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七章
那邊,洛煊隨著煌顏君上寧子瑜以及他的後宮三千佳麗一道來了這方華池,站在二十四麒麟橋墩子的明月橋上,賞著池裡鋪得滿滿當當的荷花。
盛夏時節荷花正好,清風徐徐送來清幽荷香。蓮舟蘭槳,輕動漣漪,荷風送香氣,竹露滴清響。洛煊漫步走著,卻並未有賞景的心。
旁觀而去,寧子瑜確實一副閑然自得模樣,背著手在洛煊旁邊踱步,悠然開口道:「愛卿看這滿池的荷花,開得正好。紅綠交匯,水色相接,何等美哉!」
洛煊垂眸看了眼滿池搖曳的紅蕊,回道:「君上說得是。君上這裡的荷花,開得極好。」
寧子瑜卻將目光轉了半圈,最後回到她身上,慢悠悠道:「世人皆說,看取蓮花凈,應知不染心。卻不知看蓮人,是否也有一顆不染心呢?」
洛煊心裡一咯噔,不動聲色地轉回了目光,嘴上卻道:「蓮花高潔,中通外直,不蔓不枝。三秋庭綠盡迎霜,惟有荷花守紅死,其心不染,看蓮人,心亦當如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寧子瑜撫掌大笑:「真是沒想到啊,愛卿不光仗打得好,學識也很是淵博。我煌顏能得如此良將奇才,是我煌顏之幸啊。」
洛煊低頭抱拳:「君上過獎了。」
寧子瑜眯了眯眼睛,慢悠悠道:「愛卿今年年歲正好,該考慮下終身大事了。這女子啊,一定要找個好的夫婿,這一輩子啊,才算是圓滿。愛卿現下雖戰功赫赫,身居高位,但沒有個歸宿,始終算不上圓滿。愛卿說是與不是?」
洛煊不動聲色地捏緊了拳頭,心裡暗罵一句,面上卻只能恭順說一句是。
寧子瑜又笑了笑,道:「先前本君給愛卿和沈世子安排的婚事,愛卿可還滿意?」
洛煊牙關一下咬緊,退後一步拱手道:「回君上,臣以為,現下時局緊張,夜翎公主一事尚未查明,此事一日不明,臣便一日難以心安,實在無暇顧及男女私情,還望君上寬限些時日,待此事水落石出,再考慮臣婚嫁一事。」
寧子瑜眯著眼看了眼洛煊,最後緩緩道:「如此也好。既然愛卿一心為公,那此事便日後再議。想必沈世子,應也會理解的。」
洛煊鬆了口氣,繼續跟上了寧子瑜,走過了這一段十分漫長的橋。
那邊,寧子濯也終於帶著白清陌站到了出口,暈頭暈腦地撞了出來,卻是剛好碰上了寧子瑜洛煊一行人,氣氛一時尷尬。
兩撥人對視一會兒,寧子瑜開口問道:「濯兒,你為何,和一個隨從出現在此?」
寧子濯看了眼一旁面色有些凝重的白清陌,眼睛一閉心一橫,開口道:「回父君,是……是孩兒想去花園玩耍,但是父君不許我單獨去花園。我便,便拉上了這個姐姐陪我一同前去。剛好出來,遇上了父君。」
寧子瑜聽得哈哈笑了兩聲,抬手禿嚕了一把他兒子的頭髮,聲音寬厚道:「為父不想讓你一人來花園,是怕你一人在此迷路。你到好,帶了人家尹府的隨從進來了。要是把人帶不出來,你說該怎麼辦?」
寧子濯耷拉下來腦袋低聲道:「父君,濯兒知道錯了。」
寧子瑜拍了拍寧子濯的肩,笑道:「不過還好沒事,你也能自己來花園了,有點長進。好了,隨我們一起,去萬英台赴宴吧。」
寧子濯眼裡瞬時閃爍光芒,笑開顏來:「好。」顛顛著跟著他們走了。
從始至終都沒啥存在感的白清陌一隻迎著洛煊疑惑甚至帶了些逼問的眼神委屈巴巴,最後實在沒辦法,密音入耳同她解釋了一番,洛煊這才放心,嚴厲地囑咐她,不許亂跑,好好跟緊了她。白清陌委屈巴巴戳手指,表示自己這次絕不作死。
方才便是弄巧成拙了。不過陰差陽錯因緣巧合之下結識了寧子濯,也算不虧。畢竟在宮裡多認識幾個皇族也是好的。
