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尹扉白的傷有了溫離每日的照料好得飛快,這幾日雖說白清陌有意無意地避著他的接近,但終究是在意他前兩日的打擊,是以總要照顧下他的心情。
這幾日已有了些秋景蕭瑟的意味。雖說還沒至深秋,但風已經轉涼了少許。
院內的銀杏也開始落葉,鋪排滿地金黃。浮夢花正在柔和的夜色中吐露清幽花香,天上星火,地上螢火,輝輝灼灼,遙相輝映。
小院僻靜,少有人聲,只得寂寂蟲鳴,也有些許夜歸的鳥兒咕咕鳴叫,落下一片殘羽。
晟洵在同雲忙了兩日,這日好不容易得閑,便趕來同他們一起喝酒。
是的,喝酒。
當然,這裡能喝的只有白清陌和晟洵,尹扉白和洛煊酒量都是少得可憐,便是溫離也溫溫笑著表示自己不會喝酒,硬是滴酒不沾。
晟洵拿回來了一壇瓊花素月。陳年老酒,開壇便是撲面而來的醇厚酒香,白清陌都忍不住誇:「好酒。」
這酒是雲漳谷少見的好酒了。尹扉白抬眸淡淡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還帶了這麼好的酒來?」
晟洵和雅一笑,唇邊柔和笑意道:「哪裡是什麼日子,不過是想喝便拿出來喝了。你們可是極少來我這裡,我不得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你們?」
溫離笑道:「那這待遇可當真是夠場面了。」
白清陌聽說有酒喝,蹭蹭跑了過來,呲著大白牙第一次對晟洵露出了真心誠意的笑容。
晟洵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對白清陌翻了個白眼,一臉嫌棄。
白清陌沖他吐吐舌頭,甚是不要臉地自個拾凳坐了,還拉著洛煊的手沖他耀武揚威地晃了晃。
洛煊看著難得幼稚的兩人,卻是有了些溫馨之感。
許是前幾日流離太久,心久久不能安定,今日便索性不去管那些頭疼事,一醉方休。
是以,在倒酒時,溫離倒了一圈方準備放下酒瓶,卻被洛煊攔了下來,示意她給自己倒上一杯。
桌上頓時靜了,溫離倒酒的手都停在了半空,驚愕地看了她片刻,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
尹扉白和晟洵更是雙雙難得震驚,瞪圓了眼睛看怪物一般看著洛煊,片刻,尹扉白小心翼翼問:「洛兒,你當真要喝么?我記得你說你不善飲酒,向來皆是滴酒不沾的。」
晟洵亦點頭。
洛煊哭笑不得:「我是不善喝酒,並非不能喝。少喝一點,不妨事的。」
尹扉白不甚放心道:「當真沒事?」
洛煊笑道:「沒事。再說了,就算醉了,這不還有清陌照顧我么?」
白清陌看出洛煊此刻是當真想喝了,便道:「煊兒不過喝點酒,你看你們婆婆媽媽那個樣子。煊兒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過一點酒水,能將她如何?再說了,這不還有我守著她么?放心罷,不會給你們喝出事的。啰啰嗦嗦,哪像個大男人。」
尹扉白和晟洵頓時面面相覷,不知說什麼好。
他們這兩個大男人,就這麼被鄙視了。
溫離捂著嘴笑得停不下來。
洛煊溫溫看了白清陌一眼,她不是不曉得白清陌心裡動的什麼歪腦筋,只是,她這回,也心甘情願被她坑這一次了。
白清陌心情一激動,奪過來酒瓶,給洛煊直接倒了慢慢一杯子酒,豪邁地把空酒瓶咣地往桌上一砸,高聲道:「今夜,不醉不歸!」
尹扉白和晟洵對視一眼,無奈搖了搖頭。
晟洵忽然有些後悔把酒拿過來了。
瓊花素月本是清酒,不十分醉人的。憑白清陌的酒量,便是喝三四罈子也不會醉的。尹扉白在氣氛的鼓舞下,也喝了小半杯,晟洵同白清陌倒是喝了不少,兩人較勁一般,酒杯幾乎沒離過手。你一杯我一杯,幾分酒意上頭,竟還喝出了些惺惺相惜的義氣。
