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好處
梨花樹下,是舞劍的少年郎,那身資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青衣素袍,捲起落花飛舞。
真是美極。
「哥哥好棒。」
小少年坐在石椅上,裹著披風,露出一雙大眼睛。無情說,雖入了春可還是馬虎不得,他體虛,出門要添衣。
無情的手抬到爐子上方,爐火燒的極旺,將酒溫上,這才看向舞劍的少年。
無情嘴角掛著清淺的笑:「少年郎,當如是。」
「酒來。」
溫熱的酒罈破風而來,少年白凈的手穩當的接住酒罈。
酒香蔓延,仰頭而盡。劍鋒一轉,瀟洒肆意。
楚思華道:「好酒!」
無情道:「好劍!」
「臭小子,又偷老子的酒吃!」隔了老遠都能聽到楚莫潯的嘶吼。
「哈哈!」楚思華將酒罈丟給黑臉的楚莫潯。
是個空壇,甩手丟掉,抽了劍,飛身向著少年郎而去。
兵器碰撞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這場面楚慕梨與無情已是見怪不怪,這對父子,安生不得。
那邊打的火熱,這處卻是一派和諧。
梨花釀好香:「無情叔叔慕梨可以喝一杯嗎?」
無情……叔叔……
這孩子,跟他哥哥學壞了。
面色不該,將溫好的酒到了淺薄一杯:「只此一杯。」
慕梨含笑,臉頰的梨渦醉人:「好。」
還是個孩子啊,比他哥哥省心多了。
長劍齊齊飛了出去,見狀以拳相博。
「多大年紀了還和我這個孩子相爭,丟人!」
「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
「我呸!」
「嘿,臭小子!」
「嘿,老小子!」
這對父子啊,一刻也消停不得。
終於,在兩拳相撞之下罷了手。
無情倒了酒:「可分出勝負?」
「我輸了。」
少年郎飛身大大咧咧的坐到了石椅上,身上還帶著酒香。
「知道就好。」
楚莫潯聞言,負手而來。
「慕梨你最為乖巧,可莫要學哥哥這等潑皮無賴。」
「是呀慕梨,以後年紀大了,可莫學爹這等老混子。」
「是……」
到底該聽誰的?慕梨茫然。
「這大小兩個都不靠譜,慕梨還是多讀書,方能成器。」
「是。」
爹與哥哥都聽無情的,他也聽無情的。
「師兄,師兄。」少女一蹦一跳的小跑到楚思華身旁,抱住他的胳膊:「'師兄回來這麼久都不去看輕羽,真是無情。」
他回來不過半月,早前聽聞輕羽與三師兄下山了多則兩月少則一月,便也沒多想其他。
不過她怎生回來這般快。
「我……」楚思華費了好大的力氣掙開輕羽的手:「小師妹啊,男女授受不親。」
說著又給楚莫潯打眼色。
輕羽撒嬌,本就嬌俏的女孩更是惹人憐愛:「師兄。」
都是桃花債啊,他楚思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這小師妹纏他。是應了那句好郎怕女纏么?
楚莫潯不言語,他家的小子,打小就招小姑娘喜歡,如今長大了還是這般愛惹桃花。
「慕梨啊……你不是要看書么,哥哥陪你啊。」
「哥哥你識字嗎?」
楚思華:……他是被弟弟嫌棄了嗎?
打小他就沒好好讀過幾本聖賢書。
他向來不喜讀書。
九歲時與一眾師兄弟在學堂念書,有一次先生問他:「何為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他盯著書看了許久,也認不出幾個字,只覺得眼暈。
許久方答:「先生,這個君子是何人,他為何要有所為,又為何要有所不為?」
此話一出氣的先生吹鬍子瞪眼的,直言「朽木不可雕也。」
又罰他抄了整整三本書,一百遍。
後來實在是氣不過,他這棵朽木一把火燒了學堂。
故而楚莫潯不求他能安心讀書,只要識字會寫就是了。
只是這事總是被楚莫潯講給慕梨聽,勸慰他好好讀書,別像他哥哥那樣大字不識一個,連君子是何人都不知道!
楚思華頭一次覺得,弟弟對他誤會頗深。
如今他識字倒是識字,可若是讓他講什麼聖人言,那是難於登天。
楚思華點頭:「識字,只是少時不怎麼努力,如今覺得那些文人墨客也是極好的。」
輕羽委屈了,眼眶裡含著淚:「師兄……」
師兄為了躲她,竟要讀書!她有這般可怕嗎?
無情突然開口:「思華你同我來,我有事與你交代。」
楚思華覺得無情這話來的及時:「好呀好呀。」
無情起身,銀髮未束走動時隨風飄零。
楚思華跟在身後,砸吧著嘴,果然是神仙一樣的人兒。
無情開口:「見到了?」
楚思華回憶著美男的模樣,也不知是不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見到了……長得美極,只是有他真能找到回魂草?」
那日山莊的信,是無情傳來的。
果然,坑他的小混蛋是無情:「你故意告知我錯誤的時間?所以我爹才出現的突然!」
「是。」無情沒有遮掩:「你爹若不在,你不知又要惹下什麼禍事。」
「所以採花賊,火燒血剎殿,攔路搶劫……都是你告訴我爹的!」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真是防不勝防啊。
「是」
楚思華只覺得胸悶氣短,不敢置信:「你……枉我平日里將你當作好兄弟!我爹許了你什麼好處,見者有份!」
所以……只是因為許的好處嗎?
無情突然笑了起來,這一笑如清風略過,撩人心弦。這孩子,果真與旁人不同。
神仙吶,還是笑起來更好看。
楚思華斂了神色,默念美色禍人。
「何時出宗門?」
「後日吧。」
「萬事小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