話都沒能說上。
其實做出結婚的決定時,邵清然就知道,圍攏在自己身邊的人終究會散去一部分。尤其是那些追求者,能夠始終痴戀她的畢竟是少數,大部分都會轉移目標,找到新的對象。邵清然自問,到時候她也會大方地送上祝福。
可賀白洲在她的婚禮上就表現得這麼明顯,卻顯然超出了邵清然的承受範圍。
如果說,給邵清然的追求者們做個分級,那麼許乘月和賀白洲無疑是T0級別的。其中賀白洲的條件,其實比許乘月還要更優秀一些。
一方面是因為她有四分之一的外國血統,所以眉目深峻,五官立體,長相十分出眾。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的祖父家是E國貴族,雖然時至今日,這些老牌貴族早已不比當年風光,但底蘊深厚,終究還是有一重光環的。就連賀白洲身上那有時顯得厭世的氣質,都因為這一層貴族的身份,而顯得更加神秘高貴了。
邵清然最終選擇了許乘月,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因為許乘月對她求婚了,而賀白洲沒有。
許乘月這個人,嚴謹、剋制、理性,她和賀白洲不單是情敵,也是同窗好友。兩個人同時對邵清然展開追求,卻並沒有影響她們之間的友情——這其中邵清然這位端水大師著實出力不少——所以從一開始她們就約定了要公平競爭。
邵清然很清楚,一旦求婚被拒絕,許乘月就會立刻放棄追求她,轉而回到朋友的位置。但是當時,她卻沒有任何把握拿下賀白洲。
說來好笑,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賀白洲對她情根深種。邵清然也很清楚,她在賀白洲眼裡確實是跟別人不一樣的,但凡她有什麼要求,賀白洲總會儘力做到,而又從不居功。像她這樣的人,做到這一步已經很難得了。
可是邵清然心裡,卻始終充滿了一種不確定感。
她覺得自己似乎永遠無法像掌握其他人那樣,掌握賀白洲。
想到這裡,邵清然的視線忍不住落在了賀白洲旁邊那個人身上。
邵沛然……
這一瞬間,邵清然甚至恍惚感覺像是回到了少女時代。邵沛然這個人,像是天生就會發光一樣,只要她出現,所有人的讚賞都是給她的,所有最好的東西都要先給她挑選,就連同齡人也在議論她、崇拜她。
這一代年紀和她差不多的孩子,都被她映襯得黯然無光。
視線微微一頓,看到了坐在前一桌的另一個人,邵清然猛地深吸了一口氣。邵沛然總能輕而易舉地得到一切又怎麼樣?總有一些東西,是自己現在已經擁有,而她已經永遠失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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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氣得神志不清,不想碼字。
等我有錢了,要一口氣開七篇文,像皇帝翻牌子一樣,愛更哪篇更哪篇。
深水加更等V后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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