溫離喝著茶水,笑盈盈地看了他們雞飛狗跳,柔和的月光傾落到她身上,襯得她幾分溫柔嫻靜。
洛煊只端了酒杯淡淡地抿,不時輕微蹙一下眉。白清陌笑眯眯地問她怎麼樣?她只默了默,道:「辣。」
白清陌便抱著肚子笑得打跌。
在白清陌的印象里,洛煊統共也就喝過兩次酒。第一次是在暮村,她騙她喝的,那時她也說辣,把她笑得夠嗆。再有便是她們成親那日,她也喝得微醉,到她房內,洞房花燭,共度春宵。
美人如花隔雲端,她的眉眼經那幾許醉意的渲染,美得更加朦朧動人。
白清陌看得心頭有些發熱,卻是洛煊面上緋紅,忽然欺身過來捂住白清陌的嘴,羞得耳根泛紅,一雙秋水眸局促看她道:「別笑了。」
開始了。
洛煊喝了酒後,會像小孩子一樣。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不開心了會嘟嘴,開心了會大笑,純粹可愛得不得了。白清陌也是歡喜她這副模樣,不禁有些心潮澎湃,忍不住笑得更厲害了。
「不許笑!」洛煊氣得直接撲上去坐在她腿上,捂著她嘴巴瞪著她嗔道:「我生氣了。」
白清陌忙點頭表示不笑了,洛煊這才放開她的嘴,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卻是順勢掛在了白清陌身上,小貓般蹭了蹭,還砸吧砸吧了嘴,在她懷裡蹭來蹭去,一臉饜足的模樣。
尹扉白和晟洵目瞪口呆,被驚得張著嘴半天沒說出來話。
尹扉白震驚:這個幼稚鬼竟然是我妹妹?
晟洵震驚:我先前到底歡喜了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兩人都是一副三觀被刷新生無可戀的模樣,白清陌忍著笑意,直接將洛煊打橫抱了起來,將她手臂往自己頸上一搭,笑得春風得意:「煊兒有些醉了,我先送她回去,你們慢慢喝。」
溫離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
晟洵和尹扉白相對而呆了許久,方才喝了些酒的腦子反應很慢,有些搞不清楚現下是什麼狀況。
最後,溫離淡淡打破了凝固的氣氛:「你們不喝了?」
晟洵咬咬牙:「今日,不醉不歸!」
尹扉白頗為古怪地瞥了他一眼,端起了酒杯。
那廂,白清陌已經抱著洛煊,學著那次的洛煊,一腳踹開了陳舊的木門。
洛煊毫無知覺地攀著她的肩,像是怕白清陌半路上把她丟下來一般。
白清陌不禁失笑,本想將人慢慢放床上,奈何洛煊卻是抱著她的脖子不撒手。白清陌在她耳畔柔聲哄道:「煊兒,到床上了,你先將我放開罷。」
洛煊卻是嘟著嘴堅定道:「不放!我放了,你若是走了,我怎麼辦?」
白清陌怔了怔,索性合衣同她並排躺下,洛煊還是不願放開,白清陌憐惜地將她折騰得有些凌亂的碎發折了折,輕聲問:「我怎會走呢?你為何會覺得,我會走呢?」
洛煊搖搖頭,將臉埋進白清陌胸前,悶悶道:「我不曉得……你什麼都不告訴我。你若是有一天突然走了,不要我了,我該去哪裡尋你?我便要尋不到你了……」
白清陌一下抱緊她,嗓音壓抑道:「我怎會不要你……」
洛煊抬起頭來看她,一雙極為漂亮的水眸中像是墜入了銀河星辰萬千,明明是清冷的眉眼,卻是染上幾許醉后的暈紅,平添了幾分嫵媚妍麗,偏偏眼睛還那般純粹,就這般看著她,像個天真無邪又純粹的孩子,只是想賴著她,殷紅的唇仍是微微嘟著,像是受了什麼委屈,在同她賭氣一般。
她說:「我曉得啊……可我就是怕……」
白清陌眼底忽然便沉了,模糊地生出了些不好的預感,想要仔細去追尋時,卻又捉不住什麼形影了。
洛煊還在她懷中,白清陌曉得,洛煊或許是喝醉了便會像個孩子,可也許就是這樣,她才會無意識地將心底的一些想法吐露出來。而放在平時,她這般悶葫蘆的性子,怕是怎麼都不會說出的。
