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可疑胖子
陰陽觀氣訣？這是什麼玩意兒？
我拿起那幾張似紙非紙的東西仔細端詳，發現那上面撰寫的應該就是這勞什子陰陽觀氣訣的施訣法門，又是屏息又是凝神的。
作為一個經歷過三年模擬五年高考，寫畢業論文熬夜熬出黑眼圈的人來說，這玩意兒就跟天書差不多。
不是說這上面的內容有多難懂，主要是我的生活距離這東西也太遠了。
看到這幾個字，我的第一反應是這東西不會是什麼武功秘籍吧？
這又是陰陽又是觀氣的有什麼用啊，要是本《吸錢大法》就好了，最不濟也來本《躺著把錢掙》或者《夢裡能生財》啊。
也不知道這東西算不算文物，能賣幾個錢……
等等，觀氣？
我腦子裡靈光一閃，想到了一件事情。
我閉上眼睛之後看到的那些氣息，是不是就是觀氣啊？
昨夜的一幕幕再次浮現在我的眼前，我就是在夢中被爺爺點了一下眉心之後，產生了閉目可以觀氣的情況。
這幾張紙又是爺爺的遺物。
聯繫起來這幾張紙上記錄的，就是觀氣的方式方法咯？
現在想來爺爺年輕的時候之所以可以給人算命改運，使用的會不會就是這種觀氣的本事？
我正胡思亂想呢，就聽到山下傳來二嬸子叫我的聲音，趕緊把那幾張氣訣揣到兜里，快步跑下山去。
剛來到山下見到二嬸子，我就被她緊張兮兮的拉到一邊，壓低了聲音說道「大侄子啊，既然已經把你爺爺送上山了，那你就趕快走吧，別在這耽誤功夫了。最好今晚就走，一刻也別多呆了。」
二嬸子這話聽得我莫名其妙，心說你要趕我走也不用這麼心急啊，我一沒吃你們家大米二沒睡你們家鋪蓋，至於嘛。
見我不作聲，二嬸子又繼續說道「聽二嬸一句勸……」
她話還沒說完呢，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姓王的的聲音「你們倆別磨蹭了，趕緊的，村裡人都等著上菜呢。」
二嬸子應了一聲，又瞪了我一眼，這才快步追著眾人而去。
我本以為這村裡還有個二嬸子好說話，沒想到就連她也急著趕我走，心裡不由得悻悻然，心想著得咧，明天一早我就捲鋪蓋走人，這下你們滿意了吧。
回到村裡，村委會的人早就在村委會附近擺好了桌子。各種鄉下常見的大盤雞鴨魚都端了上來，來參加送葬的人分批入座，熱火朝天的吃了起來。
我作為直系親屬自然也要在座相陪，不過這場「豆腐酒」的主角顯然不是我，而是姓王的。
開席沒多久他就開始在各桌之間來回穿梭，不停的敬酒，搞得好像去世的是他爺爺似的。
很快現場就熱鬧起來了，猜拳的拼酒的行酒令的，追著孩子滿地跑喂飯的，搞得雞飛狗跳人喊狗叫。
對於爺爺的去世我說不上有多悲傷，但眼前的景象還是讓我很不舒服，感覺這些人就是借著喪宴的名頭來聚餐的。
於是我和身旁的二嬸子說了一句身體不舒服，起身就往爺爺的茅屋走去。
看這架勢這些人不鬧到半夜三更絕不會罷休的，村委會的行軍床是別想了，好在爺爺的木床還在，我打算今晚就在那過夜算了，至於什麼禁忌不禁忌的我也不管了。
既然爺爺已經入土，這地方我也不想多呆了，明天一早我就離開。
來到爺爺的茅屋前，我頓時有種物似人非的感覺，原本乾淨的院子里落滿了樹葉，就連屋子上的茅草似乎都萎靡了不少。
就在我滿心傷懷的檔口，突然聽到有聲響從茅屋裡傳來。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老鼠在作祟，心說主人走了連老鼠都跑進來鳩佔鵲巢啦？
但很快我就意識到事情不對，因為那聲音很明顯是有人在翻箱倒櫃。
與之一同出現的，還有從門下縫隙不時閃過的微弱光線。
我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長明燈的燈光，而是有人用手捂著手電筒之後，從手上映照出來的光線。
屋裡遭賊啦？
