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鬧事

在馬車裡坐了幾日，玲瓏都有些受不了了，這些日子都讓她無比的懷念從前那些便捷的時代。

過了響午，這天竟然還開始下起了雨來。夏日的雨都伴隨著雷，這天色忽然就暗了下來，雷聲作響讓這大雨更加的嚇人。幸好他們已經進了京城，很快就能到安家了。

這雨大，到了安家大門前，安二爺便讓下人去喊門房的人將門趕緊打開，並讓人將側門一併開了，讓那些裝著行禮的馬車往那門進去，免得都弄濕了。

丫鬟打著傘護著三小姐下了馬車，下了馬車便見阿爹護著阿娘進府，玲瓏見他們還在秀恩愛一笑，也趕緊跟了過去。弟弟被奶娘抱在懷中，大哥等著自己，撐著傘和自己一同進了安府。

本應該先去老夫人那問安的，可因著一場雨大家都有些狼狽，便先去屋子換過一身衣裳后再過去。

玲瓏跟著母親回來過安府幾次，這院子都是知道的，不用這丫鬟帶路便和小翠先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小翠服侍著玲瓏換過一身衣裳，小枝便領著其他的小丫鬟去整理行禮。

院子打掃得很乾凈，還有丫鬟在守著，見玲瓏過來了趕緊燒了熱水。小翠取了一身水藍色的對襟絲羅裙換上，還重新挽了髮髻。玲瓏不怎麼喜歡佩戴髮飾，小翠便只取了一支珍珠步搖簪子別在了髮髻上。

整理好了之後，玲瓏便帶著小翠先去了華氏的屋子。安二爺已經去了太老爺那，華氏正等著玲瓏呢，見女兒過來了，便一同起身去老夫人的院子了。

可才到了院子，便聽見了屋子裡傳來了吵雜的聲音。玲瓏與華氏對視了一眼，便進去了。屋子裡有些狼狽，這地上還碎了一個杯子，茶水濺濕地面。安玉仙的裙擺也沾上了茶跡，一臉無奈委屈的站在了一邊。穆氏生著氣，雙眼泛著紅，正指著安玉仙怒罵著呢。老夫人緊皺著眉頭正聽著呢，就見華氏帶著女兒進來了。

因著他們進來了，這屋子瞬間便安靜了下來。安玉嫣對著穆氏使了眼色，微微搖頭，穆氏才不情不願的住了嘴。

「媳婦帶著玲瓏來給娘請安了，一直未能在娘身邊伺候，是媳婦不孝。這以後媳婦便多來娘的屋子裡，孝敬娘！」華氏並未詢問何事，只是先給老夫人先請了安，一嘴的甜話哄了老夫人笑了。「好好，回來了就好，這一路可辛苦了！」

「不苦，能見到娘一切都值了！」華氏笑著應道，老夫人看重華氏，見她哄著自己心裡開心極了。「嫂子安好，這些年可有勞嫂子照顧娘了！」

穆氏對著華氏一笑，雖有些勉強可還是給足了面子。「弟妹回來了便好，日後也好與我有個伴，多個人說說心裡話了！」

「是啊！對了，玲瓏，快來給祖母和大伯娘請安！」華氏也應了穆氏的話，隨即又拉著玲瓏說道。

「玲瓏給祖母請安，給大伯母請安！」玲瓏從進門開始便未曾出聲，待華氏讓她請安時才走到了老夫人面前，給老夫人行了個大禮，隨後才對著穆氏福身行禮說道。

「快過來，讓祖母瞧瞧！」老夫人對著玲瓏招招手讓她坐到了自己身邊，抓著玲瓏的手輕輕一拍，滿臉的欣慰。看著這端莊的孫女，打從心底里就喜歡。這小兒子的閨女才是真正的名門貴女啊，不論是華氏的出生，還是小兒子當朝為官，這孫女都是個出生金貴的，比起這大兒子房中的那些閨女來說，是高出了許多啊。

