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邑貞笑，遇貞諒

就像是做了場大夢，路白湮似乎是記得自己迷倒了侍女偷跑了，但是又什麼記憶沒有。

她掀開車馬簾，祁萬看向她。

櫻桃小口蠕了一下，她想問，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見狀，只覺得自己應該是逃跑失敗了。線下已經到了繁華的都城，想必已經跑不掉了。

她抬手碰髮髻上的簪子，卻沒了。

「姑娘，快到驛站了，我們休息一晚，明天段大人親自來接姑娘。「祁萬提醒她。

路白湮心頭鬱悶，問他：「我隨身陪著的中原的侍女呢？我的簪子怎麼丟了？「

「那名侍女已經處置了。「祁萬四兩撥千斤：「姑娘是丟了簪子是嗎？我派人去追回。」

路白湮點頭：「那是我大姐出北疆前送我的法器，不算貴重，但如若被有術法的人撿了，是上等的法器。」

「好，我加派人手去尋回。」祁萬查過她逃跑后的路線，找一個簪子應該不是一件難事，於是就這麼應允了下來。

路白湮喪氣，坐回馬車中。

祁萬不忘提醒她：「姑娘，易容術不可再用，如果你覺得憋悶，可以和我說，都城此時並不安全。」

易容術……路白湮臉頰飛上紅暈，原來不是自己沒有那麼做，而是失敗了。

被祁萬識破了。

她虛心回道：「我知道了。」

祁萬笑笑，點頭。

天下學堂創立之初，便是千代國向各部落示好的開始，加上段干大人的從中協調，江湖門派藉機親近朝廷，自然是沒有正式開學，便已天下聞名。

以至於現下的都城中各方人士聚集，魚龍混雜。

祁萬從極地將路白湮接回，實則萬幸，沒有錯過開學儀式。

只是君王剛剛過世，現在易主的時候，江湖門派伺機而動，各懷鬼胎，他作為君策府的首領，此時卻不在王宮，心中難免牽挂。

而他知道，段干大人每日傳書詢問聖女的情況，自然是特別重視的。

而這種重視，一直到邑貞皇后秘密召見路白湮更顯。

千代國的貞諒太子繼位在即，內朝未有風波，皆是由邑貞皇后執掌大局，而宮牆外的風起雲湧，由段干大人力挽狂瀾。

有人說，段干不如自己做了皇帝去，何必幫弱小母子。

又有人說，貞諒本就是段干與邑貞之子。

兩種說法，路白湮自認更相信後者。

大殿之上，邑貞皇後身著暗紅金邊錦袍，側身品茶，眉尾吊起，嘴角不知因為什麼，揚起了一絲弧度。

路白湮受召進殿，見到的就這一幕。

「為何沒有換千代國女兒家的衣服？」美人開口，聲音悠揚好聽。

路白湮頷首，仔細想了下才說：「民女來自北疆，自認穿本族服裝覲見，是代表北疆對皇后的尊崇。」

邑貞笑，更明顯。

「大殿光有些暗了，你上前，我看看你。」邑貞態度柔軟了些，人也換了個姿態，抬眼看著她。

路白湮幾步上前，正對她的目光。

這一雙眼睛，似有春水在其流淌，映著邑貞一張面容，讓她倒是瞧不清，面前的是北疆的聖女，還是年少的自己。

「你可知此次來千代國是為何？「邑貞捏起她的下巴。

路白湮不慌，定神回答：「護佑北疆平安。」

「如何護佑？」

「倚靠您。」

邑貞頓了下，顯然是沒有想到。幽幽嘆息：「我很喜歡你。」

聽到這話，眼睛的主人眨了眨，卷翹的眼睫垂下影子，彎成月牙兒：「湮兒很開心。」

邑貞笑，眼前這個姑娘不過剛剛及笄，聖女的名號不過是北疆那些術師給她安的頭銜。就好像，曾經的她，因『傾國容顏』而被困在這宮牆半生。

「在天下學堂開課前，你暫且就住在雪夜聽海，這個時節，該是那裡最美的，賞你了。「

邑貞皇后賜寢風雪聽海，讓路白湮的身份更加不一般。

就連祁萬都是沒有想到。

「沒想到諾大的千代國王宮還有一處這麼美的地方，我從未見過這麼大的湖泊。「路白湮剛到風雪聽海的地界，被水天相接的奇景驚住，又恢復了天真浪漫的模樣。

祁萬本來不想打擊她，但還是忍不住說：「姑娘，這不是湖泊，是海。」

「咦？」路白湮這才恍然，心中蕩漾：「難怪要叫風雪聽海了。」

她跑起時，金色的髮帶隨海風吹起，髮髻上金鈴響動，祁萬遣散了護送她來的將士，只留下兩個宮娥，站在長亭走廊上抱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