寧子濯在他老爹身邊穩重了不少,只是還時時偷偷回頭看兩眼白清陌,偶爾看到白清陌也在看她,便沖白清陌咧出一個小虎牙沖她傻傻一笑,笑得洛煊直皺眉頭。白清陌甚是無辜的眨巴眨巴眼睛,不再給那個小皇子一個眼神,而是巴巴地去討好她家小媳婦去了。
感受到自己的小手指頭暗搓搓地勾了起來,洛煊瞭然,偏頭睥睨一眼白清陌,看見白清陌避著其他人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沖她咧著一嘴大白牙笑著,同她今日一身玄衣扮相甚是違和。
洛煊被她這副傻模樣哄得開心了些,也不再管他們了。
不多時便到了萬英台。
寧子宛早已經拉著尹扉白在上頭坐著了。寧子瑜輕飄飄地掃了一眼尹扉白,看不出神色,尹扉白連忙起身行禮,餘光看到寧子瑜身後的洛煊同白清陌,目光頓時染上擔憂之色。一旁的寧子煦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心,他這才慢慢坐下,接過來寧子宛敬他的酒杯。
又是一番寒暄。
待他們皆入了座,寧子宛拍了拍手,四下便上來了許多白衣飄帶的婀娜女子,柳葉纖腰,雲鬢羽扇,赤足踏在台中,翩翩起舞。
白清陌立在一旁。靜靜看了一個一個如過江之鯽的仙者奉上奇珍異寶,覺得甚是無聊。
她先前任雲霓宮主時,從來不辦這些生辰宴一類麻煩的東西,但是她會纏著洛煊陪她這一整天,這便是於她而言最好的禮物。
只是,她覺著這生辰宴並不會如預期般平靜。
果然,在禮都送得差不多后,有人便開始坐不住了。
寧子宛習慣了作死,此番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作白清陌同洛煊的機會。洛煊她作不了,白清陌在她眼裡不過一個奴婢,何況在她的宴會,她自是什麼都敢的。
果然,過不了多久,便聽得她杏眼盯了白清陌拿腔拿調道:「那個誰,你過來,給本公主沏茶!」
洛煊眉頭一皺,下意識拉住了白清陌的手腕,凜著神色深深看她一眼,白清陌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站起身來款款走了過去。
白清陌曉得過去了她定會找她錯處,提前做好了防備,待那茶端過去,果不其然見她在她腳邊施了法術,若是她再往前一步便會跌倒,那滾燙的茶水雖不會飛濺到她身上,卻足以讓她罰她個失職,也夠她喝一壺的。
白清陌心底冷笑,才想施法將她的法術破了,眼睛一眨,卻見腳下寧子宛施的法術憑空消失了。
這便詭異了些。洛煊此刻隔著很遠,不可能會看到她腳下的法術。能注意到的只有……
白清陌悄咪咪順著上頭看去,看到了一個站的筆直如同一棵小白楊的……寧子煦。
白清陌認命嘆了口氣,繼續端著茶往前走。
寧子宛見她沒有中計,臉色如同吞了只蒼蠅。不過片刻又冷笑一聲,端起茶來聞了聞,袖口一動,忽然將茶杯重重往桌上一砸,厲聲道:「你個賤婢,竟然敢下毒謀害本公主!」
白清陌面色一沉,沒想到她竟下手到如此地步,當真是想要她性命了。
此言一出四座嘩然。寧子宛一拍桌子指著白清陌道:「來人!給我把她拿下!」
四下忽地竄出一群侍衛將白清陌押下,白清陌半分沒有抵抗,順從地被反擒住了雙手,面具下的眸子暗潮湧動,愈發深沉起來。
下面幾個醫人腳打後腦勺地爬上來,對著那杯茶研究一番,最後跪在寧子瑜面前,抖著鬍子顫著嗓子道:「回君上,此毒是百花毒,染之,三日之內,便會暴斃身亡。」