「孫女在江南為祖母求了萬佛寺的主持給這一串佛珠誦經開光，祝祖母福壽安康！」玲瓏讓小翠拿出了準備的禮物，打開了盒子親自取了佛珠給老夫人戴上。

老夫人也是看慣富貴的人，一眼便認出了這佛珠是檀香製成的，還經由萬佛寺主持開光，十分的名貴。這一戴在了手上，便愛不釋手的，嘴上還一直說著玲瓏乖巧、最討她歡心之類的話。

玲瓏見老夫人開心便也笑了，隨後又對穆氏和其他的姐妹們說道：「玲瓏還給大伯母和姐妹們準備好了禮物，已經讓人送去各位的屋子了，一會回去看看可喜歡！」

「老夫人、大夫人安好！」玲瓏才說完，這華氏身邊其中的一位大丫鬟阿莧拿著錦盒進來，身後還跟隨著一群小丫鬟，個個手中都拿著禮物。「二夫人！」

華氏見禮物都備好了便讓阿莧將東西送過去，「這是媳婦準備給娘、嫂子還有這些姑娘們的禮物，因著這天下著雨，便給耽誤了些。」

送給老夫人的是一尊白玉觀音像，老夫人可喜歡的緊，給穆氏的是名貴的燕菜，就連給姑娘們的都是名貴的首飾，還有許多絲綢布匹，給每人做衣裳呢。

這禮物送得很得人心，可也並不是每個人都喜歡的。安玉仙看著眼前的禮物，覺得這二伯母還有這三妹妹是個會籠絡人心的，對他們這般的行徑十分不喜。

原本有華氏母女兩人這一打岔，那原本在屋子裡吵的事情便過去了，穆氏也被這送的禮物給哄得忘記了。可偏偏有人就是見不得平靜，怕自己的寶貝女兒被欺負了去，竟匆匆的趕去了老夫人的屋子。

見到弟媳和侄女也在，竟也不管不顧的直接就責罵起了妻子來。

「你這個潑婦，為何你總是處處為難玉仙，玉仙及笄是大事，你竟然為了你的私心而要作賤了她！她也是你的女兒啊，這天下怎麼就會有你怎麼歹毒的婦人！」安大爺罵的很是難聽，竟是將穆氏給氣哭了。

玲瓏生活的圈子簡單，哪裡見過這樣的情況。這父親竟為了庶女將自己的妻子罵作歹毒，這是完全不顧妻子的顏面來給這庶女抬臉面了。華氏見此也是微微搖頭，沒想到這安大爺竟這般的糊塗。

「她安玉仙的事就重要，難道我的女兒玉嫣就不重要嗎？」穆氏激動得落淚，丈夫這般護著那賤人的女兒雖不是第一次，但這次實在是過分了。「讓我的女兒和一個庶女一同行及笄禮，這是要將我玉嫣作賤了啊！」

「什麼作賤，玉仙這般出色，與玉嫣一同及笄是在給她抬身份，你這是婦人之見！」安大爺容不得自己的寶貝被人作賤，在他眼中只有玉仙一個女兒是最出色，其他的他根本就不放在眼中。

這話不止讓穆氏生氣，還傷了玉嫣，他知曉自己比不過玉仙在爹心中的位置，可沒想到能讓爹說出這樣的話來。玉嫣忍不住眼淚便落了下來，隨即用手帕趕緊將眼淚給擦拭了。

「住嘴，大朗說話要主意分寸！」老夫人聽安大爺話失了分寸，便開口責罵了他。安大爺這才住了嘴，可那憤怒的面色還是讓知曉他還在生氣。

「娘，你要為玉嫣做主啊！」穆氏見老夫人發了話，便哭訴說道：「有哪一家庶女能和嫡女一同辦及笄禮，又有哪一戶嫡女需要庶女抬身份，這不是在作賤人嗎！」

「好了，別吵了！」老夫人被穆氏哭得頭疼，直接就喝了一聲。「這玉仙和玉嫣的生辰相近，一起辦了也省了麻煩。況且只是讓她與玉嫣一同聽宣詞罷了，也就一晃的功夫，也不礙著什麼事！」

玲瓏側目的看向的老夫人，老夫人並不喜歡玉仙，且玉嫣是在她身邊長大的，竟也說出了這樣的話來。能讓老夫人同意，這應該就是太老爺的意思。太老爺能不顧嫡庶之分，是真的很看重這個讓他們安家壯大的孫女了。

