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狗屎改運
眼前突然出現的異狀嚇得我趕緊睜開了眼,扭頭四處張望,以為是誰的煙頭點燃了東西。
可我左顧右盼了一陣,卻沒有看到任何異樣,倒是我的行為引得幾位叔嬸紛紛側目,看那模樣就好像是我又犯病了似的。
我尷尬的笑了笑,趕緊靠回到椅背上,再次閉上了眼睛。
可我眼皮剛合上,那些古怪的霧氣就再一次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這一次我沒有輕舉妄動,試著搞清楚眼前發生的狀況。
為什麼睜開眼睛的時候看不到,閉上眼卻反而能「看到」呢?
於是我眨巴眨巴眼睛,如此循環往複幾次之後,終於確定那些煙氣是在我閉上眼睛的時候才出現的。
這是怎麼回事?我滿腦子疑問。
回村之後我的經歷當真是怪事連連,疲憊加上緊張讓我思考乏力,腦子已經有些不夠用了。
眼下那些漂浮在眼前的霧氣對我似乎並沒有什麼威脅,勞累之下我決定不加理會,閉目養神視若無睹。
身體雖然疲乏,可腦中有事眼前有霧卻讓我怎麼都睡不著。
緊閉雙目躺了一陣子,我漸漸的發現閉目時眼前漂浮的霧氣似乎有跡可循。
於是我再次眨巴起眼睛,印證自己的想法。
事實確實如我所料,那些在我閉上眼睛的時候出現的霧氣並不是雜亂無章的。
它們競合我面前坐著的這些人一一對應!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這些人都很正常,可當我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些似有若無的霧氣從他們所在的位置散發出來。
準確的說是從這些人的身體四周散發出來。
其中最多的是頭部和雙肩,身體其他部位也有些許的氣息,不過相對而言淡得多。
那些氣息大多是透明的,有些類似烈日下地面蒸騰起的熱氣,或是火爐上方因高溫而扭曲的空氣。
我正仔細的「研究」那些古怪的氣體,打牌的人中突然有人高聲大笑起來,很顯然是贏錢了。
我很自然的把注意力轉向這位我應該叫他三叔的人,發現三叔身上散發的氣息和別人的有所不同,竟參雜著一些淡淡的紅色。
回想起來這一晚上贏錢最多的似乎正是這個三叔。
鴻運當頭?
一個念頭沒來由的出現在了我的腦海里,我不知為什麼莫名的感覺這三叔的好運氣和他身上散發的那股子淡紅色氣息有關。
這個念頭讓我生出了一種新奇的感覺,好像發現新鮮玩意的倒霉孩子。
這下子疲憊感都消失了,我默不作聲的觀察了一陣,發現事實確實如我所想,這個腦門子上冒紅氣的三叔十把牌里竟能贏下五六把,運氣不可謂不好。
相反坐在他對面的二嬸子牌運就差得多,這一晚上二嬸子好像一把牌都沒贏過。
與之相對應的是她的身體周圍隱隱的縈繞著一股子青灰之氣,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帶來好運的樣子。
這是怎麼回事?我突然就會給人看運了?
作為一個大學畢業生,堅定的無產階級貧窮戰士兼共產主義未來接班人,我怎麼會沾上這種怪力亂神的玩意兒。
我一邊在情感上否認著自己的所見所想,一邊又無法解釋眼前看到的事實。
這個節骨眼上,理智居然是讓我相信眼前這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是真的。
唯物主義科學觀告訴我們,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一種客觀規律如果真實存在,那麼它就應該可以和其他客觀規律產生互動,甚至相應影響。
以上的話翻譯成人話就是,我決定試驗一下自己看到的氣息是不是真的具有決定運氣的作用。
說干就干,此時我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疲憊了,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尋求真理和勇於求證的興奮與激動。
這一刻我彷彿回到了學生時代剛剛進入化學實驗室的時候,恨不得把桌上所有的化學試劑都倒進坩堝里給它整出個靈丹妙藥或者小型核爆才罷休。
提到童年,我回憶起小時候爺爺確實給人改過運,這樣的事情似乎還不少。
可惜那時候我還太小,爺爺具體是怎麼操作的我已經不記得了。
我大大的打了個哈欠,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做出睡得累了起來走走的樣子,開始在村委會裡走來走去找改運的道具。
其他人牌興正濃,壓根就沒人搭理我。
我在村委會裡走來走去,瞅瞅這個,又看看那個,努力的思索著什麼東西才能改變運氣。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一個人的運氣可以隨便憑點什麼東西就能改變,那還是運氣嗎,或者說這運氣還靠譜嗎?
等等,運氣這個說法似乎本身就不符合唯物主義的觀點吧?
我胡思亂想著,就走到了村委會門口。
低頭一看,發現在門邊有一坨黑乎乎的東西,應該是一坨狗屎。
突然間我就想起了一個詞——狗屎運。
平日里大家開玩笑說踩了狗屎的人就會走狗屎運,實際上並不是這麼回事。
狗屎運的由來其實是以前在我們農村,動物的糞便是要收集起來當肥料的,一般像牛糞一類大坨的糞便還要講究先到先得。
我們村的規矩是一坨牛糞上要是插著一根稻草,就說明這坨「名糞有主」了,別人就不會再打它的主意。
相對於牛糞那樣的搶手貨,狗屎就要多一些,而且沒什麼人爭搶,有心的話出去溜達一圈撿回來幾坨也不奇怪。
因此狗屎運最早實際上是形容這種沒什麼太大作用的小運氣,有它沒它影響不大,也就樂呵樂呵。
此時我醉心科研無心哀悼,左右看看也沒什麼能用來改運的,於是便死馬當司馬懿,用腳尖踢著這坨已經發硬的狗屎一路來到了二嬸子的凳子底下。
我原本還想設法讓二嬸子在上面踩上一腳,可變換了幾次方位都沒有成功,反倒惹得牌桌旁的眾人紛紛側目,搞得我頗為尷尬。
無奈,我只能走到一旁進行觀察。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緣故,經過我這麼一折騰,二嬸子身上那股青灰之氣似乎約莫不確定,可能大概也許是淡了一些。
二嬸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我的實驗對象,依然目露凶光的盯著牌桌,口中的吆喝之聲一點不比同桌的男人低。
眾人就這麼又打了好幾把,二嬸子依然沒有轉運的跡象,倒是對面的三叔越戰越勇,不只是頭頂上,連臉上都冒著紅光,油乎乎汗津津的。
就在我以為自己的嘗試完全失敗,搖頭苦笑自己怎麼會相信那些個不靠譜的玩意時……
只聽牌桌上「啪」的一聲脆響,二嬸子一嗓子嚷嚷起來。
「我贏啦,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