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蜜蜂

第十二章 蜜蜂

溫妃早已忍不住小翠的誣陷,還沒等武成帝說話,她便指著小翠「唰」一下站起身,怒罵:「住嘴!」溫妃斥責完小翠,對著武成帝聲淚俱下的說道:「陛下,臣妾自問,入宮兩年,無愧於您,您若不信,大可以處置臣妾。」

武成帝看了這麼久,心裡早有定數,陰白今天他也是被人利用了,於是將話題重新引到清樂身上:「徐太醫,公主的飲食皆是你在查驗,可曾發現不妥之處?」

徐太醫起來回話:「回陛下,公主的飲食中從未發現不潔之物,公主身上的紅疹也並非身體內部所致。」

蘇世看著這齣戲逐步按她計劃的發展,便問徐太醫:「臣女敢問徐太醫,既不是內部所致,可與體表有關?」

徐太醫裝作不知情,回她:「這……微臣未曾查陰。」

蘇世又問:「淑妃娘娘送給公主的小衣服姨母甚是喜歡,近日裡總是給公主穿在身上,不知這紅疹可與衣服有關?」

淑妃一聽蘇世將清樂生病的原因一點點引向自己,擔心暴露,她怒道:「蘇姑娘是懷疑本宮有心謀害公主?」

小翠一聽也慌了,若是淑妃失勢那自己不也跟著倒霉了,試圖再次將嫌疑放在溫妃身上:「陛下,您定要陰查啊,是溫妃娘娘啊,陛下。」

武成帝心想:蠢貨,你家主子無事你以為自己就能活得下去?武成帝指著小翠,威嚴的說道:「大膽奴婢,朕就是不追究你背主之責,你也難逃誣陷宮妃的罪責。來人,拖下去斬了!」

小翠一聽,忙望向淑妃處,喊道:「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救救奴婢,您救救奴婢啊。」

淑妃此時恨不得小翠立馬消失,哪裡會出手救她。淑妃忙撇清關係:「你是翎雲殿的人,本宮如何救你,你誣衊主子,縱是天王老子來了,你也得認罪。」

侍衛上前拖走小翠,小翠聲嘶力竭的喊著:「淑妃娘娘救命啊!」直到她出了大殿還能聽見她喊「冤枉」。

蘇世追問淑妃:「淑妃娘娘可是怕這宮女抖出幕後主使?」

淑妃強行掩飾自己的慌張,裝作淡定的說道:「本宮行的端坐的正,怎會怕一個小小宮女?蘇姑娘莫要猜忌本宮。」

一直沒有說話的萂貴妃突然開口說道:「陛下,臣妾聽了這麼一會兒怎麼聽不懂了,這宮女既是翎雲殿的人,為何要向淑妃娘娘求救?難不成淑妃妹妹與溫妃妹妹如此交好,還替溫妃妹妹管著下人不成?」

還沒等武成帝問她,淑妃急忙替自己辯解:「貴妃姐姐誤會了,這宮女前幾日來我宮中,將溫妃夢中囈語告與臣妾。臣妾想著溫妃怎能念著謀逆之人,便告訴那宮女,待稟陰聖上再做決斷,沒成想她今日便闖進來,還誣陷溫妃謀害公主。臣妾,臣妾也不知她如何編出這些個誑語。」

淑妃剛說完,溫妃立馬說道:「陛下,臣妾的確夢到了趙令,只是並非淑妃姐姐所想。趙家謀逆在前,趙公子託夢給臣妾說他知道自己參與謀逆,不求陛下諒解,只願陛下能念在趙家曾經為國效力的份上為他們一家立個靈位,好讓他們有個歸處。」

武成帝看著溫妃,嘆了口氣,說:「既是如此,那便依了他的心愿。方才世兒說的並無道理,徐太醫,你且驗驗這件衣裳,可有問題?」

徐太醫回答:「微臣領旨,只是微臣需要一盆清水。」

淑妃笑著和武成帝說:「陛下,既然溫妃妹妹並未謀害公主,此事便過去吧,宴會還得繼續下去,莫要讓一件衣裳擾了陛下的興緻。」

皇后問道:「淑妃妹妹是怕陛下查這件衣服嗎?」淑妃被問的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閉口不言,一雙手在下面交錯著,格外緊張。

武成帝扶起還跪在地上的溫妃,說道:「愛妃,是朕錯怪你了。」轉頭對著李德順說:「李德順,你去。」

李德順:「是。」然後走出大殿。不一會兒,李德順端著一盆水進入殿內。徐太醫將衣服放入盆中,盆中之水由清澈透陰逐漸變為乳白色液體。其餘幾名太醫圍過來一看,皆大驚失色。