我心中苦笑，爺爺這輩子很是清貧，今天我和二嬸子她們在屋裡一同翻找，根本沒找到什麼值錢的東西。
這笨賊怎麼選了這村裡最貧窮的一家下手，這也太沒眼力勁了吧。
但很快我又憤怒起來，爺爺走了還有我這個孫子呢，就算是空屋子也不能讓人隨便糟蹋。
這時候我也忘記了害怕，抬腿一腳踹開房門，大聲叫罵起來「干你娘哪個不開眼的，敢偷到我爺爺家裡來！」
角落裡一個黑影愣了一愣，隨即就朝著窗邊跑去，連滾帶爬的想要從窗口爬出去。
我一開始心裡還有些發虛，現在見對方這麼怕我，登時膽氣就壯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衝到窗邊，拉住那人在窗台上撲騰的雙腳就往回扯。
那人體形肥碩，整個人趴在窗戶上跟個球似的。他雙腳一被我拽住立馬拚命的掙紮起來，沉重的身體壓得木頭窗棱吱呀作響。
「快來人吶，抓賊啦！」我一邊叫嚷著，一邊玩命的把那人往裡扽。
就這麼你拉我拽的僵持了一段時間，只聽「哐啷」一聲響，窗檯終於經不住折騰散架了，那人也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怎麼回事，賊在哪呢？」門外傳來了說話聲，與此同時幾道手電筒的光柱就從門口照了進來。
「在這呢在這呢，賊讓我抓到了。」我口中嚷嚷著，手上還拽著那人的腳不放。
姓王的帶著人沖了進來，那幾道手電筒光一起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本以為大伙兒看到那小偷之後會衝上來七手八腳的把他胖揍一頓，令我沒想到的是，當姓王的看清了我抓住的人時，居然愣住了。
「馬道長？怎麼是你啊？」姓王的開口說道。
地上那個胖子好不容易把腿從我手裡抽了回去，艱難的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沖眾人抬手作揖，和顏說道「無量天尊，馬鈺子有禮了……」
「有你娘！」我怒罵一聲，抬腿就把那人揣了個四仰八叉，騎上去就準備來上一頓老拳招呼。
這幾天心情非常鬱悶，正好用這個不開眼的死胖子出出氣。
沒想到我還沒來得及動手，姓王的和另外幾個村民已經跑了過來，把我從那胖子的身上架走了。
「放開我，今天看我弄不死他……」我口中叫嚷著，心裡卻感到莫名其妙，這時候那些村民不抓賊，跑來抓我幹什麼。
那胖子還沒開口呢，姓王的先發話了。
「周沓啊你先不要激動，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誤會。」
一旁的二嬸子也幫腔道「是啊大侄子，這位是馬道長，不是壞人。」
「不是壞人他進我爺爺屋裡來幹嘛，不是壞人他偷我們家東西？」我繼續不依不饒。
那胖子沖我作揖，假惺惺的說道「這位小友想來是誤會了，貧道並非梁上君子，此番前來冒昧之處也是事出有因。」
姓王的介面道「是啊是啊，馬道長是得道高人，怎麼會偷東西呢。再說了你看看你爺爺這屋裡家徒四壁的，有什麼好偷的。」
我心中不滿，心說什麼得道高人，這時候你怎麼又不講封建迷信那一套啦？
二嬸子也忙不迭的勸我「馬道長是縣裡的名人，平時我們請還請不來呢。選定卧龍崗的就是馬道長，這幾年我們村風調雨順都得感謝人家馬道長呢。」
周圍的村民也紛紛開口稱是，看起來對眼前這個死胖子很是尊敬，他也很會演戲，這時候只是頷首微笑，一副深不可測的模樣。
見大家都站在死胖子那一邊，我也不好犯眾怒，只能讓那幾個村民把我放開，換了個語氣說道「馬道長是吧，不知道你黑燈瞎火的跑到我爺爺的屋子裡來，是做法呢還是犯法呢？」
不管怎麼說這胖子是在我爺爺的屋裡被我抓到的，這叫人贓並獲，我看他怎麼抵賴。
眾人聽我這麼一說，也紛紛向那胖子投去疑惑的目光。
沒想到那胖子根本不慌，臉上微笑不改，和聲說道「周真人生前與貧道是為道友，時常坐而論道，彼此視為同道中人。近日驚聞真人仙去，心下了了，便抽身前來悼念……」