寧子瑜面色陰寒,一拍桌子道:「荒唐!膽敢謀害本君的女兒!來人,給我把她壓入天牢,明日極刑處死!」
白清陌手悄悄放到了手腕綁著的淬雪刀上,咬住了下嘴唇,靜靜看著這場鬧劇。洛煊看不過猛地起身,卻是被沈風眠一下按住,看見沈風眠沖她一笑。隨即站起身來,朗聲道:「君上,此事事關重大,君上應明察才是,莫要冤枉無辜,落人口舌。」
寧子瑜臉色十分不好,冷著面色對沈風眠道:「那依世子之見,應當如何呢?」
沈風眠微微一笑:「此人是個婢女。縱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謀害公主殿下。臣以為,乃是有人栽贓陷害。」
白清陌不動聲色,彷彿這場鬧劇與她無關。
沈風眠繼續道:「如果當真另有隱情,那君上放真兇逍遙法外,那對公主殿下而言,豈不更加危險?」
寧子瑜不敢輕易訓斥赤羽世子,正斟酌著語言,卻聽一旁的寧子煦接道:「兒臣以為,世子殿下說得,十分在理。此事重大,還望父君明察。」
寧子濯也忙接話道:「哥哥說的是!我和這個姐姐一起走過一路,我覺得,這個姐姐不是這樣的人。」
寧子宛一拍桌子怒道:「有什麼好明察的!前幾日本公主到你尹府做客,這個賤婢衝撞了本公主,本公主不過對她稍加懲戒,她便懷恨在心,想要趁此宴會報複本公主,心思歹毒,其心可誅!」
洛煊忽然站起身來,目光炯炯盯著寧子宛,一字一句道:「我作證,我的人,什麼都沒做。如果要罰她什麼,我同她一同受罰。還望君上明察。」
尹扉白慢慢站起身來,轉身對寧子瑜行了個禮,道:「臣與舍妹一同,請君上明察。」
氣氛一時凝滯了起來。寧子瑜就算是再遲鈍也該看得出,白清陌的身份並非普通奴婢了。
他們萬萬沒想到,竟是在這種情況下,將底牌亮出的。
同樣看出的,還有先前在朝中為難過他們的褚澤。
褚澤見勢也跪了下來,高聲道:「君上,尹家奴婢妄圖毒害公主殿下,尹家卻如此包庇,其心必異,望君上明察!」
寧子瑜挑眉對尹扉白同洛煊道:「你們倒是說說,到底為何,你們如此包庇這個奴婢?」
尹扉白見瞞不住了,只得跪下身道:「啟稟君上,此人原本是尹府婢女,因身手敏捷,隨臣一同參與夜翎之戰,在戰場上,曾救過臣和舍妹一命,是以,臣同舍妹對此人欠下恩情,不忍其含冤而死,還望君上明鑒。」
洛煊也跟著跪下道:「啟稟君上,此人在臣落崖時,救過臣的性命。若不是她,臣早已死在了夜翎之戰中,無法歸來。所以臣不想她蒙受冤屈。若是她當真犯下大錯,那臣,願意與她一起受罰。」
此言一出,氣氛忽地劍拔弩張起來。寧子宛看著尹家兄妹二人咬牙切齒,卻又不想連累尹扉白,正欲想做個台階下了,卻聽得寧子瑜道:「此事事關公主性命,不可輕放。來人,給我查查這杯中毒物來源,至於這個婢女,先押到天牢,待水落石出了,再加處理。」
話音剛落,四處攏音的萬英台,忽然傳來一陣弦斷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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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困死了,沒啥話說……
最近疫情防控,大家一定要注意防護。
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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