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苦修百鍊
預備弟子的失蹤讓玄門感到憂患和恥辱,孩子的父母對此更是傷心不已,那些半師半兄半保姆照顧這些預備弟子的玄門弟子亦是難過異常。
負責照顧辛河的安清知一接到預備弟子失蹤的消息時,心裡就不由地不安起來,立馬向過來傳訊的師兄打聽失蹤的預備弟子的名單,當看到辛河的名字時,他的心彷彿窒息了一下,胸口悶悶地堵著一口氣,怎麼說他都算得上辛河的半個父親,幾乎每天都和那個小傢伙打交道,如今辛河不見了自然焦慮憂心不已。
安清知沒有隨同其他弟子直接回清訣殿受命,知會了一聲領隊的師兄,便匆匆趕往辛大樹的家。一路上,安清知都非常擔心那個老實木訥的辛大樹,辛河的失蹤讓他憂慮萬分,更不用說辛河的生身父親了。
辛河是辛大樹在這個世上的唯一血親,雖然從小安清知就在玄門長大,對血親關係看得比較淡漠,但是對於感情一事還是十分理解的,在他眼裡玄門就是他的家,玄門眾人就是他的親人,倘若哪一天他失去了這些,這痛苦可是悲切入骨的。
自從這些預備弟子失蹤之後,玄門今年的預備弟子考核也推遲了,匆匆地把未被擄走的預備弟子接上山,又關照安撫好清訣山的居民,不要隨意走動,守在家中等待消息。一時之間,清訣山下原本熱鬧的氛圍變得前所未有的寂靜。
辛大樹的家門也是緊閉著的,裡面靜寂無聲,安清知站在門口有一陣子了,他雖心急辛大樹的狀況,可是到了辛大樹家,他卻不由地猶豫了起來,此時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該和辛大樹說些什麼才好。辛河的失蹤讓他這個做師兄的很是自責,若是當初他沒有接下任務,抑或是他能早些解決孩子失蹤案,或許根本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這樣一直站在門外也不是辦法,安清知心情複雜地敲了敲辛大樹的家門。等了片刻,就在安清知準備呼聲的時候,門「咯吱」一聲打開了,待看清門裡的人時,安清知的心裡一陣難過。
才幾天不見辛大樹就變得憔悴了許多,原本紅潤的雙頰塌陷下來,黝黑健康的膚色變得暗沉,整個人似乎都籠罩在陰暗處,幾乎讓人感覺不到生氣。
安清知想發出聲向辛大樹打聲招呼,可話到了嘴邊就不知道怎麼說出來。還是辛大樹先開得口:「進來說話吧。」
聽到辛大樹嘶啞的聲音,安清知點點頭,進了屋。不知為什麼安清知覺得今天的辛大樹和往日有些不一樣,原以為這個連丟失幾包茶葉都會不知所措的男子,在得知辛河失蹤的事後可能會出什麼意外,可如今辛大樹反而比他還要冷靜得多,難不成刺激過頭了,會不會精神上出現什麼狀況?想到此處,安清知的心又憂慮了幾分。
辛大樹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在屋裡坐定之後,率先開口道:「安兄弟你放心,我沒事,我相信你們玄門一定可以把辛河找回來的。不過,我還是十分想知道你們現在調查得怎麼樣了,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告訴我。」
安清知抱歉地搖了搖頭:「辛兄弟,不瞞你說,到目前為止我們還不知道是誰擄走了這些孩子,只知道辛河他們算是第四批失蹤的。先前幾批失蹤的孩子都是普通人家的子女,並沒有玄門的預備弟子,這些失蹤的孩子也沒有什麼共同的特點,一定要說特點的話就是些孩子都是四到六歲左右的年紀。」安清知向來十分信任辛大樹,因此也毫無隱瞞地一一相告,並向他保證一定會找回辛河他們。
由於安清知還要回清訣殿聽令,因此兩人也並沒有多作長談。當辛大樹送走安清知,獨自回到內屋后,他那雙混沌的雙眼立即變得清明起來了,辛大樹這些天都在反省自己的失誤,是他太大意了,安清知早就警告過他,可是自己還是沒有時刻跟在辛河身邊。
那日他一回到家發現辛河不見后,心裡就有不好的預感,當這一消息確實后,當時他真想狠狠地刺自己幾刀,如果辛河真出什麼意外,他死多少次都無法彌補這一過錯。
這些天他也想自己出去打聽消息,但是在這種時刻,弄不好自己反而會成為嫌疑對象,因此他只能等。從安清知的話來看,擄走辛河他們的人必定是從屬於某個比較強大的秘密組織,否則不可能敢向玄門出手,而玄門也不可能在失蹤了這麼多的孩子后還是不知對方身在何處。