是她讓她的煊兒沒有安全感了。
白清陌緊緊擁著她,在她鬢邊輕吻,低聲道:「煊,你不必怕的。我活一日,便護你一日。至於那些事……你等我……等時機合適了,我一定都告訴你,不會有任何隱瞞。煊,你等我。」
洛煊點點頭,像個孩子,隨便幾句話便哄好了,卻還是帶點小小的委屈,輕輕道:「你壞得很,總是不讓我放心……我總想著,若是我能將你用繩子栓在我身邊便好了,這樣,你便不會受傷了。」
白清陌好脾氣地哄她道:「好好好,是我,是我壞死了,我錯了,我的小心肝,別生氣了好不好?」說著她都忍不住笑著紅了臉。小心肝這般肉麻的話,便是她這般不正經的,都沒對煊兒說過幾次。若是平日里洛煊聽見她這般叫她,定會紅著臉來打她的。
然,醉了的洛煊卻對這個稱呼受用得很,眼底染了些笑意,下一刻。卻是拉著白清陌翻了個個,將她壓在了身下,唇邊帶著多少有些調皮的笑意道:「那你錯了,是不是該罰?今日。我便來罰你!」
白清陌頓時哭笑不得,她忘了洛煊喝醉了后熊孩子的一面了,當年搶她的笛子那可是眼睛都不帶眨一眨的。現下說要罰她,那定然也不會是什麼輕鬆的懲罰。
她怕是要作死她。
但今日她便是落在洛煊手裡了。只要能博得洛煊開心,她願意隨她處置。
然後,她就看見洛煊甚是瀟洒地抽出她的腰帶,將她手腕牢牢綁在了頭頂。
白清陌:「……」
好傢夥,玩這麼大么?
洛煊還挺得意,跨坐在她身上搖頭晃腦道:「這般,你便不會亂跑了。」
好吧,任她處置是假的,她怎麼可能不怕。白清陌立馬認慫:「煊兒,煊兒小心肝小寶貝,我錯了,你把我鬆開罷。」
洛煊搖搖頭傲嬌道:「才不要,放開你又要跑了。」
白清陌放棄掙扎了,生無可戀地平躺到床上,道:「那你想如何?」
她認命了。洛煊的酒是她讓喝的,這後果也得她自己擔著。
雖然但是,她是想趁著洛煊喝醉了好鹹魚翻身的啊!怎麼到頭來她還是在下面的那個啊!
還是被綁著的那個。
白清陌對自己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智障行為並不想做任何評價。
洛煊輕輕一笑,傾身下來,白清陌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卻是只感覺唇上一片冰涼柔軟貼了上來。鼻尖是她馥郁的冷香,像是雨後的梨花,清新襲人,還帶著絲絲縷縷的酒香,讓白清陌這個自詡千杯不醉的人兒也不禁醉在了這沁人的女子清香中。
她只是醉這個人罷了。
但,洛煊顯然沒打算這麼輕易地放過她,一邊封著她的唇,手卻已摸索著去扯她本就已經凌亂地鋪散在床上的衣物,幾下便將她領口扯開,露出晶瑩白皙的鎖骨,她的唇便也隨之而下,在她細嫩的皮膚上留下了點點曖昧的紅痕,在雪白的肌膚上像極了雪地里怒放的殷紅紅梅,美得精心。
幾縷髮絲垂下,落在白清陌頸邊,輕輕撓著她的癢,白清陌忍不住低哼一聲,身子已經開始去避她,然被縛的雙手卻不允許她過多的動作,她只得哀聲去求洛煊將那令她難耐無比的髮絲拂開,誰料洛煊這個腹黑的,卻是惡作劇一般地指尖捏起自個兒的一縷髮絲,用那髮絲輕輕地掃白清陌脖頸,這可給白清陌癢死了,當即扭動著身子想去脫離她的桎梏,奈何洛煊雖是醉的,那絲帶綁卻是極緊。白清陌根本掙脫不得,只得在她的折磨下不住地笑,拚命搖著腦袋求饒:「煊兒別鬧了求你了,呵呵,饒命啊煊兒,我難受……」
洛煊這才放下那一縷髮絲,輕輕的吻落在她耳邊,她輕道:「白清陌,我愛你。」
「我愛你,所以,都給我,好不好?」
白清陌深吸一口氣,用最溫柔的嗓音道:「本來就是你的。」
她的一切,整顆身心,本就是她的,她想要什麼都可以,便是將她整個人血肉拆分,吞入腹中,她也不會有半分怨言。
她對她,怎會有半分吝嗇?
