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允生死,寒蝕骨
對面的人,的確是江湖的人,只是不同的是,是很多派別的江湖中人。看上去各自為政,又井然有序。
誰也不敢第一個上前挑戰,又不願意先退後一步。
「你們冷嗎?」赫連靖潛開口,淡漠且認真:「不如回吧。」
為首的各位掌門人面面相覷,被他這麼明顯的輕蔑,氣憤極了。
「赫連靖潛!交出鳩羽獸與那女子,不然我們跟你們正陽宮沒完!」
被威脅的人挑眉:「怎麼個沒完法?」
「正陽宮向來不問江湖事,此次驪山捉鳩羽獸,前期本是邀請正陽宮摘花,如今你們帶走鳩羽獸,莫不是要將鳩羽獸佔為己有?」
赫連搖頭:「你怎斷定我要的是鳩羽獸?」
「什……什麼?」對方突然啞語。
他笑笑:「我只是看中了那個女子。」
此話一出,馬車內噗通一聲,原是路白湮聽到這人說話不打草稿,嚇得腳下打滑沒有站位。
江湖陣營的人嘈雜聲不斷,應該是沒有想到赫連靖潛竟然這麼說。
此時,略微淡定的佛祠寺得到高僧站出。
擲地有聲地問:「敢問少宮主,你將如何逼出鳩羽獸?」
赫連靖潛看了眼身後的馬車,並未直接回答。
在他猶疑瞬間,茫茫雪原,飄來淡淡梅花香氣。
待所有人順著風雪揚起的遠處看去,便看見這雪原上疾步移蓮般走來白衣少女團。
打頭第一人,白錦無紋香爛漫,猶似身在煙中霧裡,冷冷如玄冰的眼神讓人移不開眼。
而這清清冷冷落到赫連靖潛的身上,變成旁人羨煞的熱切。
冰雪女孩站到赫連面前,微微頷首:「不知少宮主今日返程,紺藍來晚了。」
「無妨。」赫連靖潛眼神未落她的身上,而是看向正陽宮的方向,問道:「姑姑讓你如何處置這些人?」
「打發之前,留頓暖酒。」紺藍回答。
「看來是二姑姑大度。」說完,便轉身上馬,勢要動身離開。
旁人見他們要走,自然是不讓的,動輒要衝上前打架。
乙女坊的女子天團一字排開,似有若無地格擋了他們上前的腳步。
紺藍上前安撫:「各位俠士,可否聽紺藍解釋?」
「你,你說吧!」打頭叫囂的人是江湖的閑散大俠,此時礙於紺藍的美貌,讓步。
紺藍點頭笑笑,說:「正陽宮的大姑姑已經聽說了驪山之事,此時已在宮內商榷處理辦法,一切事宜,還等長夜之後再說不遲。」
「我等不是不信任正陽宮,而是那姑娘的性命掌握在正陽宮手中,17天長夜變數太多。」佛祠寺的雲塵大師依舊困擾。
紺藍笑笑:「提及此,大姑姑也吩咐了,如果大師不放心,倒是可以與我一同前往正陽宮,17天後帶走那女子便好。」
雲塵大師恍然,沒有想到正陽宮能有如此胸懷。
思來想去,他磨不開面子,反倒規勸起身後找事的其他人:「各位,如若信任老衲,我17天後定會將人帶出。」
屁嘞!這些人根本無心路白湮的生死,他們只是搭了順風車想要鳩羽獸,又或者是混幾朵特玉蓮,誰能想到乙女坊的人竟來的這麼快,而他們之中最有能力與正陽宮抗衡的雲塵大師又是只關乎人生死的。
一群人沒有理由繼續糾纏,於是作罷。
紺藍吩咐乙女分發酒水,安排好這些人出雪原,便帶著雲塵大師遠遠地跟上赫連靖潛的車馬。
這極地雪原,孕育暴風的產床,極夜來之前,冷空氣沿著雪原光滑的表面向四周俯衝下來,狂風大作,天昏地暗,雪冰夾帶著沙子從滑溜溜的冰坡鋪天蓋地滾來,像一道無形的瀑布,有多少的人葬身冰柱。
路白湮坐在車輦中,看著飛雪,日薄西山,心也涼了許多。
現在開始,除了赫連靖潛,她似乎連自己都信不過。
正陽宮在雪原中心,遠遠看過去像是在風雪的中心。那裡也是太陽最後落下去的地方。
路白湮下了轎輦,被刺眼的白色晃了眼睛。
再落下手,便看見正陽宮的門口已經等著幾位尊貴的人。
為首的兩位姑姑,衣著顏色比紺藍的要深色沉穩許多,冷清的氣質中又混了些莊嚴。
赫連梅染見他們回來,緊鎖著眉頭,卻是沒有一絲驚喜,看向赫連靖潛的眼神更像是苛責。
「靖潛,舟車勞頓,先去換身衣服罷。」她開口,音質低沉,比那張臉更加冷。
被點名的人沒有動作,而是頷首作揖,似乎是下了什麼決心,才開口說:「大姑姑,此次驪山之行是我的疏漏,還望你……」
「靖潛!」二姑姑赫連雲和打斷他的話,笑著道:「既已回家,便晚些再來交代公事。極夜就要來了,你帶著客人去休息。」
說著話,便讓身邊的宮人上前去請路白湮和他。
赫連雲和溫柔地低聲對身側說:「姐姐,紺藍把佛祠寺的雲塵大師請來了,我們見一見嗎?」
「嗯。」赫連梅染似是不滿地看了她一眼,但是沒有駁了她的決定。
見到這一幕,赫連靖潛才側身帶著路白湮跟著宮人從側門進入正陽宮。
路白湮從小被爹爹路司送在千代國的一個村落里長大,沒有回北疆前,一直是謹言慎行,所以對這些臉色以及態度捕捉的很好。
僅僅是剛剛宮門口的幾句話,幾個眼神,她就可以初步判斷,那個大姑姑是對自己有敵意的。
至於為何,想必是鳩羽獸認了自己,她覺得有些麻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