憑著自己在北亭王府所接收到的一些秘密組織的信息,辛大樹在此時已經快速地從記憶中調出所有可疑的門派組織。倘若再過些時日,玄門還沒有消息的話,他只能通過自己的暗線進行活動了,雖然說那樣做有一些風險,但一來四年前的風波畢竟早已經息影了,二來不論什麼時候辛河都是最緊要的,拖得越久辛河遇到危險的可能性會更多更大,他決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至於其他的考慮就只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因此,當安清知在辛河失蹤一個多月後像往常一樣去看望辛大樹時,他只看到和往常一樣的擺設,可卻一直沒有再看見那個熟悉的人影。這讓安清知非常擔憂,然而玄門現在根本沒有什麼精力去管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成年人的去向,因此安清知只能自己一個人獨自在不影響任務的前提下尋找打聽辛大樹的下落。方有常看不下去安清知那副不要命地工作方式,安撫他:「怎麼說辛大哥也是個大人了,他現在傷心難過躲起來也是難免的,等找到了辛河,發出公告,辛大哥自然會回來的。倒是你,再這麼不要命地找下去,人沒找到,自己就先倒了,多不值啊。」
心境複雜的安清知靜下來好好考慮了方有常的話,便一門心思都放在找辛河那些孩子身上了。因而也忘了深究為何辛大樹就這麼憑空消失在重重防護的清訣山。
當辛大樹和玄門的人挖空心思的想要找到辛河這些孩子的時候,辛河那些孩子則正在接受著日復一日的魔鬼式瘋狂訓練,並日益朝著殺人機器的方向發展。一個屬於修真體的殺人機器的出現不會讓人覺得驚恐,但是倘若是一群不要命的修真體殺人機器的出現,這平靜的修真界必然太平不到哪裡去。
當年天真活潑的孩子辛河經過十二年的苦修已經成為了冷漠剛毅的少年十一,十二年來每一天都生活在沒有自由的空間中,被迫接受那些所謂的師父教授的一切。
十一現在還清晰地記得第一次見到血流成河的場面,雖然那些血水只是數十匹野狼的鮮血。那天他們第一次被冥漠**黃土地帶,扔到戈壁堆中,冥漠便離開了,臨走前只下了一個令:「殺死所有今晚來到這裡的東西。」
夜幕降臨后,周遭出奇的安靜,雖然冥漠不在周邊,但是長期養成的寡言習慣,也使得他們成了活啞巴。不多時,漆黑的暗夜中閃過無數青綠色的點,鋒利而寒森。自修鍊修真要訣后,十一他們的眼睛視力能力已經有了很大的提升,在看到那密集閃爍著的綠點時,他們已看清了不斷向他們包抄二來的東西,正是在冥漠的授課圖文中出現過的荒野巨狼!而且從那毫無光澤可言的皮毛中可以推斷出,這些還是黃土戈壁中不常見的大規模餓狼!
幾乎在他們回過神的同一瞬間,圍在他們周圍的狼群就以疾風的速度向他們猛撲而去,幾個反映慢一些的孩子一下子就被撲倒在地,好在平時就訓練過合作式作戰,一些功力稍好的孩子立刻圍成包圍圈,同時站在被撲倒夥伴附近的孩子馬上死命地張開對進入包圍圈的巨狼進行攻擊。雖然一開始有所混亂,但終歸進入了有序地反擊狀態。
初時十一甚至懷疑自己真的可能會被狼群給撕裂,矯捷迅猛地攻殺力度幾乎讓他手中的利劍彈離出去,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鋒利的狼爪刺入他的肉里時冰冷寒戰的痛楚,自己全身的汗毛都幾乎要刺破自己的衣襟。然當他用長劍刺穿一匹狼的肺腑時,強烈的血腥之氣不由地讓他顫得厲害,一種前所未有的體會沖湧上他的頭顱,直到後來回想起來,他才真正意識到那種感覺就是所謂的興奮,周身的熱血似乎在那一刻灼燒了他的肌膚,澎湃洶湧而出。
殺!殺!殺!鮮紅的血液映紅了他的雙眼,被壓抑了許久的陰鶩被殘暴的狼群徹底地激發出來。
等思維清醒過來的時候,十一看到的是堆積在他們周圍數十匹狼群的屍體,初升的東陽微紅的光線照射在早已匯聚成溪的血水中折射出刺目的猩紅色光點。
那一年,十一才九歲。當冥漠去接他們的時候,看到的是一群浴在血光中的紅衣孩子,疲憊卻依然透著強盛的暴虐殺氣。
從那以後,他們就時不時的被帶到不同地方,從普通的豺狼虎豹到修鍊不久的鷹蛇獅熊,從二十個人集體行動到一個人的單獨刺殺,紅色成了黃色之外他們最常見到的顏色,像極了他們此時的生命狀態——鮮艷灼目而殘忍直接。
除了戰鬥性的訓練之外,還要接受藥物訓練,確切地說應該是藥物試驗。一般修真之人使自身能力提升的主要方式之一是進食珍貴的稀有仙品,而他們吃食的卻都是與毒相關之物,是葯三分毒,反其道而行之或許也是出於一樣的考慮吧。他們不停地被迫服食一些危險的藥物,承受著讓人身心崩潰的折磨,這比肉身的鞭打要更讓人絕望無助。最為嚴重的一次是食用了一種不知名的蟲毒之後全身的皮膚都開始腐爛,甚至能聽到自己的血液像開水一樣被燒開的聲音。
或許他們都是硬命之人,在這種非人的十二年訓練下還沒有一人死亡,全身在這樣刺激性藥物的反覆淬鍊下反而變得更加強韌。儘管元坤宮在他們之後又盜了幾批孩子,不過都比不上十一這一批。又自從玄門加強了自身的防範及偵查力度后,暗電閣也不想再浪費精力和他們糾纏下去,便一心專門訓練好這一批孩子。