「悼念到我爺爺屋子裡來啦？」我對胖子那副惺惺作態的模樣非常厭惡，就開口打斷了他。
胖子也不惱，繼續說道「貧道剛才途經舊友故居，眼見此屋陰陽失調，五行有缺，恐會影響真人後人，便擅作主張入屋改之。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小友海涵。」
經他這麼一狡辯，他跑到爺爺的屋裡來不但不是沒安好心，反而是為了我這個後人了？
周圍的村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看起來全都信了他的鬼話。
我卻冷笑出聲「我爺爺以前也是道士，還幫人看相改命呢，他自己的屋子會陰陽失調？你蒙鬼呢。」
胖子咧嘴一笑，那樣子就好像我說了一句很幼稚的話「小友此言差矣，真人在世之時仙宅自然陰陽調和。然今仙人已逝，此屋陽氣盡去已，又因屋后植有槐樹，陰氣過重，兩相以合，此屋已與陰宅無異。」
說完胖子看著我，擺出一副慈祥的面孔「此宅氣數之變對於真人自然無礙，想來真人生前生性洒脫，對此並不介懷。不過對其後人可就不同了，若是後人再居此宅，定會受其影響，諸事不順事小，長此以往恐有性命之憂啊。」
「正因如此貧道才貿然進屋，皆因心繫故友後人所致，小友切勿怪罪才好。」
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這話怎麼說的，人走了這屋子就變成陰宅啦？那天底下的陰宅也太多了吧。再說了，我又不住在這裡，這屋子變成什麼樣跟我有什麼關係。
然而我還沒開口呢，姓王的一眾人全都點頭稱是，滿口感謝。看來大伙兒已經被這胖子的滿口仁義道德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對他的話都信以為真了。
我還要說什麼，一群人已經撇下我，簇擁著那胖子走出屋外。
眾人七嘴八舌的請他一起去村委會喝酒，有求他看相的，有請他勘宅的。一個個臉上都是阿諛奉承的表情，真把那死胖子當活神仙了。
我看著屋子裡的滿地狼藉，心中是又氣又急。
就憑几句神神叨叨的鬼話這死胖子就把所有人都哄住啦，我就不信啦！
突然間我心念一閃，突然想到了什麼。
這死胖子說自己是道士這件事未必是真的，但他跑到爺爺茅屋裡來的目的說不定跟這個有關。
想到這裡我快跑幾步跟上了人群，使勁的擠到了那胖子身邊，用一種抱歉的口吻說道「剛才真不好意思錯怪道長了，道長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別往心裡去。」
那胖子此時被眾人眾星捧月圍在中間，滿臉的得意之色，隨口說道「好說好說。」
我趕緊說道「剛才我莽撞打斷了道長施法，也不知道我們家的運勢改過來沒有。我爺爺生前一直行善積德，沒想到他一走這屋子就變成了這樣，也不知道怎麼搞的。」
那胖子完全不知道我是在試探他，開口說道「真人故居本是真人清修之所，哪怕真人仙去也不至於淪落如此。只是不知真人去后這屋中又缺了什麼東西，這才引致陰陽失調，大大的壞了風水。」
我心中冷笑，死胖子這下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表面上我還是裝出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樣，撓著頭自言自語的說道「爺爺家裡本來就沒什麼東西，他走了之後我也沒拿走什麼呀……對了，難道是……」
「是什麼？」那胖子急切地問道，兩隻眼睛中儘是貪婪之色。
「難道是那幾本道書？」我把魚餌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