洛煊柔若無骨的手輕輕剝去她們之間最後一層阻隔。紅燭昏羅帳,輕掩珠簾,紅簾之下,指尖翩翩飛舞,青絲交纏,隱約有幾聲女子的輕聲吟哦,卻也皆掩蓋在這流水的月華了。
只恨春宵苦短,醉夢一場,只恍若一剎,待潮水終於退去,只剩了女子臉上一抹動人的紅,手腕絲帶早已不知在何時便散開在一旁,白清陌伸手攬住自己最愛的女子。洛煊早已沉沉睡去,夢裡也極其依賴著身邊方才歡愉過的人,神情無辜,彷彿方才無論白清陌如何求饒都不願放過她的人不是她一般。
最後,白清陌卻是求著她留住,不願讓她離開了。不怪別的,只怪那滋味太過銷魂,她也抗拒不了誘惑。
今夜,難得的放縱。
然,幾家歡喜幾家愁,溫離看著石桌上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兩人,陷入了深深的憂愁。
她該如何把人帶回去呢?
溫離沒什麼武功傍身,法術也並不十分精通,一介醫者也沒什麼力氣,自然是搬不動這兩個身強力壯的男子,索性,她飲完了杯中最後一口茶,翩然溜了。
臨走還甚有良心地給二人蓋了個毯子。
夜色逐漸深沉,百里之外的韶清城,牆頭上坐著的少年的眸子漫不經心地望向夜翎同雲的方向,嘴裡叼了根狗尾巴草,一副弔兒郎當的模樣。
然,若是有人細心一點,便會發現少年褐色的眸子里掩藏得極深的一點凌厲狠戾。
少年一身黑衣,一雙玉手骨節分明,白皙纖細,像極了女子的手,此刻,正把玩著一把鋒利的暗鏢。
暗鏢有了靈魂一般在他指尖翻飛飄旋,明明其刃薄如蟬翼,鋒利異常,卻是始終不曾傷過少年的手指分毫。
少年眯著眼睛看著不遠處樹上一隻孤鴉,忽的輕笑一聲,低聲道:「倒是讓你們安逸夠了。也罷,是時候該活動活動筋骨了。畢竟有的人,活得已經太久了。」
說罷,指尖不經意般地輕輕一彈,暗鏢自他手中飛出,竟是直直插入了不遠處的石壁之中,整個鏢身深深沒入石壁,竟是不留一分在外。
少年縱身一躍,纖瘦的身形便輕巧地消失在了微涼的夜色中,像一縷微涼的風,讓人再也摸不到一點形影。
第二日,因了昨晚折騰了太久的緣故,幾人都醒得極晚。白清陌和洛煊不必說,就連晟洵和尹扉白都破天荒地睡到了日上三竿,醒來時還頭昏腦漲。
然而,接下來的一條消息,卻讓昏沉的幾人瞬間無比清醒。
他們等了這麼久,設想了無數種可能,卻等來了一個最不可能的結果。
煌顏君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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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開車,結果開到半路拋錨了。
有沒有想看車的,評論區說一下,你們懂得在哪開~
捕捉到一隻喝醉了的煊寶,抱回家裡~
然後死於陌崽的軒轅劍……
陌崽:嗷嗚!!!
準備走劇情了友友們~君上領盒飯了~
要收藏要評論~不然開虐哈哈哈感謝在2021-09-2600:59:45~2021-09-2823:33: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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