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2章 天道

聖凜迷迷糊糊地醒來。

四周一片純白，很明顯不是在小世界，也不是黑窟，連極夜之地都不是。

那這裡是什麼地方？

聖凜的心中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這裡……大概是神域。

而且還是神域里他最不想去的地方。

「放我回去吧，你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是，我是希望能到神域來，但那個前提是白霜帶我來，我也只會待在她的身邊。」

無人回應，但聖凜篤定有人在這裡，也篤定那人一定聽到他的話。

「你要是再不放我走，我就自爆元神炸了這裡。不對，就算我自爆元神也不一定能炸了這裡，那就讓我死了算了。」

要是楚纖纖和星塵在這裡，他們絕對會震驚聖凜現在的樣子。

現在的他，跟他們印象中的聖凜大佬完全不一樣。

這種耍無賴和自暴自棄的語氣是鬧哪樣？

聖凜不是說話嚇唬人，他話音落下，手心真的積攢起神力一副要自爆的樣子。

半空中忽然有老者嘆息一聲，接著聖凜手心的神力就熄滅，好像有人蓋住了他似的。

「都這麼多年了，你還不能釋懷嗎？當初那件事，的確是我的錯，但你不該用我的錯誤懲罰你自己。聖凜，回來吧，你需要為自己正名。你能和神女走到一起，不僅是你們自由戀愛的成果，而且你們本來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神仙眷侶。」

聖凜彷彿聽到一個好笑的笑話，笑到捂著肚子指著天，「我為自己正名？我為什麼要正名？我覺得『墮落之神』的名號很好聽，比什麼『天道之子』好聽多了。

「你的錯誤？哦，你現在知道是你的錯誤了，十萬年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讓我想想，十萬年前你是什麼態度？

「『聖凜，你竟敢做出此等欺上瞞下的無恥勾當，吾今日就將你打入黑窟，剝奪你天道之子的稱號，從今往後，你就好好當一個墮落之神，在黑窟之中反省你的錯誤！』

「你是這麼說的吧？我沒記錯吧？你那副威嚴的嘴臉呢？哪去了？原來即便是天道，經過十萬年的歲月蹉跎，也會變成一個『知錯會改』的『好父親』啊！」

天道再次嘆息，「聖凜，為父知道錯了。你與神女白霜的緣分也有我的手筆，但我萬萬不敢邀功，因為當初我只是想鍛煉她而已。

「沒想到她進了黑窟，與你的感情成就一段曠世佳話，她也因此在情感上取得巨大突破。

「她此番回到神域，不僅根除了神域的孽障，也因為身心的歷練，能更好地掌控神域、管理神域。神女白霜，不日將會替代我，成為新一代天道。」

就算聖凜表面上對天道有多嘲諷，表現得有多不想見到天道，但是聽他這麼說，聖凜的心還是忍不住顫了一下。

「你別來這招。」聖凜的語氣滿不在乎，但能從他眼底看到沒藏好的心痛，「不管你什麼時候死都跟我沒關係。而且你都活了多少年了？就算死了也不虧！」

「聖凜，我的孩子，看到你在黑窟度過十萬年依舊如此堅強，為父就放心了。我在生命只剩下一炷香的時間才將你從黑窟帶來，與你說話的功夫，這一炷香也燃盡了。

「我知道，我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十萬年前那件事，我從始至終都清楚不是你做的。但我是天道，有些事，有些局，就算犧牲你我也得去做，這樣才能讓後續發展得更加完美。

「我考慮了所有人，唯獨沒有妥善考慮你。但即便如此，我也不後悔，因為我是天道，我不能只考慮一個人，我必須考慮蒼生。我正是參破這一點，才不想讓你也踏上我這條路。

「相較於你而已，神女白霜更適合。不過你不用擔心她會變成我這樣，她比我更能勝任這個位置，而且不會犧牲任何人。」

天道的聲音越來越輕，也越來越虛弱，彷彿一陣風吹來就能將他吹走。

聖凜終於撐不住了，起身望天喊道：「你別騙我！你是天道，你怎麼會死？就算你將天道之位傳給白霜你也不用死！」

天道輕笑一聲，「孩子，我是死也不是死，我將化為清風，化為溪流，化為你看到的每一朵雲彩，我將與你同在。我融化在神域的任何一個角落，我和神域永遠一體。」

最後一個字落下，真的有一陣清風拂過聖凜的臉龐。清風溫柔擦去那一滴淚，好像父親的手，小心翼翼地觸碰。

純白空間漸漸消散，露出神域內的景物。

剛殺完一波叛徒收起神火的白霜轉頭，和聖凜哀傷的目光在半空相撞。

「聖凜？」白霜驚訝，「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是最後一波叛徒餘孽，白霜本打算殺完回去洗洗乾淨，打扮一下就去黑窟找聖凜。

沒想到聖凜突然就出現在她眼前。

忽然，白霜意識到什麼，連忙轉過身去，一個手訣掐下去，她沾血的臉龐和衣服全都煥然一新，乾淨整潔。

她剛想轉過臉去看聖凜，冷不丁就被他抱住，熟悉的懷抱令她心安，也令她無比懷念。

「讓我抱一下好嗎？就算你不願意我也不會抱很久，就一分鐘。」聖凜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低落，他埋在白霜脖頸間，溫熱的液體順著流下來。

白霜著急又擔憂，但這個姿勢她不好轉過臉去看他，只能問道：「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沒及時回黑窟是因為神域這邊還有叛徒要處理，這是最後一波了，我本打算處理完立刻去找你，帶你回神域，但你先來了。你是不是生氣？你要是生氣，我可以給你打兩下。」

聽到白霜的話，聖凜心中的不安徹底落地。

這會兒，他又覺得自己的擔心純屬多餘。

是啊，他們都一起經歷了那麼多個世界，他為什麼覺得白霜會丟下他？

就算一開始的「愛」是來源於他的算計，但是後來那麼長時間，他們都是互相深愛，他也在一個個世界里確定了這一點，不是嗎？

果然愛情會蒙蔽人的雙眼和智商，讓人看不清真相，只會黯然神傷。

「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好不好？」聖凜摟緊白霜，像個沒安全感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