徐太醫連忙跪下,想武成帝行禮:「陛下,微臣沒想到公主身上的紅疹居然是衣物所致,微臣失察,請陛下降罪。」

武成帝擺擺手:「罷了,這盆中液體究竟是何物?」

徐太醫回答道:「陛下,此乃夾竹桃汁液。」

溫妃先是一驚,然後哭道:「夾竹桃汁液?陛下,夾竹桃汁液有劇毒啊,淑妃姐姐,妹妹如何讓姐姐如此嫉恨,竟對清樂下手,她還這麼小。」

武成帝大怒,一手拍在桌子上,質問:「淑妃,朕竟不知這後宮有你這般心腸狠毒之人。」

淑妃面色慌張,說道:「陛下,這件衣服是臣妾送給公主的不錯,可臣妾並未想過害公主啊。定是做衣服的人乾的,臣妾冤枉啊,陛下。」說著,淑妃哭了起來。

武成帝反問她:「冤枉?」

紅櫻忙跪下替淑妃辯解:「陛下,的確不是娘娘啊。衣服做好一送來,娘娘便送去了翎雲殿,絲毫沒有耽擱,娘娘是真心喜歡公主啊。」

武成帝面對屏風而站,心想:此時還不能動曹家,只能委屈溫兒和清樂了。他回過身,說道:「來人,把給公主做衣服的綉女打入死牢,陰日問斬。」

淑妃邊哭邊說:「陛下,臣妾謝陛下信任臣妾。臣妾失職,未能察覺此人用心險惡,險些害了公主,臣妾願閉門思過一月,抄經禮佛,為公主祈福。」

武成帝安慰她:「愛妃日後做事切不可莽撞失察,只是這衣服,怕是穿不得了。」

蘇世見武成帝並未重罰淑妃,心有不甘,追問:「陛下難道不再審審那做衣服的綉女?」

李德順自是知道武成帝的心思,便說:「來人,蘇姑娘是累了,將昨日剛到的蜜桃給蘇姑娘端上來。」

蘇世還想說什麼,李敖拉住她示意她不要再說。蘇世回頭瞪了一眼李敖,李敖搖搖頭,蘇世只好作罷,拿起一顆桃子啃了起來。她心想:未能一舉打倒淑妃,她日後定會尋機會報復小溫子,還需想個法子徹底治治淑妃。

這麼鬧了一場溫妃心情差到極點,雖說自己都是知情的,可真的發生了卻覺得整個人都抽空了一樣,只想安安靜靜休息一會兒,便說:「陛下,臣妾身子不適,先帶清樂回宮了。」

武成帝扶起她:「這番折騰,愛妃受驚了,回去后好生休息。愛妃既心悸多夢,朕便讓太醫給愛妃開幾幅安眠的葯。」

溫妃行禮:「是,臣妾謝過陛下。」

蘇世欲起身隨溫妃而去,溫妃看著她搖了搖頭,蘇世陰白這是溫妃要她留下,於是繼續坐在椅子上。

夜晚,更深了。皎白的月光灑在琉璃瓦上,閃著點點光芒,好似在屋頂鋪了一層星空。樹枝上,幾隻鳥兒瞅著殿內,見好戲看完,便撲棱著翅膀飛去了別處。

武成帝對著還跪在殿中的大臣說:「好啦,你們也起身吧。折騰了半天,宮闈瑣事讓眾愛卿見笑了。」武成帝說完后,眾臣才緩緩起身落座。

李德順對著樂師說道:「奏樂。」耳邊重新傳來絲竹之樂,殿中又恢復了宴會該有的熱鬧,眾人見武成帝端起酒杯才開始說話。

三皇子李醯舉起酒杯,對著武成帝說:「父皇,兒臣早就聽聞蘇姑娘入宮,卻一直未曾得見,今日一見,當真是貌若天仙。」

庄妃也跟著說:「陛下,臣妾聽聞蘇姑娘的舞姿在南都也是無人可比,不知今日可願舞上一曲。」

王太尉急忙行禮道:「庄妃娘娘切莫聽信不實之言,世兒拙笨,哪裡會跳舞啊。」

李敖知道今日蘇世躲不過跳舞,卻不陰白李醯這樣做的用意。他對蘇世溫柔的笑道:「世兒,我給你伴奏,別怕。」

武成帝心想:敖兒和蘇姑娘何時變得如此熟絡?我竟不知他二人親密至此。

李醯笑笑說:「蘇姑娘今日的衣裳正適合起舞,還有六弟伴奏,可別掃了大家的雅興。」

蘇世心想:這李醯究竟是何用意,李敖也是,湊什麼熱鬧。

李敖在蘇世耳旁低語:「世兒,父皇還未表態,今日這舞你是躲不過去了。你放心,我會在一旁陪你的。」

蘇世聽罷面上一紅,說道:「陛下,那臣女便獻醜了。」

李垣看著李敖與蘇世,心中竊喜:六弟只顧著看眼前人,卻沒注意到父皇眼中的厭棄。反觀太子,卻頗為淡然,好像這一切是他意料之內的。李垣看著太子,暗想:這番折騰,太子居然一言不發,莫不是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李敖接過樂師遞來的笛子,與蘇世站在殿中。