「祖母！」玉嫣沒想到就連喜歡自己的祖母也同意了，訝異的看向了老夫人。

穆氏不相信，直接就鬧了！這屋子頓時便嘈雜了起來，老夫人聽得頭疼，開口便訓斥了穆氏不大度，鬧得家無寧日。

穆氏委屈的哭了，竟覺得無助。華氏忍不住開口幫著穆氏說上句話：「娘，這事我覺得不妥！」

見有人幫自己，穆氏才停止了哭聲，感激的看向了華氏。老夫人也看了過去，老夫人雖然因安家富貴了過得精緻。可之前到底是個沒什麼見識的婦人，這些規矩的並不懂，不知道這事情若是辦了會在京城裡鬧出什麼笑話。

「我們安家也是大戶人家，更是皇商，這一言一行總有人盯著。」華氏先是抬高安家的身份才繼續說道：「京城中世家眾多，更是有許多皇親國戚，他們最是注重嫡庶之分。若是當真在玉嫣的及笄禮上讓玉仙一同聽宣詞，這傳出去被人笑話了不說，安家也就別想入得了那些世家的圈子中了。」

這言下之意很明顯了，老夫人根本就沒有想到這方面，一聽華氏這一說才明白了。若只是一個孫女失了顏面就算了，但牽連了安家的顏面，在世家圈子中丟了面子可就不成了。

「你說得對，的確是不成！」老夫人一想便改了口，拒了這事情，待會還要向太老爺說明這事情呢。

安玉仙原本平靜無波的神色在聽了老夫人的話皺起了眉頭，不過一瞬又恢復了平靜。玲瓏對她留了個神，看了個正著。心裡一笑，這安玉仙應該最是明白這些古人的規矩，如今卻因為憑藉這老天爺的厚待而想要與這封建社會抗衡。這是那人人平等的思想刻印在了骨子裡，還是覺得自己是這故事的主角便覺得事事都該順從她而行！

安玉仙的心思玲瓏不得而知，可她心中更是覺得應該遠離了她，這二人同樣遭遇的事情，她並不想讓安玉仙知曉了。

安大爺本還想在說幾句，都被老夫人給擋了回去。老夫人不想再討論這事情便稱不舒服，將眾人都打發回去了。安老爺見事情沒成，竟惱了幫忙的華氏，狠狠的瞪了華氏一眼后便也離開了。

玲瓏走到華氏身邊，扶著華氏的手，越發的覺得這大伯父不靠譜。這寵庶女都過分成這樣子了，就連自己妻女的面子也不在意。

「娘，我扶您回去休息吧！」玲瓏對著華氏說道，華氏點點頭便往院子過去了。

玉嫣扶著穆氏也打算回去了，穆氏狠狠的瞪了安玉仙，重重的哼了一聲，就連平日里賢淑的玉嫣也埋怨的看了安玉仙一眼，兩人才離開了。

即便是落得個尷尬，安玉仙還是微微抬起頭來，高傲的面對所有人的笑話，帶著丫鬟離開了。

「二小姐，這二夫人和三小姐是個有心計的，方才幫著夫人，滿口說著嫡庶之分也是怕失了他們自己的身份吧！」回了院子，司琴拿了送過來的禮物盒子給安玉仙過目一邊還不忘說著別人的閑話。

「這話出了這屋子就別說了，讓人聽見了可不得了！」安玉仙看了司琴一眼，警告了一番。這送來的有一把蒲扇，扇面上綉著精緻的圖案，還有一個精緻的小玩物，安玉仙也是喜歡。「不過這三妹妹的確是個有心思的，都是不是省心的人啊！」

安玉仙有些感慨，她只想與他們和平相處，並不在意什麼身份之說。可他們卻因她的容貌和才華而嫉妒自己，處處與她作對，縱使她不計較，可久了這心，還是有多少埋怨啊！

如今又回來了個三妹妹，也是不好相處的。二伯母出生世家，有門第之見她不奇怪，可這三妹妹受了影響，要糾正就難了。

安玉仙的此番苦惱的事若是讓玲瓏知曉了，怕是要氣笑了，竟真把自己當成了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