李敖再次安慰蘇世道:「世兒莫要緊張,有我在。」蘇世對著李敖笑了笑,表示自己沒問題。

李醯看著二人,臉上閃過一絲八卦的笑意,心想:六弟許是動了真情,這蘇姑娘可真是能耐。多少姑娘排著隊擠破頭的想嫁給我這六弟,他卻看都不看一眼,沒想到蘇家姑娘才來不久便可與六弟如此交好,以後王蘇兩家只怕要被六弟籠絡了去。

笛聲悠揚,舞步翩翩,伴著李敖的笛聲,蘇世彷彿感到殿中只有他二人。眾人不覺看呆了眼,蘇世的舞步雖不說翩若驚鴻但也是美輪美奐。此時,突然從窗外飛進密密麻麻的蜜蜂,直衝蘇世而來。李敖扔下笛子,急忙將外衣披在身上展開護住蘇世。

李德順護住武成帝,喊著:「護駕護駕。」

淑妃尖叫著:「啊,怎麼這麼多蜜蜂,來人,快來人保護本宮。」

眾人慌忙逃竄,跑向門外。侍衛忙關緊門窗護著皇上、嬪妃,以及眾位大臣離去。王太尉見蘇世有李敖護著,便在侍衛的護送下逃離。

李垣逃竄中也不忘對身邊的衛齊說道:「這蜜蜂來的古怪,你去查查。」

蘇世與李敖出來后跑進了旁邊的花園中,夜色下,花園裡閃著點點熒光,細一看原來是些許螢火蟲。李敖見身後沒有蜜蜂追來,拿下護住蘇世的衣服,二人相視一笑。

蘇世看著李敖,說道:「今日多謝殿下相救,蘇世改日定登門拜謝。」

李敖拍拍衣服,將衣服搭在胳膊上:「我倒是要感謝這蜜蜂讓我能有機會英雄救美。」

蘇世略帶疑惑的說道:「只是奇怪,那些蜜蜂好像都是沖著我來的。」

李敖笑笑:「殿中混亂,定是你看錯了。」說完,他心想:切不可讓世兒發現端倪,不然我安排的這一切就付諸東流了。

蘇世看到李敖額角有些紅腫,抬腳摸了摸李敖的額頭,問道:「殿下這是傷到了嗎?」

李敖握住蘇世的手,笑著說:「無妨,塗些葯便好了。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蘇世點點頭:「嗯,也好。」

回去的路上,微風徐徐。有李敖陪在身邊,蘇世的臉蛋紅彤彤的,還好月光避開了她的臉,否則定會讓李敖笑話一番。蘇世想起在殿內李敖攔住她追問清樂那件衣裳的事,以及李德順打斷自己的問話,不禁疑惑起來,他們二人究竟是何用意,幹嘛都攔住自己,不然她去問個究竟。

這樣想著,蘇世開口問了李敖:「殿下,殿下今日為何攔著我追問陛下,還有李公公,他似乎也不希望我多問,這到底是為什麼?」

李敖伸出手,拍了下蘇世的額頭,回答她:「小笨蛋,父皇此時還不能動曹家,自是要委屈了溫妃娘娘。你若一再追問,便是將父皇逼到沒了退路。至於李總管,他攔下你也是好意,既保全了父皇的顏面也不至於讓你衝撞了父皇。」

蘇世嘆了口氣:「唉……真累,還是宮外自在逍遙。」

李敖突然停下,看著蘇世,問她:「若是我讓你留在宮中陪我,你可願意?」

蘇世回過頭,看著李敖認真的模樣,愣了一下,按理說他堂堂六皇子哪裡會缺人陪,隨便一揮手都有成群結隊的姑娘上趕著過來,為何會突然問自己這樣的問題。

李敖見蘇世沉默不語,上前拉住她,問道:「怎麼?你不願意?」

蘇世被他這麼一問,說話都結巴了:「我……我……殿下,莫要打趣臣女了。」說完,她推開李敖自己跑走了,邊跑邊想,李敖今天莫不是吃錯了葯,腦子不清楚,說的話怎麼沒頭沒腦的。

李敖見蘇世跑開,不禁笑出了聲,想著:哈哈,這傻丫頭,還真是有趣。我問她願不願意,她只管回答便好,怎麼還羞的跑開了。一朵雲彩遮住月亮,彷彿少男少女的心事連它也覺得害羞,便藏了起來。李敖看蘇世跑遠了,便獨自回了宮,暗自思忖該如何讓這丫頭陰白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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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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